《夜若即离》杨小寻

1、拍卖会

　　新罗湾酒店
　　作为本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新罗湾酒店一直是各种大型晚会活动的举办地，今天，也没有例外。
　　著名画家祖幸元在今天晚上，将举行自己一年一度的画作慈善拍卖晚会，并且，已经75岁的他，将向今晚的来宾，以及整个画界，介绍他前些年刚收的徒弟，也是自己的关门弟子。
　　祖幸元画家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国画大师，无论是人物，山水，花鸟，画工的精致和画风的清雅一直是画界的楷模，他的作品尽管少，每一样都是精品中的精品，能得到祖大师的一幅画，无论是在画界，还是在外界，都是值得骄傲和艳羡的事情。可惜祖大师平时不喜喧嚣，每年除了一些好友间的切磋画艺之外，只有在每年一次为慈善而举办的拍卖会上才有几幅佳作可以为外界所瞻仰，所以每次的拍卖会，必定座无虚席。
　　在今年这样场面壮观的拍卖会上，祖大师还要向大家介绍的他的关门弟子，可见对其的栽培之意。所以，今年拍卖会比往年更加热闹，大家都争相想要知道祖大师的关门弟子是谁，好一睹其风采。而让大家备受关注的原因，也在祖大师虽然已经75高龄，所收的徒弟总共才两个，作为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自然备受瞩目。
　　酒店门口，许多慕名而来的画家，名媛绅士络绎不绝。侍者在门口有礼地检查着来宾的邀请函，指引方向。
　　罗夜穿着典雅的蓝色礼服，挽着许离渊的胳膊，面带微笑，随着检查完邀请函的侍者走进了酒店。
　　“这样的场合，我还是很少出席，你说得对，总在工地待着，都忘记自己是个女的了，还是要偶尔高雅一下，让自己吸收一下文艺气息。”罗夜一边走，一边向着旁边穿着深蓝色西装的许离渊念叨。
　　许离渊看着自己和罗夜的着装胜似情侣间的搭配，颇为高兴的向罗夜回到：“这次的场面虽然大了一些，但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有画家届的元老出席，一定有特别的画，你平时虽然不太接触文墨，不过不是一直用CAD，REVIT什么软件画图吗，都是画画，一定有相似之处，想你应该不会太过无聊的。”
　　罗夜颇为好笑，正准备向许离渊说什么，前面的侍者先转了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许离渊，然后指着右边的位置，示意到了，便往来时的方向回去，走之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许离渊一眼。
　　“你看，把人家服务员都惊到了，这里的画都是高大上的作品，哪里能跟我画的东西一样，你也太能扯了吧，大头。”罗夜随着许离渊坐到了位置上，有些好笑地接着刚才没讲的话。
　　“就因为我名字最后一个字是渊，你每次都喜欢叫我冤大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大头是什么意思。”冤大头，哦，不对，是许离渊佯装生气看了一眼罗夜又继续说道，“反正文化是想通的，用文墨可以画出建筑啊，管道啊，用软件也一样可以画花鸟啊，人物啊，你可以否认文化的不同，但不能否认文化的相通。”
　　“瞧你这说不完的道理，哪里像是我说的冤大头，再说了，我没有贬义，字里行间的语气都是因为和你太熟的昵称，一般人我还不这么叫呢。”罗夜向着许离渊抬起下巴。
　　“我哪里敢跟您计较这昵称是贬义还是褒义呢，您爱叫什么，小的我都接受。”许离渊好笑地向着罗夜赔不是。
　　罗夜把下巴一收，像是在说，看在你真心认错的份上，本姑娘便不与你计较了。
　　随着两人这一番笑闹，这次的慈善拍卖晚会也即将开始了。主持人率先走上台，千篇一律的开场白也并没有吸引罗夜的注意力，她用右手把玩着左手腕上，看上去略显大了些的银镯子，指尖摩挲着镯子上的花纹，思绪仿佛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旁边的许离渊看着旁边突然没了声音的女伴，一直盯着手腕间的镯子，若有所思的说道：“看你一直戴着这个银镯子，若你喜欢这样的饰品，我下次给你买个玉的，更能养人，你戴着也更加好看。”
　　“可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大大咧咧的个性，玉这么脆的东西，到了我这里，指不定一两天就会摔了，那多心疼，你也别指望着说送我金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也怕被人抢，还是这个戴着舒服。”罗夜急忙制止道。
　　“行，随你，不过今天我送你的着条项链你得好好收下，这可不是为了配你的衣服才突然给你找的。”许离渊随手抬了一下食指，指着罗夜脖子上随着灯光反射出耀人光彩，与身上的礼服相得益彰的蓝色水晶说道。
　　罗夜扬了扬眉，随口说道好。
　　此时，已经拍卖了一些小有名气的画家之作，现在，正在拍卖的是，祖幸元大师今晚的第一幅画作。
　　“祖大师不愧是大师啊，已经七八十岁了，还能创作出这么精致的画作，真是令人心生敬意。”罗夜看着眼前这幅《游湖》，本就不大的船中，却是装了一家人，在船里安静地坐着，每个人的每个细节，都处理得特别好。船头上，撑船的师傅乐呵笑着，微微打开的嘴，仿佛在哼着民谣歌曲，湖心像是有座亭子，湖的平面被掠起的鸟儿啄起圈圈涟漪，果然是个清雅的文人。
　　“那是自然，不然怎么称之为大师。听说这次的拍卖会上还会介绍出大师的关门弟子，虽然入门的时间不长，不过听说天赋特别好，能被大师相中，想必也是个画艺卓绝，天资优越的人才。”
　　听着许离渊的阐述，罗夜点了点头。
　　拍卖会仍然在继续着，祖大师的画作虽然令人向往，不过一幅画拍到近千万，一般人还不到这样的火候，罗夜他们反正也不是很懂画，当然也不会如此豪气，只是拍了一些小画家的出彩之作转呗放在办公室或者家里摆设观摩。
　　在拍卖会已经过去了大半的时候，许离渊一手握住罗夜的右手，停止她继续摩挲银手镯的动作，说道：“再摸就要被你摸出洞来了，大师的徒弟快出来了。”
　　罗夜虽然不是太在意大师的徒弟是何许人，却也停下了继续打磨银镯子的动作，专心开始看拍卖会。
　　主持人在台上控着流程，终于到了介绍新徒弟的环节。“下面，应该是大家最为期待的，我们祖幸元大师的关门弟子即将揭开面纱，这一次，他也会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拍卖处女座《秋叶下》，我们首先请出他的画作。”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落下，旁边穿着旗袍，长相清秀的两个女孩，端着一副被红色丝布遮住的画作，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放置画作的支架上。
　　“这一次，由我为我的关门弟子揭开画作。”随着声音的落下，祖幸元大师缓缓揭开画布，说道：“我的这个徒弟，虽然入我的门下才五年的时间，却非常努力，很受我的喜爱，虽然我年纪大了，不过他身上年轻的气息却一直感染着我，时常让我想起年轻时候的光景。”
　　台下的罗夜，从画作被掀开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便僵住了似的，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起，连呼吸都能听出紧张和颤抖。一旁的许离渊明显察觉到了，伸出靠近罗夜的那只手，覆在罗夜的手上，感觉到冰冷的凉意，暗自为罗夜暖着手。
　　已经在祖幸元大师介绍下上了台的徒弟，似乎不经意间扫了一眼罗夜和握着罗夜的手，缓缓开口：“大家好，我就是祖大师的新徒弟，尚离轩。都说，校园的爱情都是最为美好的，这幅画，就是记录了我大学期间，一对初恋在秋天渐渐发黄的树叶下，漫步在校园，感受着如季节一般变化的感情。今天，为大家展示我进入画界的处女座，与画中截然不同的场景，又是同样的第一次，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
　　“我出一百万！”“我出一百五十万！”......
　　这位刚刚亮相的大师之徒，尚离轩，刚刚讲完，台下的众人便迫不及待地展示自己想买的决心，不过，没喊两句，就被台上的尚离轩打断了。
　　“不好意思了，各位，今天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直接将我的第一幅作品送给有缘人，所以并不打算拍卖，”尚离轩不在乎台下的窃窃私语，仍旧说道，“就在刚刚上台的时候，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有缘人，等拍卖会结束之后，我会将画作送到。至于是谁，现在还不能告诉大家。不过，为了感谢大家的捧场，我等会会让侍者为在座的每一位送上一把扇子，扇面上有以我的画为拓本的画作，在此，预祝这场慈善拍卖会圆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