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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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踏入客栈时，君拂柳正在靠近门口处等着，而迟苑已经坐在了长凳上。
“这边请。”君拂柳将二人带到桌前，北辰曦在迟苑对面坐了下来，清明则站在他身后。
君拂柳看着清明，问：“清明小兄弟怎么不坐下？”
还未等清明开口，北辰曦便淡淡来了句“清明，坐下”，语气自然说不上高兴。于是清明便谁也不看地在迟苑身边坐了。迟苑给了清明一个十分友好的微笑。
打破桌上有些诡异的尴尬气氛的是迟苑。迟苑盯着对面的北辰曦，慢慢扬起了嘴角，然后道：“君兄，与我介绍一下我的这位恩人，如何？”
君拂柳点点头：“这位是林喻，林公子。林公子，这位是在下的义弟，迟苑。”
“迟少侠真是年少有为啊，不愧是你君少的……义弟。”北辰曦撑着脑袋，毫不避讳地一直盯着君拂柳微笑，心想：“他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迟苑微微挑眉，目光在他二人之间徘徊片刻，然后又看了看清明。清明回以他一个略微有些嫌恶的眼神，于是迟苑立马笑了起来。
君拂柳温柔道：“阿苑在笑什么？”
“迟苑在笑……君兄脸上开花。”
“嗯？”君拂柳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等他发出疑问来，一名背着医箱的老者匆匆赶了过来，把四人挨个儿看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清明身上，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这位小公子的病……”
清明淡淡打断：“先生弄错了，受伤的是这位少侠。”然后示意大夫去看迟苑的腿。
老人愣了愣，立马道歉：“哎呀呀，原来是这位小公子受了伤……老朽老眼昏花，看错了，看错了。”说着就要躬下身来查看迟苑的腿。
“大夫且慢，”君拂柳微笑着扶起他，然后道，“客栈毕竟人来人往，见血不好。还请大夫随在下回房，再来给小弟诊查伤势。”
君拂柳说完便又想去抱迟苑。迟苑却趁机扶着他站了起来。君拂柳无奈，只得扶着他上楼回房。
那大夫正欲跟上，却又回头看了清明一眼。清明平静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感情却又十分柔和的微笑来。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跟着君拂柳上了楼。
当君拂柳的背影终于消失在视野中时，北辰曦终于将目光收了回来，转头便看见了清明的那个微笑。清明发觉他又开始盯着他看，于是又把两边的嘴角放了下来，自然地仿佛那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眨眼。
北辰曦也懒得跟他计较，叫来小二要了一点吃食，然后又对着清明道：“我看那老头医术似是不差。”
“嗯。”
“一会儿让他给你抓几服药。”
清明抬眼，默默地盯着北辰曦。
每当清明这样盯着自己的时候，北辰曦总会莫名生出一种“虽然这样做十分愚蠢，不过你自己看着办”的被迁就的感觉。
北辰曦心下有些恼怒，于是伸手捏过清明的下巴，把他拉近，让他的脸对着自己。他盯进那双清澈到冰冷的眸子，一字一句地沉声问：“同为师待在一起，你似乎并不开心。”
清明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柔和却又看不出什么感情的、清浅的微笑来：“同师尊待在一起，清明十分开心。”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北辰曦却丝毫也没有觉察——或说丝毫也不在意，捏着清明下巴的手渐渐加重了力度，直到指节微微泛白。而在这样的压迫与痛楚下，少年依旧保持着柔和而平静的微笑盯着北辰曦，眼神干干净净地映出北辰曦的影子，澄澈到让北辰曦的心里仿佛被什么刺中似的，忽然隐隐作痛起来。
这时，清明开口了。他端起店伙计无声无息奉上来的酒，给北辰曦斟了半杯，以一个清晰的声音缓缓说道：“菜上来了，老爷。”
北辰曦松开手，少年苍白的面颊上，三道红色的指痕清晰可见。
清明摆好碗筷，北辰曦顺着桌上还算丰盛的菜食看过去，赫然见到一袭青衫从眼前闪过。
北辰曦愕然抬头，君拂柳领着医者自眼前走过。察觉到北辰曦注视过来的目光，君拂柳有礼一笑，随即接着将人送出客栈。
那大夫出门前又回头看了清明一眼，似有不舍地离去了。
“这老头对你很执着。”北辰曦轻声笑。
清明两手间捧着一杯温酒：“医部的人也对清明很执着。”
北辰曦大笑起来。刚巧君拂柳进来，似是无意地向二人这里看了一眼，然后从小二手中端了餐盘，走上楼去。
清明静静注视着君拂柳上楼，然后有些轻柔地开口：“林喻林公子啊……”
北辰曦竟有些心虚，于是收了笑，露出一副威严的样子：“怎么，你有意见？”
清明目光移回北辰曦身上，就这么淡定如水地顶着他的目光看了半晌，又露出先前的那个微笑来：“清明不敢。”然后起身，“时辰不早了，清明去要间房。”
——真是越大越不知道尊重他了……北辰曦如是想着，又忽然想到了当年的自己，眼神一冷。
……不，自己对清明，和当年那人对自己，应是不同的。更何况清明已……
“老爷，没有上房了。”
清冷的声音拉回北辰曦的思绪。北辰曦忽然有些烦躁，于是挥了挥手：“没有上房便定其它房间，这种事情还要我教你吗？”
清明“嗯”了一声，点点头，拿出一块标有房号的木牌。
北辰曦愣了愣，然后低头揉揉额角，有些无力道：“吃过就上去吧。”
此时，悦来客栈的一间上房中，桌旁的青年也正放下筷子。
而他正对的床上坐了一个身材略显纤细的人，虽披着长发，未加妆饰，却也分明是个女子的样子。
——正是那自称“迟苑”的“少年”。
“少年”开口，声音柔软却并不柔弱：“子雅兄觉得，北辰曦此次出现在中原，是为了试探我？”
青年——君拂柳递过去一杯热茶，思索道：“这是现下最合理的解释。你肯受他所助，定是留意到了北辰曦身边的那个少年了吧？”
“对。那位‘清明’确是正如他看上去那般，身体羸弱，更不谙武功。我观察过他的手，肌肤细腻，指尖微有剥茧，并不似是做仆役的，反倒是经常握笔抚琴所留。”迟苑将一缕滑下的长发重新拢至耳后，“我与清明同乘，杀他易如反掌。北辰曦若是真起了杀我之心，又怎会不忌惮这位清明小兄弟？”说罢又沉吟片刻，道：“一个人人欲诛之而后快的魔头，缘何会带着一个如此致命的弱点公然出现在中原武林？”
“方才在楼下，我看到北辰曦同清明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君拂柳说。
迟苑似笑非笑地看了君拂柳一眼。
君拂柳回以不解的眼神：“怎么了？”
“咳，不是什么重要之事……若说与北辰曦关系非比寻常又行事神秘者，听说北辰曦有一亲传弟子，名曰北辰喻，其人自小便聪慧过人，时常为北辰曦出谋划策。”
“若那位清明当真是北辰喻，倒是可以解释北辰曦为何要带着一名不谙武功的少年了。”君拂柳道，“看来炽焰会将有大行动了。”
说罢看向迟苑。
床上那因受伤而显得格外柔弱的人，渐渐露出了一个跃跃欲试的微笑。
北辰曦靠着床柱，看清明熟练而细致地收拾床铺，开口：“我还以为你已有许多年不曾亲自动手做过这种事情了。”
清明头也不抬：“清明确是许多年不曾亲手铺过床了。”说话间已是铺好了床，然后转向北辰曦：“今天师尊若是杀了她，炽焰会今后的行动将会顺利很多。”
北辰曦眼神一沉：看来清明至少已经确定了两件事——迟苑就是谢谭，而谢谭，就是近日在江湖上暗中行动的、谢家庄背后的那个人。
“淮北谢谭……真是个出乎意料的女人啊……”
“君谢联手，炽焰会将难统中原武林。”清明垂眼，淡淡道。
北辰曦轻笑一声：“无妨。至少这一局，我们不会无聊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