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终点》朝露明灯

28、第十二章

　　本质
　　安格斯不喜欢这只鸟。
　　倒不是说它不漂亮——他，安迪如是说——事实上，这只不明品种的鸟很好看，在光照下几乎是细微的闪耀的。
　　——普通翠鸟。
　　——普通翠鸟。哦。
　　安格斯重复着。哦，你这时候就知道的比我多了。
　　——我不说话，不代表我不懂。很多事你忘记了，但是我记得，而且我不一定会告诉你。①
　　就是这一点最讨厌。安格斯憎恨遗忘——无意中丢失可能有用的东西。
　　怀里的安迪挣扎着跳了下去，在地上变回原本的大小。随着他的动作飞起的翠鸟也随着落在安迪的背上。安迪立刻转头去抓，于是两个精神体又纠缠在一起。
　　这只翠鸟为什么来接近他们？安格斯看着两个凌乱的精神体，忽然发觉他们的动作有些过于顺畅。
　　——问问他的目的。
　　丢下这一句，安格斯绕过了纠缠着的精神体们，自顾走了。
　　安迪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翠鸟在自己的“频道”上大笑起来，表现出来几声急促的啾啾。
　　有那么一瞬间翠鸟真的想告诉金猫自己另有目的，可是他知道金猫听不懂他的玩笑，翠鸟和金猫之间缺乏基本的相似性②。所以他只是唧唧啾啾地笑着，抬起翅膀划拨金猫薄薄的外耳。
　　金猫立刻转走了头，同时用尾巴去扫他，可惜尾巴不够长，没有碰到亚撒知趣地从金猫背上跳下来，落到金猫身前，遗憾没能多触碰微凉的绒耳。
　　翠鸟快活的跳跃着，在金猫的爪子伸来前飞了起来。

　　莉雅是个准二阶③的哨兵。
　　准二阶是个很难定位的等阶，不同于准三阶准四阶或者更高的等阶，可能是被某一方面的能力拖累，之所以被称为准二阶而不是二阶的原因，仅仅是稳定性不够。
　　对于二阶共感者，稳定性是极其重要的。所有等阶的标准都不是随便定的，达到二阶所要求的稳定性对于共感者而言是一个分水岭。达到三阶之后，对自身的管控就不能仅依靠意志的压迫来完成；而二阶所需的恰是意志。意志是自我调适的基础，意志达到二阶标准就意味着共感者成为可暂时脱离监管的战力。
　　能力超过一阶，意志却不足的准二阶，就像是不.定.时.炸.弹，却不能一次拆除。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共感者都是危险品，然而由于稳定性而成为准等阶的哨兵和向导往往更麻烦，其中准二阶又时常被人嫌弃。
　　所以就这样了。
　　跑得这么远应该已经够了，她们会忘记她的，莉雅已经淡出了她们的视野。于是莉雅抱着纯色的毛衣停下脚步，站定。立刻麻木和昏沉就冲上了莉雅的头，她听到血流的声音，在她的耳朵深处冲撞着哭号，她感到窒息，胸腔扩.张和收缩的声音沉闷，同时指尖的细小汗水又令她刺痛。
　　——这些都只有几秒钟。而当莉雅甩脱这些时，她意识到在这里休息一下并不是好主意。奔跑时她的头几乎埋在了毛衣里，只模糊的看到混乱，还比不上风吹。
　　这里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一片树林。
　　地上湿润的腐叶，凌乱粗糙的泥土，或动或静的昆虫、节肢动物、随便什么，直接而强烈。
　　她得快点离开这里——在……之前。
　　莉雅转过身，混乱刺眼的地上并没有多少脚印，她辨不清来时的方向。
　　迟疑了一下，莉雅慌乱地走着——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而周遭的环境让她变得脆弱而非狂躁。
　　坚强点，莉雅。她对自己说。不要在意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关注那些必要的，能让我走出去的。不要去看那些树枝和树叶，那些树枝和树叶下破碎的昆虫的枯壳；也别去听它们被踩碎的声音。
　　不要听了——只要看路。不要闻，不要触摸，不要看脚下，不——不要听了！
　　为什么不能停止？莉雅闭上眼，慢慢走了一小段——之前得到的让她能够这样做。
　　——也许再停一会儿？闭上眼，抱紧身体，屏住呼吸，就像她曾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不——不可以——这里不是安全的地方。她会崩溃，神游，迷失，直到最优秀的向导也找不到她曾清醒的痕迹。
　　也许就在这里死掉也好，但是一定要快一点，毕竟她是如此脆弱。
　　就像莉雅过去的朋友们说的那样，她是个没有用的哨兵。
　　最大的，身体上的资本——身为哨兵的能力——缺少最基本的控制；智力与经验——只是一般般，随着哨兵的觉醒，在她能够控制感官之前几乎毫无意义；最后，她还是个Beta——在繁衍方面也毫无用处。

　　①很多事你忘记了，但是我记得，而且我不一定会告诉你：“有些记忆贮存在潜意识里，不一定想的起来”由这个事实衍生的设定，所有精神体都这样。
　　②基本的相似性：精神体的语言沟通同时受自然界和外显者潜意识认知的影响，一般而言，互相能够粗浅的沟通的精神体最多同属于一个纲（如：鸟纲），最小甚至同属于一个种，有时额外包括相似的物种。翠鸟和金猫显然是不能沟通的。
　　③准二阶：具有并能够发挥出二阶水平的能力，但稳定性达不到二阶的标准。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有没有人已经忘了这是个ABO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