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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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认（3）
安格斯打开了窗。窗外风景很好，微风吹动稀疏的浅草，树上晃动的嫩叶留着一个被啃过的大洞。可是安格斯没有找到什么线索，比如他经常看到的毛发，比如高于环境的、能够指向的气味。只除了一点，在没长草的一小片空泥地上的几个脚印，没有来处，只是凭空出现，自顾自向远方蔓延。
出于某种他不明白的原因安格斯认定这脚印——猫科动物的脚印——属于那把在这几个星期让他神经紧绷，没有一刻不曾忘记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几个脚印很明显，和之前他看到的尾巴一样，是刻意的引诱——这个鬼祟的动物终于给出了谜底的钥匙。
安格斯关上窗，走出办公室锁好了门。
前不久刚下过雨，泥地上孤单的一行脚印还带着泥水，显得湿润而新鲜。
脚印没有靠在树下，相反，离着有一根粗壮枝桠眼神到窗边的树有一段绝对不短的距离。不过，这也更证明了他的感觉。他正前往一场不知结果的约会。
脚印延伸出去很远，离开小小的空泥地，穿过稀稀落落的草尖，一下扎进了低矮的灌木丛，能从交错的枝桠与细小的绿叶间看到破碎的凹陷轮廓。
结实的硬靴踏过了本来就东倒西歪的灌木，碾过或大或小的石子，平稳的行走着。到了这种时候，安格斯反而不再那么浮躁，大脑从不正常的状态中解脱出来，让他清晰的感觉到事态的荒谬，他自己的荒谬。
因为害怕一只莫名出现的动物，一连好几天都不对劲，看见一点影子就跟在后面，听上去简直就是童话故事。可是童话故事发生在成人身上，就是可笑了。而对于安格斯来说，这不仅是可笑的，也很可怕。这种偏离现实的所谓“直觉”是最不可信的东西，他早已明白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在跟着走呢？
那只动物选择的路很不好走，泥泞而坎坷。安格斯踏过泥地、泥浆和泥水，踏过地上的砂石、枝叶和昆虫翅膀的残片。坚硬的靴底碾过泥地，压平动物的脚印；踩上泥浆和泥水，溅起深棕色的泥点。
安格斯往前走着，突然看到了一根毛发。他只略看了一眼，没有停留，没有为它浪费时间，尽管他隐隐知道那只“动物”会等他一会儿，因为安格斯是受它邀请的。然而，安格斯为这种无甚根据的预感而厌恶，厌恶这种粗糙的、错漏百出的东西，如同他厌恶自己对此的稚弱，好像他是一个无法自理的儿童，根本无法抵御诱惑，也不能脱离危险的想法。
他是不安全的。安格斯曾经诅咒自己永远不配于其他人一起生活，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从突然失控的思维里解脱出来，他太危险。但是这本应离他远去的，在他被安迪治愈后。安格斯直到确定自己不再危险后才返回军校，他那时以为一切都能够出于他的控制之下。
可是那时他没有发现水面下的暗潮，以至于现在面对突然而来的、从未发生过的事，他毫无防备。
前面的路又隐没在不算高的灌木里。安格斯打算拨开那些恼人的树枝，却被一个动物抢先了一步。一直棕灰色的金猫凭空显现，扑进了灌木后面。
有什么在繁茂的灌木后扑闪了一下，枝桠抖动着露出了一点斑驳。安格斯毫不迟疑，直接走进了灌木，哪怕他正在心底呵斥安迪——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他知道安迪听得见。
灌木后头藏着一只花豹，正是他曾在训练室外看到的那一个“幻觉”。
花豹正直直地看着安格斯，而安迪正在这花豹不远处，紧盯着这豹子，警惕而好奇。
——跟着我。
这个信息没有音色，平稳的语速没有特征，一瞬间也无法判断从哪里来，因为安格斯并没有“听见”。然而几乎在它出现的同时，花豹转过身子离开了。安迪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在花豹后头迈着同样平稳的大步。
两只动物走的不是很快，不过稍稍落后一两步的安格斯并不觉得不耐烦。他从看到花豹的时候就有某种怪异的感觉，那种他一直以来忽略和否认的感觉在安迪和眼前的这只花豹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让他感到一阵仿佛是生理上的恶心。这微弱的恶心感让他没有时间去在意安迪的突然出现，也忽略了这种不算快的速度，或许，走得慢一点对他有好处。
渐渐地，开始有气味从花豹身上散发出来。
花豹带着安格斯和安迪绕了好几个弯，但是大体的方向还是清晰可辨，注意力集中在路途上的安格斯基轻易的判断出这个方位靠近一个室外的训练场地。过了一段，清晰的标志牌出现在视野中。
安格斯微微握拳，拇指用力按了下食指的指节。
接着安格斯闻到气味，新鲜的、强势的Alpha的信息素，均匀的弥漫在空气中，不容置疑的宣告自身的存在。一瞬间生物本能就把压迫感带给了安格斯，这个Alpha的实力要远高于他。
安格斯没有感觉到被压迫的不适，他知道，这个人是他的上级。
可是，他的长官的信息素里却透着一股诡异。安格斯这个Alpha身上的气味剖开，辨认出其中糅合的，与那只怪异的动物相同的味道，陌生又可怖。
花豹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向树丛，同时，令安格斯沉下了心的中校从那个方向走了出来，像是在迎接它。
“上尉，又见面了。”
“霍伊尔中校。”安格斯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很不舒服。
“趁时间还充裕，我们谈谈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