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终点》朝露明灯

16、第一章

　　躲猫猫的哨兵
　　霍伊尔中校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发现了几根猫毛。虚化的、暗褐色的、哨兵的精神体留下来的毛发。这几根毛发上的味道很淡，留下的信息素只够证明它来自哨兵的精神体——而不是向导的。当然，也不会是向导的，因为很显然，这里的异能者——有规律可循的异能者——只有他，只有这一个哨兵，而以这几根猫科动物的毛发的样式来看，也确实是来自他的精神体——那只不可理喻的大猫。
　　霍伊尔中校的精神体，好吧，果然不在他的精神域里。
　　霍伊尔中校此刻很庆幸他是在非觉醒者①的空军基地里，没有人会知道他的精神体曾经偷偷跑出去四下撒欢——或者，不会知道它以后这样做。霍伊尔加深了呼吸，他从来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体，除非他自己愿意——多好笑，谁都知道哨兵和向导的精神体是自身潜意识的化身。唯一能给他安慰的是，在这里，没有人会看到他散落在地上、明显给卫生扣分的猫毛——除了他自己。
　　霍伊尔中校捡起了地上的猫毛，放进了口袋里。嗯，走廊干净了。
　　靴底踏在地上的声音被他控制在一个较低范围，这使他感到相对舒适。在条件允许的时候，他还是倾向于减轻一点感官刺激的。
　　想要放松一下的霍伊尔中校提高了物理屏障的强度，满意的感到光线暗下来，入眼的物体变得稍显模糊，耳中的声音也变轻了。
　　所以当他走过拐角的时候，他就没有发现从走廊入口一晃而过的，他自己的精神体。
　　缩着指甲的猫科动物加速冲过了走廊一端，停了下来，向后看了看，又开始慢慢走。他知道自己的外显者②没有发现自己，他可以继续晃荡一段时间。
　　他高兴地动了动尾尖，慢腾腾地朝前走，冷不防被一条腿穿过虚幻的身影，一下子一整只都炸起来，赶紧避过后面的几双腿，然后朝着之前穿过他的那条腿的主人恨恨地瞪了一眼。都是些蠢死了的外显者，居然没有比自家的那个更笨——话说，他的那个外显者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结合者③啊，那么笨，连信息素都分不清。虽然结合者什么的，要来也什么用。

　　霍伊尔中校很无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他明明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基地的这个食堂，为什么一进门，就看到东一根，西一根的猫毛。还好这里没有其他的觉醒者，不会有人看到这里的毛。
　　原来这里的伙食这么对他的胃口，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是个吃货呢。霍伊尔中校把托盘放在受害最严重的一张桌子上，拿起了叉子，郁闷地往盘子里插下去，微微一拨，面内里的更热更新鲜的香气散发出来，撩动他的鼻子，挑拨他的味蕾，勾引他的唾液。诱惑在前，于是中校先生的表情更纠结了。
　　霍伊尔挑着一根面举起来，张嘴。片刻，他放下面，摆好餐具，猛地端着托盘站了起来，用袖子扫掉了桌上的十几根毛。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引来周围人侧目和拖着地的人的一个白眼。不过那不算什么，霍伊尔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这下看不到这些毛了。而且还是这种长度的毛。……呃，他的精神体有这种长度、这种手感的毛吗④？
　　应该有吧，他还曾经在自己、一名正年轻的哨兵的头上发现过一根白头发呢，精神体有几根这样的毛有什么，总不至于这里藏着一个没被发现的哨兵吧。要真有，早给他抓到了，虽然他才调来这边没几天，但也很少有什么能瞒过他的耳目。——唔，面条真好吃，早知道多要一份。
　　所以他就去又点了同样一份口味清淡的出奇的面，不再去想有关猫毛的事情。
　　但当他第三次在不同的地方发现猫毛的时候，他不得不立刻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结论。
　　这些猫毛绝，不，是，他的。这里一定还有别的哨兵。
　　这样一想，不止是食堂，之前在走廊捡到的猫毛也可能不是他的。当时看到那几根毛干涩，还没想这么多，现在想想，他的内化者虽然有少数几根毛的毛质不太好，但还没有过这样干的。
　　身后传来微小的响动，霍伊尔认出这个步频，同时也接收到了自己的精神体的鄙夷。霍伊尔中校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微侧过身向后递出手，一只肉掌立刻拍了上来。那一掌并不疼，但中校总觉得这只大猫是想打在自己脸上。
　　脚步带动全身，等整个人转过来正对着一张写满嫌弃的、毛茸茸的脸时一点点的脾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吧，是我蠢，我居然连别的哨兵都分不出来。
　　——不，你不是蠢，你是特别蠢，我的智慧才不需要你用这种愚行来衬托。
　　——好吧，我错了。那么，充满智慧的精神体啊，为了凸显你的智慧，拜托你帮助你的哨兵一起抓住那只小猫吧。
　　——不。你必须自己去做这件事，以证明你的能力，维护我的荣誉。
　　——哦。

　　①非觉醒者：包括所有不具有明显的精神域内界和精神体（不论是否可以虚化、外化）的人群，即非哨兵也非向导的人，与非异能者和非共感者的定义不同。*精神体的虚化状态下，对除哨兵和向导及其精神体和附件（哨兵或向导本人默认为自己一部分的物体，例如衣服和武器）的几乎一切物质而言可以被认为是无法触碰的和感知（或记录？）的，只有少数能量能实际碰到他们。但在实化状态下，一切物质都能与之发生接触。
　　②哨兵/向导—精神体的关系是外显者—内化者的关系。相当一部分部分学者认为，非觉醒者其实也有精神体，只是没有“出生”。很显然，霍伊尔中校是这种说法的支持者。
　　③哨兵或向导不仅可以和觉醒者结合，也可以和非觉醒者结合，但这种结合非常不稳定，而且对觉醒者本人的等阶和稳定性有要求。
　　④之前发现的猫毛，没有一根不在他的精神体的毛发长度范围内。

作者有话说

　　正文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