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皇子》绣虎

45、第44章

　　“啊——”

　　李功喉间发出愤怒的低吼，猛地将桌上的所有器物扫落在地，白瓷的茶具应声而碎，清亮的茶汤刹那间沾湿了暗色的石板。齐王！他从小到大一直放在心里，当做榜样一样崇拜的同胞哥哥！他竟做出如此有违伦常之事，他怎么能，怎么敢用这样的方式去玷污六哥那样一个清风霁月的人物？

　　没人知道他今日在朝堂之上隐忍的是如何的艰难，一边是从小待他亲厚的同母哥哥，一边是如师如父的异母兄长！当御史方正站出来奏报此事的时候，他几乎克制不住要冲上去捉住他胸前的衣襟，狠狠地质问，这是污蔑！是对他最亲的两个人的污蔑！

　　然而当证据一件一件被摊开，他心中仅存的一丝侥幸都被无情的粉碎。原来，他的同胞兄弟，真的是如此龌龊的人物，李功甚至没有勇气，去荡园请求李勖想法子营救李勀。

　　所以，他没有去荡园，也没有进宫，他无法答应母妃必然要为齐王脱罪的请求，亦无法厚颜去求本就是受害者的六哥想办法救出如此污秽的齐王。

　　李功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不见任何人，直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入他的耳朵。

　　“王爷，王爷，齐王殿下在宗人府被人……”昭王府长史连敲门都不顾地闯入，却在见到满眼血丝的李功时，欲言又止。

　　“齐王怎么了。”李功缓缓地转过头，漠然地问。

　　“被人去势了！”昭王府长史将视线转开，仿佛难以启齿。

　　“你说什么？”李功仿佛没有明白长史的话，迷茫地又问了一遍。

　　“王爷，有强人夜闯宗人府，将齐王殿下给，给阉了！”昭王府长史拍了下大腿，放弃般地道。

　　李功闻言猛地站起来，连仪容都顾不上整理，抬脚便往外走。

　　“王爷！陛下已派了御医前往，齐王殿下已无生命之危。”长史顾不上大不敬，伸手拦住形容憔悴的李功，道：“您好歹洗把脸再出门，如此形容，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好在李功此时还听得进长史的话，回身洗漱一番，换上一身齐整的衣衫，这才前往宗人府。

　　越过铁制的栏杆里，是富贵人家一般的舒适，然而此刻躺在锦被之下的人却遭受着莫大的痛苦。此时齐王已然清醒，却趴在德妃怀中呜呜地哭泣。这世上最令人悲伤的情景，莫如汉子落泪，更何况齐王还是他的亲哥哥！

　　李功看在眼里，眼角忍不住湿润，他忍不住出声叫道，“八哥……”

　　“出去！”齐王带着悲愤地声音声嘶力竭地传来，让李功不知该上前安慰，还是退出去等候。

　　这时，背对着门口的德妃转过头来，冲李功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

　　李功有些失落地退出门去，就这样站在门口。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德妃方才从室内走出来，在儿子遭逢如此大难的时候，这个已近四十的女人，还是如即将迎接圣上临幸一般的明艳雍容，她看到李功眼中的血丝和颓废的脸色，一巴掌掴在李功的脸上，质问道：

　　“这三天，你道哪里去了！”

　　“母妃……”李功的脸被这一掌掴打偏过去，但是他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动作。

　　“汝兄遭此祸事，连你身为当事人的六兄都站出来说相信勀儿品行，你不挺身辩护便也罢了，却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三日不出，岂是大丈夫所为？”德妃盯着李功带着羞惭的眼睛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为今之计，当是为汝六兄、八兄洗尽污名，我已向陛下请命，着你调查此事，莫要再让我失望！”

　　“是！”李功咬紧腮帮，坚定地道：“定不负母妃所望！”

　　“好了，你八哥此时不愿见人，你也不必去进去看了，便先去找宗令罢！母妃只望你八兄从此地离开之时，已是清白之身！”德妃见小儿子振作起来，又交代了宗人府里侍从好生看顾齐王，这才动身回宫去了。

　　与此同时，荡园。

　　“师叔，那齐王明明做下如此下作之事，您为何要站出来为齐王说话！”了然不忿地对李勖道。

　　李勖抿了一口茶水，目光看向远方，似愁似悲。并没有回答了然的话，反而对身边的林安道：“你给他解释。”

　　只见林安微微一笑，道：“自然是因为王爷如此做法，对现在的局面来说，是最好的！”

　　了然皱眉，他从来都不是个脑袋里能转弯的主儿，道：“你就不能直说！”

　　林安看了眼李勖，有些怨念，自家王爷懒得向这个直肠子解释，却要让自己浪费口水，道：“了然师傅想啊，若是真这么简单让齐王被定了罪，于王爷而言，是好是坏？”

　　了然闻言，直言道：“自然是不好！齐王被定了罪，那岂不是说那长得像师叔的戏子是真的被齐王养了，那帮子婆娘一般的王公大臣便又要嚼师叔的舌根子！”

　　林安继续引导了然思路，道：“但说宗人府判齐王是冤枉的呢？”

　　“那这戏子的事儿，自然也是刻意编造的！”了然恍然大悟道。

　　“这就对了！而且，齐王也收到应有的惩罚了不是吗？”林安冲了然眨了眨右眼，道。

　　“但是那么多人都联名上书此事为真，又如何替齐王翻案？”了然问。

　　“你以为方正在这京城中搞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咱们王爷能一点儿风声都不知道？真是笨啊！”林安用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看着了然道，“联名书这种事，只要一个人是做的伪证，那么就算其他人的证明再真，也不可信了！”

　　又五日后，昭王李功在提审联名书证人的时候，竟然发现其中一个乃京中的一地痞，齐王在三年前整顿京城治安时，曾将此人下狱，年初刚刚刑满。

　　李功提审这地痞的时候，只听这地痞将见到秋倌上了齐王府马车的事说的头头是道，逻辑异常清晰，全然不似一般市井地痞一般无头无脑，好似练习了几十遍一般。

　　怀疑之下，李功又问了许多更加详细的事情，这地痞果然露出马脚。

　　“那秋倌平素分明不是住在秀英堂中，你又从何处看到齐王侍从常来往秀英堂为秋倌送金银！”李功狠狠地拍了惊堂木，喝问道：“大胆李三！你可知诬告亲王是何罪！”

　　那痞子被那惊堂木吓得一哆嗦，心中大大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恨自己怎么就因为说顺了嘴没有按照老大给他的说辞来，顿时结巴起来，“这……这，兴许是齐王侍从要找秀英堂的人转交？”

　　“也许？”李功眯了眯眼睛，道：“李三胆敢在欺瞒公堂，来人，重打十板！”

　　大板之下，那痞子初时还嘴硬几句，待话中漏洞越来越多，这板子自然也越来越多，那痞子终于招供：“我招了，我招了！我没有看到秋倌与齐王有来往，我连秋倌都没见过！是蔡头！都是蔡头吩咐我这么干的，他说只要在这册子上盖个手印，就给我一百两银子！都是我贪财啊！求王爷饶命！”

　　有了痞子李三的证词，李功立时派人去拘那蔡头。谁知捕快到达蔡头家中之时，已然人去楼空，刚抓到一点儿线索的李功又岂会放弃这能为兄长洗清冤屈的稻草，立时下了海捕文书。

　　三天后，蔡头的尸体在离京三十里外的荻花村外发现。这还了得！这明显是有人在杀人灭口！那么既然这证人是假的，那么秋倌岂能是真的？

　　李功当即将秋倌传来，令精通化妆之术的仵作为秋倌复原脸面，可谁知复原出来的那张脸竟然与迦王殿下全无一分相似！

　　李功在见到那张复原出来的脸时，目光中的恨意几近化成实质，究竟是谁，是谁要如此陷害皇兄！

　　“不！这不是我的脸！这不可能！”秋倌看着镜子中映照出来与自己全然不同的脸，声嘶力竭的吼叫起来，他不怕死，但是却怕齐王继续享受那亲王泼天的富贵！

　　秋倌指着那为他复原面容的仵作，道：“你！你是谁？你为何要这样做？你是齐王的人对不对？”

　　说着，秋倌忽然从地上爬起来，就要上去撕扯仵作。却被两侧的衙役一杀威棍敲在膝弯，公堂中清晰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不……这不是我的脸！”秋倌趴在地上，颤抖地自辩着，眼神涣散。

　　李功见秋倌情况不对，派人过去查看，却见被秋倌猛地扑上去撕咬起来。

　　“疯了！王爷，他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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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推剧情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