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皇子》绣虎

29、第28章

　　和舒指挥一帮内侍将李勖手忙脚乱的抬到侧殿平常皇帝小憩用的床榻上，一个白胡子老太医非常高效率的赶了过来。

　　那老太医一看李勖面色，又往李勖脉上一搭，顿时大惊失色，从床边匆忙起身，噗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悲道：“陛下，请恕老臣无能，迦王殿下的病症，需在心脉处施针，凶险异常，老臣年迈，手上难免不稳，恐酿成大错，请陛下恕罪呀！”

　　皇帝闻听此言，不由大怒，一脚踹在那老太医身上，斥道：“若病治不好，便要一跪了事，朕真要你何用！来人，给朕拖下去，赶出宫墙，永世不得录用！”

　　皇帝话音刚落，便有两个侍卫将那老太医拖出宫门，只听那老太医的哭声夹杂着求饶声，越来越远。

　　和舒见皇帝气得直喘，连忙上前去给他顺气，道：“陛下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皇帝闻言，转身对和舒吼道：“刘太医呢！他去哪里了？”

　　和舒连忙回道：“刘太医现在还在荡园，奴婢已经着人去请了！”

　　皇帝焦躁地在殿中来回走动，边走边道：“荡园距离宫中足足10里，勖儿这个样子，如何等得到他来！”

　　皇帝走来走去，和舒也只好跟在皇帝身后来回转，道：“回陛下，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其他太医来，这宫中十几个太医，总归有一个能有办法。”

　　和舒话音刚落，门外便浩浩荡荡地进来了八九个身穿藏青色袍子的太医，见着皇帝刚要行礼，却会皇帝挥手怒斥：“还都行什么礼！赶快去为迦王诊脉要紧。”

　　那些个太医平常看惯了贵人们的脸色行事，方才又都见识了被拖出宫门的太医院前辈，哪里还不知道病情棘手，带着心中的惊惧，一个个上前轮流诊过脉之后，八九个人俱都哭丧着脸凑到一起絮絮叨叨一通合计，最后推举出一个倒霉蛋儿对皇帝回话道：“迦王殿下心力衰竭，臣等只能为迦王殿下服下了治疗心疾的药碗暂时压制，至于这后续之事……请恕臣等无能啊！”

　　皇帝闻言更是气得心口发颤，眼见着李勖出气多进气少，毕竟血浓于水，想当年他是如何忌惮皇后一族，却终究没能忍心对熙王和李勖动手，只把李勖远远地送去了齐梁山，可见血缘亲情对于这个冷血的帝王来说，也是内心深处的一块柔软之地。

　　皇帝无力地走到李勖床前，看他面白如纸，嘴唇青紫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李勖尚在襁褓中时，那个因为天生心疾，终日啼哭不止的小婴儿。又想到此时心中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境地，心目中对李勖的怀疑与忌惮，渐渐被冲散开去。

　　就在李勖的呼吸愈发细微，眼看就要离世的时候，刘太医被了然背在背上，一路冲进殿中，直到床前才被放下来。更来不及向皇帝行礼，只见衣着散乱的刘太医从地上跪着的其中一个太医手中夺过药箱，取出银针便向李勖心口扎去，下手既准且快，不消片刻，李勖的胸口便是一片反射着烛光的银针。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又给昏迷着的李勖灌下去一碗汤药，刘太医方才擦去额头冷汗，对皇帝回禀道：“启禀陛下，迦王殿下暂时没事了，只是此次病情来得凶险，恐怕此役之后，殿下的身体，将大不如前了！”

　　皇帝闻言，揉了揉鼓胀胀发疼的太阳穴，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疲惫地道：“迦王的身体，本就一阵风吹过来能给刮跑了似的，再大不如前，岂不要连床都起不来了！以后迦王到哪儿，你就跟着到哪儿，省的没事儿就来这么一出！朕都跟着提心吊胆的！”

　　语罢，又对身旁的和舒吩咐道：“迦王病重，不宜挪动，你去把偏殿收拾收拾，就让迦王在此处先养着，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最后一句说得既狠又重，和舒跟了皇帝这么多年，如何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到底还是不放心巢湖帮那百搜舰艇的威胁呀！

　　而与此同时，远在渤海的林枭正展开收到的飞鸽传书：

　　“倭寇剿灭后，莫返中都，占岛据之。”

　　“占岛据之？老大，你说迦王殿下这是让我们再干回老本行吗？那感情好嘿！”老黑挠了挠那头乱糟糟的发，问道。

　　林枭看完，将那纸条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一点点化成灰烬，恍然记起李勖离开云居寺进京前一月与他的对话：

　　彼时，还未至腊月，齐梁山上刚洋洋洒洒地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林枭上山与李勖商议紧急事宜。

　　林枭道：“近来东南沿海愈发的不太平，倭寇扰边，沿海居民遭劫掠者数以百计。连月来，我巢湖帮和日本浪人多有冲突，前日刚刚截获一艘日本船只，竟载有箭枝刀枪数千，火药百吨，看着殊不像是民用。”

　　李勖将自己窝在厚厚的棉质披肩里，道：“倭寇幕府将军藤原麻吕上台以来，注重发展海事，整顿海军已非两日，恐怕所图不小。日本地域狭长，多方临海，尤善海战，单凭大晋那些刚刚在水上漂了两天的旱鸭子，恐怕不足以抵御倭寇水师。大晋陆军骁勇，倒是不惧其登陆攻打，然单单是丧失控海权，就足以令沿海百姓的日子陷入水深火热当中了！”

　　林枭闻言皱紧了眉头，他渔民出身，自然知道靠海吃饭的苦处，道：“大师有何法御之？”

　　李勖喝了一口滚烫的姜汤，借以驱散浸透了四肢百骸的冷意，道：“日本弹丸小地，千百年来，一直对我中华俯首称臣，对倭寇的积威不可谓不重。此时倭寇虽蠢蠢欲动，又何尝不是抱着侥幸之心呢！只要抢得先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将倭寇这冒了头儿的小心思给打回去，便足以令倭寇安生个几年了。”

　　恍然记起有过几次交锋的所谓太湖水师，林枭不屑道：“可朝廷的水军，莫说让他们打到倭寇额老巢里，就是让他们往大海里稍深入一两里地，怕都是要议之再议！能有这以快打快的本事？”

　　李勖闻言哈哈大笑，道：“朝廷没有，林帮主有不就行了？”

　　林枭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道：“大师说笑了，泱泱大晋，可有容得我等水贼容身的军队否？”

　　李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正色道：“若我能让巢湖水师被编入朝廷水军呢？”

　　林枭见李勖脸上肃穆，不由得也重视起来，拱手对李勖一礼，道：“林某不敢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只盼将倭寇驱离我大晋土地！”

　　李勖闻言赞赏道：“林帮主真男儿！只是当今陛下可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林帮主就不怕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林枭闻言，爽朗大笑，道：“若真有那么一天，大师岂会坐视不理？”

　　李勖闻言会意一笑，道：“自是不能。”

　　语罢，李勖从火炉边起身，走到屋内挂着的大晋地图一旁，指着东南角的一处岛屿，道：“此处岛屿虽少有人烟，然物产充足，足以自给，又与大晋隔海相望，距离适中，进可攻、退可守，正是一处好退路！”

　　从记忆中恍然回神，林枭瞪了老黑一眼，呵斥道：“管好你这张嘴！这事儿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老黑闻言嘿嘿一笑，道：“我老黑人虽然粗了点儿，这张嘴可紧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