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关（GL）》长清短清

75、求不得（下）

　　折腾了一天芷兰晚饭却只勉强喝了几口粥，又独自在余婷芳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儿便早早睡下。

　　这一晚月白留在了闲雅社。

　　炕上仍隔着冬梅。

　　月白觉得这一晚的月亮跟那一年中秋的月色一般明亮，那一晚芷兰台上台下都美得如月里嫦娥，自己这个不名一文的兔儿奶奶第一次借着酒劲没头没脑亲了她，她竟也没恼，如今想来这情根仿佛就是那时种下的。师姐说如果她没离开过，一切或许不一样，自己何尝未曾想过，如果当初师姐没走，自己和她又将是怎样的光景，可是毕竟谁也回不去当初。
　　月白想着想着不觉入了梦，再睁眼时天已蒙蒙亮了。

　　月白见芷兰已不在房里，起身见她虽换了往日练功的衣裳却只是在院子里发呆。
　　“师姐！”
　　“你醒了？”
　　“师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心里难受，睡不着，一闭上眼睛都是师叔，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不在了。月白，人的生命原来这么脆弱，我觉得好怕……”
　　月白知道她说的并不是怕死，而是再也无力承受身边人的生离死别。

　　“别怕，我相信否极泰来，师叔在天上也一定会继续看护我们，你看师父的身子也慢慢好起来了，你、我、师父、三师姐、彩凤，我们都要为了守护彼此好好地活下去好不好？”

　　从前意气风发的时候，芷兰总觉得自己比谁都要坚强果敢，而眼前她却困在失却亲人的哀伤里不能自拔，往日里那一颗要强的心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此时此刻只有月白的肩膀能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仇，总还是要报的！”
　　在月白的肩膀上靠了很久，芷兰气若游丝地吐出这句话来，月白回应道，“恩，别心急，咱们慢慢寻机会。”

　　芷兰点点头，过了许久又问道，“师父说，张老爷子收了你做徒弟，又让张小姐跟你搭戏……”
　　“老爷子对我恩重如山，有再造之恩，若不是他老人家我今日里哪还有面目来见师姐！”
　　“那张小姐……”
　　“是个年纪相仿的知心朋友，没有其它。”
　　“你昨天说她跟我长得有几分像？”
　　“世间哪有第二个师姐！”

　　芷兰似乎放下了一桩心事，抬起头来看着月白，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

　　“当日救你出狱的也是张老爷子吧，师父说你还在狱里撞墙自尽，好在没有出事，不然我今日真是悔死、哭死了。”

　　月白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鼓起勇气告诉芷兰当日救自己出狱的是林翠薇。
　　“是她？”
　　芷兰警觉地推开月白，从月白紧张踌躇的神情里似乎已猜到一二。
　　“你们，又在一起了？”
　　“是我对不起师姐……师姐，别走，听我说完要杀要剐都随你！”
　　芷兰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月白在后面死死拉住不放。
　　“还有什么好说？既然你已经跟她在一起了，那么从此我跟你也再无瓜葛，要杀要剐也轮不到我。”
　　“师姐！”

　　两人一拉一拽间，芷兰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忽然发疯似的挣脱月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哭得那样用力，似乎是要用尽浑身的力气把两日来所有的郁结全部喊出来，痛彻心扉，直哭得自己瘫软地跪倒在地上再无力起来。

　　筱雁容被哭声惊醒，打发彩凤出来瞧，彩凤见状也不敢上前问又退回后院去，冬梅和德海也都各自躲在房里不敢出来劝，月白呆呆地立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再讲。

　　“你走吧……”
　　芷兰终于开了口。
　　“师姐，求你原谅我吧，是我对不起你，求你别生气了，我错了……”
　　“不怪你，是我当初不该离开”，芷兰深深喘了口气道，“如今既然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你走吧！”
　　“我不走，我对师姐的心没变！”

　　芷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心软下来，立刻又硬起心肠道，“我没有她那么大度……”

　　见月白不肯走，芷兰站起身来疲惫地挪着步子往后宅走，月白紧跟两步生怕丢掉她，芷兰忽然停住脚步一转身，月白几乎要和她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前尘往日又一下子涌在眼前，月白原以为芷兰要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却哀伤地说，“师父昨日说她一直恨自己没早日成全师叔和刘紫芸，终于铸成大错，所以今日我便成全你，也免得你日后怪我。”
　　“怎么才算是成全呢？就如当日师叔一样，难道师叔就肯为了刘紫芸放弃师父吗？师姐，放弃不是成全，我不能没有她，也不能没有你，你就让我贪心一回吧！”
　　月白觉得自己第一次头脑这么清醒，把郁积在心头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