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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执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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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得字?你想做什么?”师姐一边问一边帮月白把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最近月白时常在想,只要身边一直有彩凤和大师姐陪着,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彩凤早就心有所属不说,在明艳动人的大师姐的眼里,自己大概也不过是个无名无姓的龙套吧!
月白苦笑着告诉师姐自己失想帮彩凤去了心病。
师姐点点头并没有多问,只是说“戏班里只有师叔认得些字,可是你看她能有时间帮你写吗?要不我带着你去街上找人代书吧,也要不了几个钱!”师姐用询问地眼神望着月白。
月白没想到师姐竟主动要带着自己去找人写信,受宠若惊地回答,“行!什么时候?”
“等师父和彩凤出去了咱们再走!”
月白点头答应。
过了半个时辰,师父和彩凤已经走了。大师姐吩咐了师妹们好好在家里排戏,又嘱咐二师姐如果下午五点钟她还没回来,就由二师姐带着姐妹们先去戏园子里候场。
师姐特意换了件干净的蓝布夹袄,一根麻花辫子梳在脑后,干净利落。
姐妹俩刚出门口,一副厚厚的大红棉手闷子递到月白面前。
“戴上这个!”师姐说。
月白诧异地从师姐手上接过手闷子戴在手上,两只手被包得暖暖的,不禁开心地问,“你怎么有这个?平时又没见你戴?”
“上次师叔买给师父的,师父不喜欢这颜色就给我了。师姐妹们都没有,我平日里也不好意思戴。今儿反正只有咱们俩,正好用用。你要是喜欢,以后就送给你戴吧。”
月白此刻觉得心里暖暖的,师姐正笑盈盈地看着她,双眼如同春夜里初升的星星,光华灿烂,她知道这一刻她不是嫦娥身边的仙姑,也不是贵妃身边的宫女,这一刻师姐的眼里只有她。
“那咱俩一人一只吧?”月白说着要脱下左手的手闷子,却被师姐一把按住。
“让你戴你就戴嘛!我呀……”师姐坏坏地笑笑,“就这样暖手啊!”忽然猛地把手伸进月白的领口。
月白猝不及防,刹那间打了个冷战,来不及多想,就躲着笑着一路跑到了胡同口。
芷兰追上来,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天桥走去。
白天街上很热闹,师姐一路上挽着月白,在街上看这看那,说书的、杂耍的、唱戏的、小吃摊、旧货估衣摊,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
逛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找人代书的事,便赶紧奔了代书摊子。见到代书先生,月白说了要写的内容,那人下笔飞快,很快就写完了信,又一本正经地给月白念了一遍。信是以德海哥的口吻写的,大意是德海哥已经在天津落了脚,而且订了亲,让月白和彩凤放心,不必挂念。
信是完全按月白的意思写的,可是不听还好,越听月白心里越不自在,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月白料想彩凤看到这封信,一定就可以死心了。她也不停地安慰自己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彩凤好,毕竟彩凤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可以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误了终身呢?她是彩凤唯一的亲人,她有责任照顾彩凤。即使这一次骗了彩凤,也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一想到身边的大师姐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她是用这信来骗彩凤的,不知道师姐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看不起自己,心里又觉得难堪、又难过。
信念完了,月白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看师姐,本想解释几句,却实在不知道从哪里讲起好。
师姐从代书先生手上拿过信,仔细地折好,递给月白。师姐一句话也没问,只是温柔地对她笑笑。这一笑真如春风拂面,月白觉得仿佛死过一回,这下又活过来了。
师姐既然不问,正好日后再详细说给她听吧。想到这里月白赶紧付了钱,小心地把信揣进怀里。
回去的路上,月白把一只手闷子戴在师姐的右手上,另一直戴在自己的左手上,然后装做不经意地牵起了师姐的左手。十指缠绕,仿佛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
月白一路上对街边卖艺的品头论足,心里有着说不完的欢喜。
“你看那边那个卖大力丸的,嘴里一套一套的……”月白手上红红的手闷子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场子,一个汉子大冬天光着膀子卖力地吆喝着。
师姐没答话,月白回头一看才发现师姐正盯着一个木梳摊子瞧。两人走过去,师姐拿起一把半月形的梳子。
卖梳子的人一脸媚笑,“小姐眼光真好,您手上这把可是我这摊子上质地最好的一把。这梳子是桃木的,真材实料。您看这质地,质坚纹细、齿浑润滑,用着舒服,桃木又能帮您避邪扶正,怎么样,您喜欢就买了吧?”
师姐冲月白晃晃手上的梳子。
月白点点头,然后问老板,“您这梳子怎么卖的?”
“这梳子一点都不贵,您二位小姐要买,就给两毛钱!”
芷兰摇摇头说,“太贵了!不行不行。这木梳又没雕龙画凤的,哪值那么多钱!我看就五分钱吧!”
老板笑嘻嘻地说,“小姐,您这价也杀得忒狠点了!这样吧,一毛五怎么样?”
月白从师姐手上拿过梳子放回摊子上,“走了走了,我们到前面买去!”
芷兰还有些犹豫,只听得老板急着说,“得了得了,二位小姐,五分就五分,那一毛就算是我添的,算是我送您这位天仙似的小姐了成不?”
月白和芷兰相视而笑。月白从兜里掏出个五角的“袁大头”正打算递给老板,却猛地被人一搡,往前一踉跄,手上的“袁大头”被人一把抢去。
站在一旁的芷兰看到抢钱的仓皇要逃,从旁边顺势一脚,正中那人后胯。那人冷不防被人踹了一脚,一声呼痛,应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