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谣》木叶夏

11、拾 皆大欢喜

　　事实上，对影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烦闷，内心总是有着似有若无的瘙痒，搅的他无法安安静静的思考。在山坡上挥舞着乱箭，剑光和铁银色的月色相互纠缠厮杀，也无法分辨的出谁的明亮更胜一筹。
　　累了就停下来，倒在泛着腥湿土味的林地上仰望漆黑一片的星空，虽然对于他来说，星空和树林无非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漆黑虚无缥缈。
　　“人皆朝圣的当今帝王……会是怎样一个人呢？”对影的脑海中的想法飞速的运转起来。“听下人言语说大姐如今是皇后，当年的失势皇子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很多事情，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大地的湿气缓缓的渗入对影的身体，衣着不厚的他恍惚间感觉有些冷意，却依然只想要躺在地上，既非慵懒也非较劲，那种冰冷缠绕的感觉，就仿佛他曾经就属于这片清冷空寂的大地。
　　“你身上……有枯叶的味道。”
　　少年的声音又随风灌入耳道，少年时孱弱，阎王门口前不知班门弄斧了几招，几次三番三番几次的被人们又拉回现世，残了一双人皆称道的美眸。白驹过隙，吉光片羽，回首这么多年过去，夜深时梦少年时，却不会梦啼妆泪红栏杆。
　　想的久了，心也就有些倦怠，起身拾掇拾掇衣服，翩翩俊朗，风华正茂，剑亦收归剑鞘，片叶不沾身丛林中而过，带着几分潇洒，几分绝尘，就这样顺着小径下了山。

　　盥洗的日常就不加以赘述了，第二日清晨，家人和奴仆们都将府里上上下下装饰清扫的一如入无人之境，热闹程度也堪比新婚宴会一般。
　　醒来后就未曾闲过，如今的对影，已经不再是默默无闻的人了，是人人称道的京城状元郎。
　　而其他城的状元也纷纷赶来了，共计十人，将要在帝王和臣子百官的众目睽睽之下举行李朝最为隆重的一场比试——殿试。
　　若能通过殿试，获得满朝文武的认可与赞扬，最终由皇帝准予，才能获得高位的资格。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寒门学子为了门第，为了出头之日而挤破头沥干血也要夺魁，进入殿试的原因了。
　　显然，对影在乎的并不是这些。
　　夺得状元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他不需要更多了，升官发财功名利禄那些东西对于对影来说，早已在他心中毫无意义，养父母多年养育之恩，实则无以为报。

　　登庙堂，只见得到一尘不染光滑如冰的地面，层层叠叠色彩交织颜色梦幻的帷幔，辉煌如咬破蜂巢流出的蜜一般闪耀的琉璃瓦，摆放整齐俨然的方桌，细看时桌子上满是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精美纹路，美酒佳肴，玉盘珍馐，没有一样不是摆放的规规矩矩本本分分，所有东西都透露着皇家的奢靡贵气，高贵典雅的风范。

　　对影仿佛听见坐在对面的也许某个同样的状元，碗筷窸窸窣窣的声音，只如小鸡食米几下，便泣不成声，哽咽着说了句：“娘……孩儿不孝，如今登的金銮殿，却再无见娘。孩儿不孝啊……孩儿曾说过要带你吃……而如今……”
　　“丰宝兄，如若你娘能看到如今的你，她必会高兴的。今日殿试，更应欢喜，不是吗？”一旁邻座的男子劝慰着，那男子皮肤黝黑，面上布满沧桑的沟壑，看样子也是上了年岁，但一双黑眸炯炯有神，却又不像是而立之人。虽是在好言劝慰，却在用余光时而不时的扫向一旁坐席的众人，当目光触及江对影时，那黑珠子似乎闪过一丝流光，颜色有几分迟疑，就像是猎豹发现了得来全不费工夫的猎物，眉目又转而大喜。
　　安慰完了一旁诚州的程丰宝，黑肤男子便垂下眸子若有其事的开始吃起宫廷的御膳来，虽说这样非常放肆，在皇帝还未先用膳，身为人臣或者说草民就擅自动碗筷，没准是要治罪的。
　　带着手套的手轻轻捏起筷子，夹上些饭菜，每一口都细细品味，袖子与手套间隐隐约约露出虽有些粗糙却白净的手腕，做出来的样子却是表里不一的优雅。一边吃着，目光却间或投向对面坐着的江对影，不知觉间，那双眼睛也对上了他。
　　这汉子却不知为何有几分羞赧，像个女儿家一样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狠狠地低下头去，动作也有几分慌乱的吃起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对影，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嘴也阻止不了脑中的想法，多年以来的种种感受涌上心头，兴奋霎时就变得五味杂陈，复杂交错的记忆渐渐霸占他的脑海，默默地吃着，菜叶越加咀嚼越是乏味。

　　正当男子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记闷重的钟声响起，那似乎并不是敲了钟，而是敲了男人的脑袋，猛地让他回过神来，旁边粗布蓝衫的程丰宝正用那挂着泪滴的瘦削脸庞看着他，眉毛依旧是悲伤压弯的模样，却反过来，也想说些什么给男人听：“这位兄台，你这刚劝完我，怎么也自己吃上闷饭了……兄台若是有什么——”
　　“我没事，只是对面那位兄台看起来有几分面熟罢了。”
　　“原来如此，虽说那位是江丞相的儿子，但天生失明，自幼孱弱。却能够高中京城魁首，着实令在下感觉到佩服啊——”
　　对影注意到对面议论纷纷的两个人很久了，虽然两个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架不住对影从小练就的一对慧耳。他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另外一个人声音却不知为何如他所说，熟悉的很。
　　若此时眼睛能够看到就好了，就不至于这样苦思冥想也得不到什么结果了。
　　值对影正思索之时，随着太监高声响亮的通报：“皇上驾到——”被打断，无论皇上是美丑还是气场强大龙气环绕，江对影自带无视，他对皇帝也不怎么有兴趣了解，只得呆坐在一旁静候下一刻会发生的事情。

　　皇帝李如贤缓步从外殿绕进内殿，一双绣着锦鲤纹络金线的黑色上好靴子轻巧的踏着内殿的红毯上，后面两个面无表情的小童子拖着并不会拖地的衣摆，内衬的一层盈盈闪闪的金色流苏弹弹悠悠。两旁一定距离靠后方矗立着一双太监宫女，衣着较为华丽的就是那位通报的礼监总管于公公了，年纪虽不大，却深得皇帝的喜爱。
　　十位参加殿试的状元们纷纷跪倒，一向内心桀骜不驯的表里不一男子也装模作样的施行礼数，虽然他非常的不乐意这样做。趁皇帝走过他身前的时候，还偷偷抬头瞟了一眼，目测了一下皇帝会有多大的脚。
　　不过也仅限如此了，除了对影的身体，他显然对其他人的身体没什么欲望。
　　缓步走到殿前的金漆锦缎，被一旁的两位小宫女扶着坐下，然后朗声宣布到：“众爱卿平身。”
　　“首先恭喜各位能够参加今日的殿试，诸位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能够选拔出你们是我李朝的荣幸。但朕更想从你们之中挑出一位最优秀之人，所以才定下殿试制度。”李如贤大致扫了一眼座下之人，面容保持着肃穆和庄重，时不时也有几分笑意游离于期间，不过他还是重点的看了几眼江对影，这个他从未见过的丞相的儿子，以及坐在程丰宝右边人称“莫须有”的全才柳嘉，这人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参加了乡试最后一路杀到状元，一度被人认作北斗转世。李如贤收敛了目光，就仿佛利刃入鞘一样，大家紧张的心稍稍松懈了一分，嘴角宛如鱼尾划水，轻轻弯曲。“那么诸位，现在开始。”
　　于公公尖锐的声音划破天际，直冲大家的耳朵，每个人不由得集中了精神。“那么殿试现在开始——”几个彪形大汉抬上来被红布蒙着的木板放置于大殿中央，随着扑啦啦的声音，于公公扯下红布，板子上露出了殿试的考题。

　　众人皆目瞪口呆，除了看不见的江对影和一向吊儿郎当的柳嘉。而于公公则看了一下皇帝，皇帝用眼神示意他去附耳告诉江对影，在他告诉对影题目之时，对影便笑了。

　　对影在小太监呈上的一页纸上轻轻书写下数行墨字，字码清秀，大笔点撒，文不加点一气呵成。而大家也是写的很痛快的样子，唯有柳嘉，信笔寥寥数字，饮酒一杯，便说自己已经完成，引逗的大家一阵非议。
　　对影没细想，却冥冥之中觉得这个柳嘉颇有蹊跷。

作者有话说

　　hello~我又滚来更文了哈哈哈哈哈哈，智商不够用，不知道李如贤出什么题会比较好……QAQ我觉得我真心笨得很。不会写计谋。而且黑脸男是谁你们肯定都看出来了，我不弯弯绕。明天考思修~~祝我成功吧~虽然没什么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