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3同人]大荒》习灬习

8、曹老者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终于想到，这一切都是那帮盗匪的错，他们凶恶残暴，拆散了苏仪和成毅。
　　我迟迟不敢入睡，担心他们晚上会过来，把师兄抓走……

　　手腕被扯了下，我睁眼，天已经亮了，师兄一脸疑惑地看着连着我和他手腕的红线。
　　“橙子，你绑着师兄干嘛？”
　　“呃……这……”我嗫嚅着，不知如何解释。

　　“橙子啊，那是怕你被强盗掳走了。”另一边的软公子也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调侃道。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嘿嘿嘿地笑得不怀好意，“别磨蹭了，小岚都已经在练功了。”

　　和老爷爷告别之后，我们一路北上，出了村子，我回头眺望，希望苏仪能够好好活下去，就像她说的幸福能够延续，人间不再有分离；也希望成奶奶不再伤心难过。

　　“师兄，老爷爷说强盗就住在去往九黎城的什么洞里……”我把桂花糕之类的吃的都留给了老爷爷，包袱着实轻松不少，却不再跑到前头，这一路，几乎要攀在师兄身上。

　　“怕什么？强盗要是来了，你阮哥哥以一挑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片甲不留。”看到我怀疑的眼神，软公子极不服气，“要不就现在找到九幽洞去，端了那盗匪的老窝。”
　　“我们这一路还是低调点，不要太惹事了，盗匪的事报告官府就行了。”小岚清冷地说。

　　要是以前我是极有信心的，觉得大家都厉害得不得了！
　　可是现在……世上有太多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师兄，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盗匪啊？”前方不远，有个人站在小山坡下的小木屋边。
　　“看清楚了，那只是个老农。”师兄在我头上打了个爆栗，“好好走路，不要草木皆兵。”
　　被他这样一闹，我倒也不紧张了。

　　“年轻人，你们从何来？又要往何处去啊？”走近时，老农也看到我们了，低哑的声音询问。
　　见他胡子花白，也不像是坏人，我就不怕了。
　　“我们从天虞岛来，要去历练！”

　　“可不要走得太快，却忘了看路边的风景！”
　　我环视四周，看到的都是山，并无什么风景，正待发问，老农却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人年轻时总是脚步匆匆，没有停息；到老方能小憩片刻，泡上一碗粗茶，躺在藤椅上就着大晴天一睡半日。”
　　这老人家怎么奇奇怪怪的话说个不停，我要是现在躺床上睡懒觉，会被师兄揪耳朵的。我偷眼看师兄，他倒坐在一旁，托着腮一副很认真听的样子。
　　小岚漫不经心地扯了朵蒲公英玩，风一吹，只剩个梗，却不丢掉，呆呆地发愣。
　　软公子正拿着他的剑对着灌木丛出招，姿势帅气凌厉。

　　我想走过去一起玩，老人又开口了，“你让老夫依稀想到当年！”话虽对着我说，眼神却飘在远方，“当年老夫也曾似你这般年轻气盛，一心只想取那万人仰慕的大功名，前去投军报国守边。熟料忙碌半生，人老心亦老，功名却似天边之云，渐行而渐远，可望而不可及。”

　　老人长叹一声，“老夫十八岁离开父母兄弟从军，六十岁须发全白回到老家。只看到父母的坟茔破败得不成样子，先前在军中我总是郁郁寡欢，闷闷不乐，却不知此中真因，总以为是自己不得志。自从回到这生我养我的故土，守着双亲的旧坟，日夜在田间劳作，我才逐渐悟得些许道理。”

　　也许这个老爷爷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我也坐下来，双手托着腮听。
　　“好了，不要打怔了，年轻人们，老夫要去锄草了。”老人拿了把锄头，准备动身。
　　“咦？讲完了？”我刚入神呢。
　　“老人家我陪你去吧。”师兄起身，接过老人的工具，我也跟去。
　　“我们在这等你们啊……”软公子见我们走远，大声说道。
　　我背对着他们挥挥手。

　　师兄用锄头，我就用手拔，很快就干掉了杂草，正要离去。
　　老爷爷却转身，搬出一张小桌子和几张椅子，倒了清茶，招呼我们喝。

　　“人这一生总是太短，恰似大梦一场，待到梦醒时分，却又是生死离别之际。父母养我，是希望我能继承他们的家业，把这一支血脉发扬光大。我之所以追寻功名浮云，不过也是图个封妻荫子，锦衣玉食，夸耀四邻。其实人在大荒世间，不过是粒粒微尘。先前世间本没有我，待到我死，世间亦没有我。”
　　老爷爷坐下后，深邃的眼神注视着我，“说到底，这一生，只不过是天地间匆匆过客，功名利禄不过富贵浮云，出生不能带来，往死不能带去，帝王将相凡夫俗子概莫能外。”

　　我一脸茫然，老爷爷又说，“只要活出真性情，也不枉来世这一遭。”

　　“师兄，刚才那个老爷爷说了那么多，是什么意思啊？”继续赶路时，我忍不住发问。
　　“哈哈哈——敢情你听了那么久，什么也没听懂啊。”软公子嘲笑我。
　　我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谁说我没有听懂，我不仅听懂了我还会背呢！”

　　“哦？”软公子一脸不信，“背几句听听~”
　　背就背，谁怕谁啊？
　　“青草年年绿，锄完复又生。
　　人生何其短，不过几十春。
　　世俗藩篱重，不如归农耕。”

　　这次不仅软公子在笑，连小岚都被逗乐了。
　　“那你是要回去龙津山庄吗？”软公子故作正经地问我。

　　我没理他，想和师兄说回天虞岛吧，不出去玩了，我不想离师父太远，又怕被软公子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