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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卷三:赴天涯01 ...

  •   01“五弟胆子也忒大了,一声不吭摸了三宝就回陷空岛了。”徐庆双手一摊,气鼓鼓道:“居然自己一个人找那御猫麻烦去了,不讲义气!”话里没有一点替白玉堂的胆大妄为而感到担惊受怕的意思。
      他们几人虽然身在京城,却心系五弟。
      好吧,心系五弟和那御猫的纠缠不清。
      韩彰道:“五弟这一手玩的漂亮,那御猫一入陷空岛,还跑的出去?免不了被五弟一番捉弄。”
      徐庆道:“是啊,那御猫被他糊弄走了,可我……我这心里还是憋着气。”
      “哈哈哈,三弟别气了,五弟既然出此妙招,我们自然也不能输给他。”韩彰拍拍徐庆的肩膀,眨了眨眼睛,似乎有言外之意。
      蒋平接过韩彰的话茬,道:“虽然御猫走了,可这……”他用手指了个方向,又继续说道:“还在啊。”
      “四弟的意思是?”徐庆似乎明白了什么,可又没有全然听懂。蒋平小眼睛一瞪,把兄弟都招了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悄咪咪地说了一通。
      “妙计啊!老四!”徐庆拍掌道。
      “你就不能小点声么?当心被旁人听见!”蒋平嘴上这么说着,可自己的满脸骄傲是藏也藏不住,若是叫熟悉的人见了,便知道翻江鼠铁定是又出了什么主意,才自得成这个样子。

      积翠山的秋意辽阔鸿远,古镇里的村民依旧过着恬淡安定的生活,一切都仿佛和平日里并没什么不同。
      只是偶尔有人提起的时候,大家才发现,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但这个话题也很快就淹没在日常琐碎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遗忘,再无人想起。
      古镇的不远处,是一片杂草丛生的原野。
      天高云淡,风吹草低,一个瘦小的背影在草丛里时隐时现。
      是阿南,他低着头,跪在一个虽然简单却并不潦草的小坟包前,黄色的土很松软,也很干净,看起来与其他被野草掩盖的坟冢格格不入。显然是一座新坟。
      他衣衫单薄,身上满是尘土。小小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半晌,隐忍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响了起来,在空旷安静四下无人的田野里显得格外凄凉。

      展昭回到开封的时候,秋气正浓。
      风已经冷了起来。
      他带着三宝,急匆匆走进了包拯的书房。
      包拯亲自过目确认无误以后,才命包兴将三宝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展昭看着包拯欲言又止的神色,道:“包大人可是有事想说?”
      包拯看了眼旁边的公孙策,才将此事缓缓道来。
      原来在展昭追回三宝的日子里,皇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耀武楼旁的墙壁上不知道被什么胆大包天的人画了幅五鼠戏猫图。虽是线条简单,却惟妙惟肖。兼之占满了整个墙壁,十分引人注目。
      那颜料竟也稀奇古怪,水冲不掉,火熏不黑,就连涂漆之后都还能隐隐看出些许痕迹,最后直气得赵祯下令把墙给拆了。
      官家为了此事,又惊又怒,一连闹了几天,说要整顿宫中安防问题,直弄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展昭听完,嘴角忍不住翘起微小的弧度。
      这事想必只有五鼠才能干出来。
      他虽然性子温和,凡事不与人争。但突然被封御猫,入了庙堂,心里一点不平之气没有那是假的。
      如今五鼠此举,虽然嚣张,却也舒缓了他心中的郁结。
      展昭道:“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
      包拯意味深长道:“依我看,却是那神出鬼没的江湖人士所为。”
      展昭道:“大人明鉴。”
      岂料包拯话锋一转,颇有些幸灾乐祸道:“只是此事官家交给了庞太师,倒不用我们费心了。”
      展昭心中舒了口气,同时暗暗想到:便是查出是五鼠所为,怕那庞太师也讨不了好。
      比起五鼠闹皇宫,白玉堂秘盗三宝的故事此刻鲜为人知。然而很久之后,却成为说书人的一大谈资。
      不过那时候一切都已是陈年往事,哪里又有人追究真假过错呢。
      故事里的主角们,也则听之任之,一笑置之。

      展昭此次一去一回的功夫,当时被毁坏的房屋早已经修整好,只是某些私人事物免得不还要亲力亲为地收拾一番。
      整理杂物的时候,无可避免诸多繁杂的回忆上涌。
      而这其中,引得人愿意在过往光景流连的记忆,便显得有些珍贵了。
      比如这两颗圆润好看的瑨石。
      那时候他还是江湖游侠,快意恩仇,好不自在。
      而今虽然入了庙堂,近来日子却并不安稳,反而生了许多事端。
      古庙中的奇怪脚印和带血飞镖,红袖阁里的神秘琴音和突发命案。
      比起这些,为了名号之争而来的白耗子居然显得亲切可爱了。
      想到白玉堂,展昭身为南侠的时候,并没有和这个江湖上号称阴险狠毒,行事刻薄却少年华美,器宇不凡的锦毛鼠打过交道。
      只听过他流传在外的名声。
      白衣翩翩,焕然华美。行侠仗义,文武双全。性情高傲,邪正分明。
      然而百闻不如一见,任江湖言语纷纷,展昭心里,也只空有锦毛鼠一个名号而已。
      而今几番接触,白玉堂在他心里逐渐鲜活起来。
      虽然好看,却是难缠。
      不能以常人角度肆意揣测,每每有惊人之举。
      他默默给某只耗子下了定位,又蓦地想起那夜河边他的低语,风马牛不相及地觉得,白玉堂这个人,当真是风华绝代。
      展昭细细把玩两颗瑨石许久,感觉那石头上刻的纹路,隐隐有些像字的模样。
      他心中好奇大盛,取出砚台,将瑨石覆于墨水,再印在宣纸上。然而瑨石小巧,刻痕细腻,墨水沾染过多,宣纸上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墨色字迹。
      展昭将瑨石用清水洗净,等到水滴风干,又试了一次,烛火之下,宣纸上果然显出黑白分明的线条。
      原来是泽琰两个字。
      展昭心下琢磨这两个字的意思,又想起那日得来的本是三块瑨石,只是其中一块被他用了出去,此刻却不知流落何处,那上面刻的字又是什么。
      他心中灵光乍现,又翻出那日白玉堂盗三宝时留在书信里的石子。
      颜色素白,圆溜溜的,并无刻痕。
      和这两颗浅黄带红的瑨石相差甚远。
      展昭心中暗笑自己,怎么什么事情都要想到那只恼人的耗子身上去。
      明明已经……再无交集的可能了啊。
      从潘家楼见他仗义疏财,再到苗家集智斗分金,最后蒙他搭救,两人几次三番接触,却并未相认。谁知那夜月下一别,再见面,已是物是人非。
      锦鼠御猫,一在江湖,一在庙堂,就连白玉堂心心念念的名号之结也已经解开,没有什么理由继续他所说的鼠猫之好了。展昭想到这里,心头居然有心怅然若失起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眼前不知怎的,就浮现出那人的手,指骨修长,肌肤细腻。展昭看着性子柔韧,与人为善,其实骨子里到底有着一些清冷淡漠,他素来不愿与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从红袖阁逃生出来时那人曾用力握着自己没有松开,当时微微有些不适和气恼,现下想起,脸皮竟蓦地有些发红。
      白玉堂的手,不仅与他十指相扣过,还替他握住过锐利的剑锋,一念及此,展昭突然有些懊恼在陷空岛时没有仔细看过他的手有没有痊愈,几个月过去了,应该早就好了吧。
      他记得他受伤的是右手,可当时从通天窟拉自己上去、抬酒的手是那只呢?展昭发现自己居然记不真切了。
      半晌,展昭猛然醒悟,自己花在白玉堂身上的心思,未免太多了些。他自嘲一笑,把那两颗瑨石同那颗光滑素白的石子放在一起收好。
      展昭打理好房间,便去调了卷宗过来,想了解一下红袖阁一案的进展。
      侍女铃儿,年约二十有二,死于明道二年八月十八日子时至丑时。死因不明,疑似中毒。
      卷宗上的内容极其简单,只写明了死者的年龄身份和死亡时间,其他一概不清。就连死因也只标了疑似中毒四个字便草草了事。
      但这也怪不得仵作,开封府的案子本来就多,铃儿无亲无故的,加之死的突然,无从查起,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但展昭心里总有些放心不下,当日自己在红袖阁受到袭击,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人命案子,任谁都会觉得奇怪,幸好他追回三宝之前嘱咐了一句。所以铃儿的尸体现在还在开封府冰室里放着,没有下葬。
      翻完卷宗,展昭当即去了停尸房一趟,想要验证一件事情。
      冰室很冷,毕竟这里是存放尸体的地方,冤魂不散,阴气积聚,显得气氛也有些阴森压抑。
      但展昭并不惧怕,他按照门卫所说,顺利找到了铃儿的尸体。
      他掀开白布,从头到尾仔细检查了一下铃儿的尸体,尤其注意了一下铃儿的手。
      虽然尸身僵硬,皮肤青白,但仍能看出茧子在指根而不在指肚。
      这是一双拿剑杀人的手,而非一双弹琴的手。
      那耗子明明没有亲临现场,却说的分毫不差,难道真如他猜测的那般是个偷梁换柱之计?展昭这样想着,合上了白布。
      出了停尸房,展昭并未休息,洗了洗手便马不停蹄地赶往红袖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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