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明若秋湖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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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玉溪晨很久都没有再看见秦杳。
因为从芈国请来的神医，父皇的病一天天的好了起来，本来动荡不安的朝堂也渐渐安稳下来，等玉溪晨松了口气，并想起秦杳时，他已经和二皇子玉锦走的很近了。
朝廷上的流言便又转了个向，丞相家的小公子秦杳为人是出了名的得体和谨慎，如今公然易主，不把玉溪晨放在眼里，约摸——大皇子玉溪晨已经不在受皇帝重视了。
玉溪晨并不在乎这些流言，朝廷上的人向来就是听风就是雨，到处都是无事生非。但他只觉得很难受，心就像是被人在最柔软的地方插了一刀一样，让他懦弱的想要流泪。
不管别人如何，他坚信秋湖不会背叛自己，直到他听到了秋湖已经住进了玉锦的锦绣殿里。
他硬闯着来到了锦绣殿，推开守园的侍人，抬步进了内园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人和玉锦相对而坐的样子。
玉锦见他到来，微微一笑，淡定的起身向他行礼，玉溪晨没有管，直接失礼的越过了玉锦，来到了秋湖跟前。
他扯住秋湖素净的袖摆，将那柔软的布料捏住褶皱，手指指节发白：“秋湖，你可是在生气？”
秋湖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将他的手挡了开去，躬身，漆黑如墨的眸子里满是疏离：“秋湖不敢，请大殿下回去吧。”
“你是父皇给我选的伴读，竟敢私自易主，这是抗旨！”
玉溪晨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看了看少年冷凝的面色，那双盈盈如水的眸子彻底冰寒，漠然的；讥讽的；注视着他。
玉溪晨张了张嘴，想要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他只是……想要他回来而已，并不是……威胁他……
秋湖在此轻移了一步，声音是惯常的柔软语调：“可是殿下，这是皇上让我来协助二殿下功课的。”
玉溪晨怔住了，唇抿的发白，然后突然转身就往父皇的寝宫跑，侍人们都追不上，没有等林信的通报，他直接冲了进去，“扑通”一声，跪在了父皇的榻前。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眼眶里氤氲着水雾，伏在父皇的身侧。
皇帝挥散了四周服侍的侍人，垂眸看着这个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的人，叹了口气，他将手放在了少年的头顶。
“溪晨，一个不再衷心的人，留着又有何用？玉锦他比你会忍，也比你更狠，你现在根本比不过他。若是我是秦杳，也会如此选择的，跟着你，不过是在这宫中莫名其妙的死去罢了。”
玉溪晨死死的咬着唇，鲜血流了下来，不断的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下。
皇帝温柔的抬手给他拭去泪水，却继续漠然的刨开他已经血淋淋的伤口。
“溪晨，你要记住，从你降生在皇族开始，你就没有了任性的资格，你永远也是孤身一人，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
明若已经四岁了，小小的他跟着侍人来到了开满了雪白梨花的秋湖殿，一瓣瓣的花瓣纷纷落下，就像是下了一场雪，在翠绿的草地上覆了一层。
昨夜下了一晚的细雨，被春雨滋润的梨花水灵灵的，俏立枝头，金色的阳光穿过枝桠，暖人心肺。
转过拐角，明若就看见了那个高大端坐的背影。
云帝一如往常的在回廊之下，支起案几，上面备好了纸笔，但他却是没动，只是抬着头看枝上的花，神色间浅浅的病容，像那梨花，似乎一不小心，就散了。
明若由着侍人领着给云帝磕了一个头，声音稚嫩的叫了声父皇，然后爬上了膝，抱住了男人不放手。
跟前的案几上有一副未完成的画，明若好奇的看了一眼，“父皇，你画的是什么？这个人是谁？”
云帝垂下眸子，眸色漆黑，摸了摸怀中孩子柔软的发，道：“他是我最好的挚友，不过，他已经死了。”
明若就算是还小，也知道“死”是不好的，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着云帝：“儿臣不会死，儿臣会永远陪着父皇的。”
“明若，没有谁可以永远陪着谁，父皇也是会离开你，任何人都是会离开你的，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云帝心中一痛，看着儿子天真的眼睛，移开了视线。
“父皇要去哪里？”
“……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那时候，你就要看自己学会生存了。明若，父皇虽然只有你一个儿子，但也不是全然安全的，这朝廷宫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坐在那御座上，若想要保护他人，就先要保护好自己。这皇位人人都想要，可是，这坐在皇位上的人，却最是寂寞。”云帝望着枝上的梨花出了神，“明若，你知道父皇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你要记住，父皇的江山是那人用自己的名节和性命换来的，父皇只希望你可以平安的在这宫闱里，好好活下去。”
明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父皇叫他记住，他便好好记得。
明若在秋湖殿里用了晚膳才被侍人领走。到了夜晚宫人换班之时，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从秋湖殿辗转来到了皇后的寝宫，向皇后禀告了下午陛下在秋湖殿，抱着小殿下一起画画赏花，还有那番莫名的教导。
红色宫装的美人手一抖，那指尖的翠嫩的花枝便折断了，扔下了那落入手中的残花，连一直以来的礼数，威仪都不顾，赤着一双玉足，便跌跌撞撞的向秋湖殿跑去。
晶莹的泪珠不断的滚落而下，长长的回廊上，只有寂静的风声，吹在脸上，刺骨的冷。
等皇后跑到秋湖殿，门口的宫人已经撤下。云帝换下了那象征着至高无上地位的御袍，一身淡青素袍，白玉腰带，乌沉沉的眸子里多了一丝光亮。好似第一次遇见他，笑容温暖，温润如玉，气质斐然。
皇后满脸泪痕，脱力的跪倒在云帝面前。
“陛下，您要出宫？”
“是。”
“臣妾能不能问陛下一件事？”
“你说。”
“这么多年，陛下只留明若一个皇嗣，待臣妾很好。全天下的人都说西丰国的陛下只爱他的皇后，可陛下能不能告诉臣妾，您现在到底有没有原谅成妾？”
云帝走近几步，抬起那张脸，与秋湖相似异常的相貌。
皇后秦氏，父亲是前朝丞相，双胞胎弟弟是云帝幼时的伴读。十年前，弟弟秦杳犯了株连九族的大罪，但好在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秦杳被流放，永世不得回归。
“风瑶，我从没怪过你，我只怪我自己。”
皇后怔怔的看着这张苍白俊美的容颜，这么多年在宫闱中艰难生存，被命运逼迫着一步步登上御座的玉溪晨，眼中早已不见了那天真。而她的存在，就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弃师保帅，放弃了弟弟的生命，扼杀了他最后的天真。
她重重的磕下头：“臣妾一定每日在佛堂为陛下念经祈福，等候陛下的回归。”
云帝没有承诺什么，他松开手，在侍卫的带领下，离开了这里，慢慢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明若秋湖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