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四章 威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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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斯特·米尼坐在昏暗无光的小屋里，死命地喝着酒，一杯接一杯。
“韦斯特先生，您还是多喝点茶，对身体好些。”说话的少女正是赫京。而威利默默地坐在韦斯特的对面，埋头闷声喝着赫京泡制的茶水。那天他和赫京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被帕顿击倒，五花大绑扔在山洞里的韦斯特，但被解救的韦斯特却一直对威利颇有意见。
“多谢关心，我还是比较喜欢喝酒。”韦斯特说着又干了一杯。
威利冷冷地看着韦斯特，对韦斯特不断喝酒而丝毫不醉的能力觉得挺意外的。
屋里又回复了异样的寂静，谁也没有说话，站在稍远处，不停忙碌着摆弄瓶瓶罐罐的伊利亚特更是不可能说话的。
这次由威利打破了沉默：“我只再说一次，组织已经知道了我在这个村子里，村子里所有认识我的人都必需离开，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韦斯特没好气地瞄了威利一眼：“都怪你，来我们这里干嘛！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那个变态的家伙袭击了。”
威利哭笑不得，这位韦斯特看上去也起码有三十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乱发脾气。
赫京出来打圆场道：“韦斯特先生，您不应该怪威利啊。其实都怪我，是我当初救了威利，才引出了那么多事情来……”
“不关你的事。”韦斯特大手一挥，“见死不救可不是医者所为。”
“威利说的也有道理，如果再有杀手来我们村庄的话，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赫京说着，偷偷向威利打了个眼色。
威利心领神会地接着说：“组织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如果让他们找到了你们，必然先是严刑逼供，再把你们残忍地杀害……”
“我才不怕他们呢！哼，你自己有多远就滚多远，我倒不相信还会有人来找我的麻烦。”韦斯特气呼呼地说。
威利看着手中的茶杯，轻声的说：“你是不怕他们，但是你对付不了他们。”
韦斯特大概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抵抗就被帕顿制服，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说不出什么来。
威利转过身去，对赫京递过杯子，说：“麻烦你了，再来一杯茶吧。”
赫京替威利斟满了一杯子茶，又笑着对韦斯特说：“韦斯特先生，我和伊利亚特先生都决定了，暂时听从威利的安排，跟他一起到蓝普克城去。”
伊利亚特听到赫京提及他的名字，抬头往三人的方向看了看，又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赫京的话。
韦斯特吃惊地说：“你……你四处周游采药，离开这里一点也不奇怪。那个哑巴也肯跟着走？”
伊利亚特这次只是耸耸肩，连看也没看韦斯特一眼。
“伊利亚特先生知道蓝普克城的图书馆里有许多珍贵的藏书，刚好我也有那里的古藏书室进入资格，所以他也同意跟着我们一起到蓝普克城。”
“哎，哎，莫非去了蓝普克城就不会有人追杀我们了么？”韦斯特摇头摆脑地说。
威利插话道：“到了蓝普克城，和我发生互动关系的人就会多很多，而且我也会在适当的时候悄悄地离开你们。这样子，组织的人是不会盲目地再去追踪你们了。”
韦斯特的内心似乎在挣扎着，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韦斯特先生，我知道你很不喜欢我打乱了你悠闲的生活节奏。”威利放下杯子，诚恳地说，“但我也听赫京说过，说你是一个英勇的猎手，丛林里的王者，我相信你会有你自己的判断力，最终也会作出正确的选择。”
韦斯特也终于放下了酒杯，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艰难地挤出：“好吧，我回去收拾一下。”
威利和赫京相视而笑，伊利亚特也转过脸来，能看到的那一只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赫京，你真的已经决定了么？”威利和赫京成功地劝服韦斯特跟他们一起离开这山村之后，两人走到村外的小河边散步谈心。
“是的，我也知道这次很危险，但我觉得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这几天来，威利已经把自己的暗杀任务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赫京，赫京帮着威利分析出好几种假设，但全都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你的暗杀行动严重破坏了联盟和帝国之间的和平。战争一触即发。”赫京得出了这个结论，并且觉得威利应该到蓝普克城去寻求帮助。
威利却一直坚持，只有回到影子披风基地里，才能找到真相。于是赫京退让了，她要求威利把自己送到蓝普克城，然后威利再独自潜回影子披风基地。
但问题是，他们必须带上伊利亚特和韦斯特，一来威利不放心赫京独自在蓝普克城面对各种未知的困难，二来也确实是担心继续有影子披风的人前来找碴。赫京非常轻松地表示，劝说两人的工作包在她身上，于是两人设计了一场既有理性分析，又带激将法和感情攻势的双簧戏。
“哟，威利，没想到你做戏还挺逼真的，很能配合我嘛。”
“干我们这一行的，要是不会做戏，早就死掉了。”威利淡淡地说，“反而是你，一个草药学家怎么会如此聪慧能干？”
赫京轻轻一笑。威利觉得赫京虽然相貌平凡，头发和眼睛都和自己一样，是最常见最普通的黑色，个子不高，五官清秀而不带一丝妩媚，皮肤也因为常年在条件艰苦的地方生活而显得略为黝黑，但她笑起来却让人心动。赫京身上永远有一股青草和鲜花的味道，淡然飘来，若有若无，更衬出她独特的气质。
“学草药的人，自小就得学会观察，一种毒草和一种良药之间的样子可能就只差毫厘，如果心思不够细密的话，怎么敢去山上采药呢？”
威利看着静静流淌而过的河水，感叹道：“当天你就是在这附近救了我的么？”
“嗯，大概就是这里了。”
威利打量了一下周围，山清水秀，绿树成荫，他心中油然升起一种要在这里退隐山林的感觉。“如果能一辈子安安静静地生活在这样的地方，那该是多么舒服的享受啊。”
赫京说：“这就是韦斯特先生不肯离开的原因了。他自从右手意外受伤之后，虽然练就一副左手拉弓依然能百步穿杨的身手，但他往日那好胜爱冒险的精神，似乎被这个安宁的山谷全部打磨掉了。”
“或者有一天，当我解开这个最终任务之谜后，我会回来这里隐居的。”
赫京看着威利，表情复杂地说：“今天在这种特殊的环境底下，你大概真的会有留下来的冲动，但是当你回到人群之中，当你记起了你未完成的任务，当你陷入尘世中爱恨情仇的纠纷时，你还真的甘心回来这里么？”
“这个……”威利语塞。
赫京走到河边，背对威利，坐在一块石头上，把脚浸在冰凉的河水中，缓缓地说：“人在遇到单纯而美好的事物时，总会有许多单纯而美好的愿望，但外面的世界却不会有这种单纯，因此人们也很快地忘却了自己最初的愿望。我喜欢沉溺在花草树木的世界里，就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杂质。”
威利一生都在流浪和杀戮，旅行和任务，训练和打斗中度过，他从来没接触过什么单纯的事物，直到遇上赫京。“原来世界可以是这样子，生活可以是这样子的。”威利走到赫京身后，手轻轻地搭上她的肩膀。“谢谢你，赫京，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生活可以这样安静而绚丽，平凡而知足。”
“但你注定不可以过上这样的生活。”赫京的语气开始有点不自然了。
“赫京，我……没有选择。”威利无奈地说。
“我们都没有选择。”赫京很勉强地笑着说：“我们是能解开真相的人，这注定了我们要去完成上天给予我们的使命。化解联盟和帝国的战争，这是我们要为整个戈里亚大陆而去做的事情。”
威利的手在不停地颤动着，即使是在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的手也不曾这样颤动过。“但是，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一些……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比如什么东西？”赫京回头看着威利的眼睛，威利漆黑的眼中，写满了温柔和坦诚。这一刻，威利绝对不是一个杀手。
威利笨拙地握住了赫京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也没有挣脱。“我喜欢你，赫京。”威利小心翼翼地环抱着赫京的身子，弯下腰去亲吻她。
赫京笑了笑，闭上了眼睛……
山谷里非常地安静，除了流水在欢快地歌唱，就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了。
两天之后。
威利一行四人，来到了普克境内一个比较大的镇子，暮色镇中。
“这个镇子比较大，应该能找到马车了。”韦斯特说。刚离开山村时，韦斯特还有些精神不振，但没走多远他身上的冒险血液就沸腾起来了，自告奋勇地当上了队伍向导。
威利和赫京各怀着心事，既有甜蜜的，也有烦恼的，所以也就任由韦斯特来带路了。伊利亚特更只是爱理不理地跟着大家走，每到休息之处，必定是抓紧时间看书。伊利亚特随身带着一个大大的手提箱，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暮色镇么。”威利想了想，说。“这里有一家挺出名的酒馆，旅行者们都爱到那里落脚，好像叫镀金百合酒吧，就在镇子中心的十字路口上。”
赫京说：“我们去打听一下消息吧。”这两天以来，他们路过好几个小村镇，都流传着帝国和联盟已经开战的消息，但有些人说的是联盟攻打天涯堡，有些人说的是帝国火烧希望城，也不知真假。
韦斯特点头同意，又看了看伊利亚特，算是征求意见。伊利亚特只是轻耸一下肩膀，这一路上，他是连神奇的写字木板都没拿出来使用了。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去酒馆转一圈吧。”韦斯特作出决定。
四人来到镀金百合酒吧，只见酒吧外表略显破旧，不知道是用什么金属做的百合标志早就褪色了，一点都看不出镀金的痕迹。酒吧内反而装修得很用心，华丽的紫红色地毯，水晶吊饰，恰到好处的昏暗灯光下，或坐或站挤满了人。
酒吧中央有个类似舞台的地方，上面站在一个身材略显肥胖的年轻人，他一头稀疏的红发，拿着一把破旧不堪的竖琴，脸上挂着可爱的笑意。原来是一个吟游诗人正在讲故事。
“说到那河畔城之战啊，可是惨烈至极。年轻的艾尔·巴特将军临危受命，为帝国军队布下陷阱，熊熊烈火吞噬了河畔城，连河水也燃烧起来了……”
“喂，水是怎么烧起来的啊？”观众里有人起哄，诗人一时哑口无言，下面的观众随之哄堂大笑。
“说故事要专业一点，怎么提起如此惨烈的场面你还能边说边笑呀？”又有观众大喊着。台上那可怜的诗人满脸通红。
威利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悄悄地看了一眼伊利亚特，果然，伊利亚特面罩下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起来。威利再看了一眼赫京，从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分明就是忧伤。
有人想到了野火，有人想到了战争。而此时威利想到的是，这一切的导火线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四章 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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