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初见 ...
-
在和祁芷青一行人分开后，沈连也径直回了家。
打开门，沈连一手撑着鞋柜将鞋子从有些僵硬的脚上摘下，将换下的鞋子整齐地放在玄关的一角，沈连这才合上了门。跟随了沈连一路的寒意却偷偷侵袭进了这间小屋，沈连抬起双手重重哈气，摩擦带来的热意让她冻得发麻的身子略微放松了些。
换上拖鞋，沈连靠着墙摸索着客厅的开关，“啪！”随着开关的拨下，漆黑的房间瞬间照得敞亮。黄色的灯光映照下，为这单人的屋子增添了一丝暖意。沈连走进客厅，拿起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叮！”安静放在客厅角落的空调默默亮起了电源键，沈连看着一缕淡淡的暖气从空调里缓缓送出这才放下了遥控器。
脱下外套，走进卧室，沈连拉开衣柜将悬挂在最左侧的睡袍取下半垂在手臂上。寒冷的夜，她需要一个热水澡的时间来缓解在这一天的疲劳，还有，此刻的心神不宁。
拿着睡袍，沈连从卧室走出进了一旁的浴室。打开风暖，调好水温，将睡袍挂在浴室墙上的置物架上，这才不急不慢地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因着短发，沈连的卧室里是没有浴帽一类的存在的。顺着莲蓬头出水的方向，她将自己整个笼罩在源源不断的水流下。没有排气，也没开窗户，卧室里很快充满了热气升腾带出的水雾。
水珠不停从沈连的脸上滚落，她仰起头，双手平摊在脸上，被热水浸染的指缝中却渐渐起了一丝凉意。她终究还是忍不住，午后时被她悄然隐去的眼泪此刻开始决堤。泪珠越滚越大，越滚越多，甚至越过指缝，从她的手背笔直地一路流窜。
纤瘦的背轻轻颤抖，直至此刻，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不用再继续隐藏自己的情绪，或将与那个人重逢的喜悦已然占据她的整颗心。习惯了挂在脸上的冷漠完全卸下，甚至是眼里，都透着难以言喻的欣喜，就好像，小孩重新找回心爱的玩具。她放下双手，眼泪没了阻挡在脸上肆虐，却不去理会。将右手轻轻落在心口，“砰..砰砰..”，感受着急促的心跳声，一抹灿若朝阳的笑意在沈连的脸上绽放。隔着水雾，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笑得像个傻瓜一样，却温暖幼稚，一如从前。
沈连洗好澡从浴室出来时，已然距她回家过去了一个小时，沈连从餐桌上的奶粉袋里取出一袋奶粉，从保温杯里倒上热水，这才端着水杯走进卧室。卧室和客厅相连，早已被空调的热气温暖。沈连抽开座椅坐在了书桌旁，喝了一口冲泡好的牛奶，将玻璃杯轻轻放在书桌上，她的目光此刻已全都聚焦在书桌右侧的那个相框上。
那是一个女孩年少时的青涩模样，是她最爱的人的青葱时光。沈连的嘴角此刻无意上扬，抬起手极尽温柔地抚上照片，手指摩挲间，沈连好像回到了那段无忧的时光，那个永生难忘的秋日。
而那已是十三年前。
十月，在沈连的家乡小县，已是初秋时节。刚刚放过国庆的沈连，不情不愿地背上书包回到学校。刚刚升入初中，沈连还未来得及将身上的小孩脾气褪去。尽管之前的军训已让她体会过了一次军营化管理的严苛，沈连却仍是那副自由散漫的性子。在校门口和送自己来上学的沈爸沈妈告别，一个人踱着步进了校园。往常还有明照和她一起赖皮不想上课，而今天她的好兄弟明照因为还在学习钢琴所以只剩了她一个人先来上学。
走在偌大的校园里，初秋的风吹来，微微泛凉，还隐隐夹带着远方的木叶清香。两旁的行道树上，已有些许树叶开始泛黄。沈连穿了一袭蓝白相间的运动服，却不曾留意此刻校园里的祥和景色，她心里想的，自然是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她要怎样大显身手。不过在运动会之前，她还有一次期中考试要准备。
小跑着进了教室，周遭的同学都在热烈地讨论着自己这个国庆是怎么过的。尽管刚刚开学仅一个月，沈连却已经拥有了一个好朋友。
“芷青，我回来啦！”沈连才放下书包，就朝着坐在教室最后方的女孩不停地挥手，脸上带起灿烂的笑容。被叫作芷青的女孩闻声抬起头，朝着沈连促狭一笑，“哟，小连子回来咯。”沈连闻声不满地摇摇头，翘起嘴角，朝着祁芷青跑去。
而看着一脸不满的沈连，祁芷青端起手托住下颔，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唔，难道你不小吗？小~连~子~”，对着已走到身旁的沈连挑挑眉，祁芷青从座位上站起来，轻轻地拍了拍沈连的头。
“切。我总会比你高的！”沈连抬起头对着祁芷青一脸愤懑的表情。
沈连是跳了一级的，本就比同级生小了1岁，而遇上比大多同级生都大了1岁的祁芷青。自然是，早就开始发育的祁芷青此刻比沈连已高出了半个头顶。站在身姿俏丽的祁芷青面前，沈连就像是一颗瘦小的豆芽，所以在和祁芷青熟悉了之后，沈连便被祁芷青戏称小连子。
无视了此刻沈连的一脸不满，祁芷青继续不急不慢地揉起了沈连的短发，“小连子，后天就要期中考了，你准备得咋样啊？”
沈连在祁芷青开始揉自己的头发时，就开始了和祁芷青玩起了你拍我躲的游戏，然而身高的差异让沈连占不着半分好处。听着祁芷青此刻询问自己的期中考准备，沈连仿佛是找到了优越感一般，得意地仰起头，让祁芷青正在她头上肆虐的手簌地滑落。
“当然没问题，自然能保持我的辉煌战绩！”沈连抬起左手，大拇指刮过鼻尖，一副骄傲的神情。
“啧，不愧是上个月入学测试的年级第一，看来是不能小看你啊~”祁芷青捂嘴轻笑，又轻轻拍了拍沈连的脑袋。话头却突然一转，“不过啊，小连子，我可是听说上学月还有一个和你并列年级第一的女生哦，听说还是作文拿了满分。”此刻正是得意的沈连哪听得进祁芷青的话，豪气地拍拍胸膛示意自己没问题，便拉着祁芷青开始畅谈这个国庆假日的所见所闻。
而这，距离初见不过两天。
两天后，周二，期中考试如期到来。S中有一个传统，就是每一次考试的座次号都是根据上一次考试的排位来安排的。所以当沈连走进考室的最内侧，稳稳地坐在了标着0101的座位上时，感受着周遭投来的热切眼神，沈连的心中一股豪气升腾，誓要在期中考上也大显身手。
明照比沈连的成绩要稍弱一些，期中考坐在了第二间考室里，也就没和沈连在一起。周围的一些人还在看书温习，而没了明照在身边一起嬉笑的沈连则坐在座位上左摇右晃，啃着钢笔的笔头无聊地发呆。
“这个周末回去应该就能把仙一剩下的关卡通了吧。”沈连叼着笔，手托着下颔撑在桌上轻轻嘟囔着，尽管考试已在眼前，但她一向悠闲的性子是无论如何都紧张不起来的。
“诶，你看，那个女生好可爱啊。”坐在沈连右边的两个男生的讨论声传来。“喔，真的诶，这种发型的女孩子我最喜欢了！”沈连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暗暗鄙视着那两个在讨论女孩子的男生，视线却顺着那两个男生指向的地方不经意地望去。
“铿！”沈连叼在嘴里的笔此刻已经躺在了地上，而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微微张开了嘴，一脸出神地看着正走进教室的女孩。
浅粉色的T恤，蓝白的牛仔裤。那女孩背着同样是粉色的书包款款走来。垂落在肩上的双马尾随着女孩走路而不停地晃动，像是翩翩起舞的柳枝。女孩朝着沈连的方向走来，脸上带着一抹轻浅的笑意。
沈连的脸上突然升腾出一股热意，她抬起右手缓缓移向自己的胸膛。“砰~砰砰~砰砰砰~”，心跳不知何时快得让她觉得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沈连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女孩，她走到了自己的身边，她蹲下了身子捡起了钢笔，她在朝自己微笑！
“同学，是你掉的笔吗？”女孩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温声细语。娇柔的声音中却带着一分媚，清脆却又略微低沉更衬得声音婉转柔和。仿佛潺潺流动的清水,低回轻柔而又妩媚多情。
“啊？！”沈连闻声才回了神，涨红着脸，支支吾吾。“呃，嗯，啊...”沈连对着女孩在空中胡乱着挥舞着双手，却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一般。
“噗~”女孩抬起手拂过鼻尖，肩膀微微向前耸动了一下，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嘹亮的嗓音。
“对，对，对！南君，就是那个笨蛋的笔！”祁芷青迈着大步进了考室走到女孩的身边，伸出手指点在沈连的额头上，“还看？啧。”
沈连在祁芷青的大喝一声后才算回复了正常。连忙接过女孩手中拿着的自己的笔，低头说了声谢谢，想要隐藏自己脸上的羞涩。女孩看了眼此刻垂着头的沈连，轻轻地说了句不客气，将肩上的背包放在沈连的桌后，而一旁的祁芷青却憋着一脸的笑走开。
而沈连脑中还想着刚才祁芷青的话，“南君？芷青叫她南君...”偷偷抬起了头，看向女孩右上桌角的考号贴纸，“沐南君...0102...那她不就是...和我并列第一的那个作文满分？”
落座的女孩看着沈连偷看自己的考号，脸上的笑意不减。
“你好，我是沐南君。”
沈连蓦地抬起头，阳光投下，女孩向她伸出右手，用着天底下最温柔的声音，对她说，你好。
我是，沐南君。
而那天的沈连再没有平静下自己躁动的心跳，脑海里都是女孩浅笑的模样。
考试的间隙，她故意撕掉女孩的座位条，被女孩发现后用笔轻轻捅她的背，然后回头看着女孩微嗔的神情她就不停地傻笑；或者在考室里上蹿下跳，只要女孩被她吸引目光向她看来时，她就立刻挠挠头不敢和女孩对视.......
此刻坐在书桌旁的沈连，手中端着牛奶却笑出了声。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她记得那天和沐南君握手之后，她居然一整天不舍得洗手。
“呵呵。”沈连摇着头轻笑，她想起当年初见时和沐南君介绍自己时，那个结结巴巴的人真的是自己啊。时间，过得真快。
“你...你好，我...我是...不...我叫沈...沈连！”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初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