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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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连像是回到了曾经那个疯狂的自己，一路狂奔回自己的办公桌。放下手中的东西，拜托一旁的王宇帮自己请了午休，甚至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又往会议室的方向奔去。看着祁芷青在会议室门口俏然而立，还有眼里夹带的戏谑笑意，沈连才停了脚步，朝着祁芷青慢慢走去。
这不是梦，她在会议上发呆了这么久，难道还不够她确认吗？沈连心中不禁好笑自己，敛了自己脸上慌张的神色，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将一切写在脸上的少年。而在不远处等待的祁芷青，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沈连，眼底的笑意渐渐隐去。
“走吧。”沈连走近祁芷青，略带疏离的语气。
祁芷青看着此刻一脸冷漠的沈连，似是已然习惯。点点头以作回应，跟着沈连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办公大楼。祁芷青看着走在自己身前的沈连，跟自己总是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暗自摇摇头，心中想起昔日一同玩乐的场景，不自觉间叹了声气。
尽管祁芷青叹气的声音很小，走在前面的沈连却还是将这声轻叹收入耳际。行进中的她微微迟停顿了一秒又往前走去，迈出的脚步却比之前缩小了幅度，渐渐和祁芷青走在了并排，却仍是一路无言。
不过十分钟的路途，沈连却带着祁芷青左拐右拐方才来到一家小餐馆。祁芷青在进门前微微抬眼扫了檐上的招牌，‘川味小炒’几个字印入眼帘，心下感叹沈连的贴心。
而先一步进门的沈连，就和正在吧台上忙着结账的老板娘点头示意。这家餐馆的老板娘和沈连是老乡，因为和公司的办公楼相隔不远，沈连晚上下了班便时常来这家餐馆尝几道小菜。沈连这几年的胃口一直不是很好，唯有这家乡的口味还能让她多少吃些。恰好这家餐馆的口味在素以清淡为食的S市又几乎是完美地保持了家乡的味道，沈连便来得比常人更多了些，久而久之就和这家的老板娘熟识了起来。
这家餐馆的老板娘叫吴凌，说是老板娘，实际上也不过比沈连大上三岁而已，大学毕业后就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经营起这家小餐馆。沈连一直都是十分佩服这样的女子，来来往往之间和吴凌熟识后，也就和吴凌少了陌生。
“小连！你可好久没来了。”刚结算完一桌账的吴凌看着站在门口的沈连，热情地招呼沈连，看着跟在沈连身后的祁芷青，稍稍一愣，又挂上了灿烂的笑容，“两个人？来，快进来坐。”
吴凌招呼着沈连和祁芷青坐在了靠墙的稍稍僻静的一桌，等到沈连两人坐下来，给两人沏好了茶，这才拍了拍沈连的肩膀，“你可是好久没来照顾姐的生意了。”语气里透着微微地埋怨。
沈连朝着吴凌微微点头，“凌姐，我刚从家里回来。”看着沈连还是往日一副冷清的模样，吴凌甚觉无趣，瞧了瞧坐在沈连对面的祁芷青，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小连今天居然是两个人，咦，想吃什么尽管点，饿了吧，姐招呼厨子给你们先做。”
沈连看着热情和善的吴凌，也是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谢了凌姐，你也忙，就不用在我这里了，你忙去吧。点好单我给你送过来。”吴凌闻言点点头，又轻轻拍拍沈连的肩，向别桌走去。
而此刻对面的祁芷青看着沈连居然朝着吴凌微笑，想起她们久别重逢沈连却连一个笑容都没给她。轻笑着哼了一声，看着沈连将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祁芷青这才开口。
“啧，咱们老朋友一场你到现在可没对我笑过。真是...日久见人心啊...”祁芷青低头轻轻捂了捂胸口，似是作痛心状，暗自却抬头偷偷观察沈连的神色变化。眼瞅着沈连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祁芷青心下无语，坐直了身子，“切，真是无聊呢。你哪里是以前和我玩的那个阿连。”
沈连闻言心底微微泛起涟漪，想起祁芷青话中的以前，心就好像裂了一条缝。她知道自己不该对祁芷青那样冷漠，但一想到祁芷青和那个人的联系，她就忍不住。她心底有满腹的牢骚和哀怨，却无法对祁芷青讲出，也无法怪到祁芷青的头上，唯有用惯常的冷漠来对待此刻面前这个，昔日沈连的好友。
“这里的家乡菜很正宗，你待会可以多吃一点。”沈连将桌上的菜单递给祁芷青，祁芷青看着沈连对她方才的话不作回应，闷哼一声，一把扯过沈连手中的菜单，心中想着一定要多点几个菜，最好是吃穷面前这个冰块。沈连瞧着祁芷青的大动作，心下暗叹，微微起身，将桌旁的竹筷取出一双放到祁芷青面前的瓷碗上。看着祁芷青埋头点菜不满的神情，也不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啪！”祁芷青将点菜的笔狠狠拍在桌子上，手一扬，将菜单猛地甩到沈连面前。“点好了！”沈连默默接过祁芷青手中的菜单，嗯了一声起身去了吧台将菜单递给了吴凌。对着吴凌微微一笑，低声说了句，“她喜欢吃辣，麻烦凌姐了。”看着吴凌掀了厨房的帘吆喝了一声，沈连这才走回了餐桌。
两个人仍是干坐着什么也不说。祁芷青心想，一定要沈连憋不下去主动来问她，面前的这个冰块沈连真是要把她气煞了。
“菜来了！”吴凌端着菜朝着沈连这桌走来。感受到这桌气氛的冷寂，吴凌将菜一一摆上，说了声‘菜齐了’便匆匆走开。
沈连看着摆满了一桌足够四五个人吃的菜，心下不禁感叹祁芷青的孩子气。拿起筷子，朝着祁芷青轻声说了句，“吃吧，菜齐了。”
祁芷青看着这满桌的菜，心底也是惊叹自己刚刚的疯狂。面上却不露声色，拿起筷子开始吃了起来。第一口菜下肚，祁芷青不由暗叹了声美味，心中对沈连的埋怨少了几分，手里的筷子动得更勤。沈连看着祁芷青吃得越发开心，在祁芷青没注意间嘴角悄悄流露出一抹笑意。而她自己却还只是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筷子，喝了一碗蛋花汤便坐直了身子等待祁芷青慢慢吃饭，视线却是朝着远方望去，也不知道在瞧什么。
祁芷青此刻尽管吃得嗨，眼底的余光却瞅到已然停了筷兀自出神的沈连，眼底的无奈稍稍流露，放慢了自己吃菜的速度，却仍是埋着头吃饭。
二十分钟过去，祁芷青才停了筷子。从自己的提包里取出纸巾轻柔地擦拭了嘴，祁芷青端正了身子看着出神的沈连，两手不自觉间交握在胸前。沈连被祁芷青放筷的声音唤回了神，视线扫过饭桌上几乎消耗过半的菜肴。
“如果喜欢这里的菜，下次你...”沈连的语气稍稍停顿，犹豫了两秒。对面的祁芷青看着沈连，微微挑眉，“嗯？”
沈连像是下定了决心，和祁芷青视线相对。“下次你可以和她一起来。”说完却是将脸侧向了一旁，像是说到了什么避犹不及的话题。
“呵，我还以为你在办公室的匆忙模样都是装出来的，还不是憋不住了。”祁芷青轻笑一声，翘起了二郎腿，俨然是沈连熟悉的当年那副大姐大模样。
沈连又默不作声，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似是不打算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吃饱了就走吧，我没请多久的午休，下午的工作还很多。”语气一如之前的清冷。
祁芷青闻言，盯着沈连想要瞧出沈连真实的想法。心中却好笑沈连此刻的伪装，想起沈连的软肋，祁芷青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戏谑开口，“我家南君快要结婚了啊。你要不要来呢，阿~连？”
“嘭！”站在柜台上忙着结账的吴凌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闻声看去，却发现沈连呆坐在座位上，往日干净的白色休闲裤却被茶水染湿发黄，地上的茶杯也慢慢滚落在了沈连的脚边。
吴凌连忙从柜台拿出一块干净的抹布，朝沈连走去。走近后才发觉沈连仍是保持着握着茶杯的动作，眼中却是一副呆愣。吴凌微微叹气，抬手在沈连面前挥了挥，“小连，你这是在做什么？”语气里夹杂着对沈连的关心。
沈连这才回了神，脚一动，却碰到一个坚硬的物体。沈连低头看去，却看到湿透了的裤子和安静躺在脚边的茶杯，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沈连急忙起身，连声朝着吴凌说对不起。
吴凌暗自无语，将沈连座椅上的水擦了干净，将掉落在地上的茶杯捡了起来，这才笑着对沈连说，“多大的事小连，哪用得着道歉，你这裤子不能穿了啊。”沈连闻声看了眼自己的裤子，默默叹气，看着要招呼自己去后厅用吹风机吹裤子的吴凌连连摆手拒绝，“我没事，凌姐你去帮我把账结好，我马上来付钱。”吴凌瞧着此刻慌乱无神的沈连，也就不再勉强，交代了沈连要小心，便回了吧台结算账单。
沈连看着吴凌走远才坐了下去。对面的祁芷青瞧着此刻的沈连，心中感叹可算是让冰块失了神现了原形。
“啧，一个玩笑话你就这么大动作。阿连，你的伪装也不怎么样嘛。”祁芷青捂嘴偷笑，满脸的笑意却掩都掩不住。
沈连闻声猛地看向祁芷青，刚坐下的身子更是突地站了起来，原本灰败的眼神此刻却染上了一份生气。祁芷青看着此刻的沈连，心底更是笑出了声，微微撤开捂嘴的手，“你忘了我最喜欢开玩笑吗？”
沈连听到祁芷青的回答，看着祁芷青脸上的神情，像是终于确认了祁芷青话中的真假，这才又慢慢坐了下来。轻声呵笑，说话的语气透着对自己的无限嘲讽，“我真笨，居然忘了，一直以来，你总是能将我玩得团团转。”
祁芷青看着此刻浑身都透着落寞的沈连，不忍再继续逗弄眼前的好友。撤下了方才脸上因着阴谋得逞而流露的戏谑笑意，轻叹一声，“不对。阿连，你从来都不笨。只是在面对南君的事，总是会失了分寸。”
沈连颓坐的身躯在祁芷青说出那个名字时猛然一震，重重地合上了眼皮，深呼吸后才缓缓睁开。五年了，她终于还是再一次在旁人口中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她不敢提及却又万分想念的名字此刻终于再一次在她耳边响起。那个她只敢在梦里才能回忆起来的名字，还有无数多的回忆，此刻像海潮一样在沈连的脑中起伏。她该高兴不是吗？这一天，终于还是让她等到了。
沈连仍是垂着头，开口却再不复之前的冷漠或凄凉，声线中夹着一丝颤抖，却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她...她...沐...南君，她好吗？”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沈连终于叫出那个隐于心底深处的最想念人的名字。
祁芷青听着沈连颤抖的声音，轻叹着摇摇头。沈连在祁芷青的叹息声中抬头，却看到祁芷青缓缓摇头。她害怕极了，害怕从祁芷青口中听到那个人任何不好的消息，盯着祁芷青的眼神却是这数年来最热切的目光。
祁芷青看着沈连仍是摇头，将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下，翘起的右腿也放了下去。
“阿连，南君她很好。”
祁芷青看着沈连，像是了却了一桩天大的事般放心地点头，连带着刚才脸上紧绷的神色也撤去。默默叹息，停顿了一息便接着说出，“可是，阿连，你却不好。”，话语里满是对沈连的心疼。
沈连闻声却好像不以为意，她看向祁芷青，终是流露出了重逢以来最真实的微笑，语气里也终卸下了往日的冷漠，“我没事的，芷青，”言语中眼神却不停望着窗外，像是期盼着什么人的出现一般，“只要南君...她...很好就好了。”
沈连看着祁芷青欲要开口安慰自己，却不再给祁芷青说下去的机会。微微一笑，便起身去了吧台结算账单。向对自己投来担忧神色的吴凌微笑示意自己没事，付了账，转身朝祁芷青温柔地说，“走吧，芷青，下午还有得忙。”
说完话，沈连率先出了餐馆。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沈连的身上，她抬头看着天空，湛蓝洁白的美好，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女子的模样，眼角一滴眼泪缓缓滑落。
“南君...我们，是不是就快重逢了？”
她低声呢喃，等到祁芷青收拾好也走了出来。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给了祁芷青一个微笑。“走吧，芷青。”
“嗯。”祁芷青提着手提包的双手在看到沈连抹泪的动作略略紧了一分，在看到沈连的微笑后也假装什么都没看到向沈连投去一抹微笑。
两人很快回到公司，跟着各自的团队开始了两个公司合作项目的讨论。一整个下午，就在双方不曾停歇的讨论交涉中悄悄流过。沈连部门的经理带着沈连和负责这个项目的另外两个人和祁芷青带来的团队一起吃过饭，祁芷青便带着人离开。
而回到家的祁芷青，还来不及去浴室洗去一身的寒意，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祁芷青拿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微微一笑，接起了电话。
“芷青，抱歉，今天要你一个人带着团队过去讨论。我这边的财务问题已经解决了，我明天就回来和你一起接手这次的工作。”祁芷青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头就传来了一个温柔而略带歉意的声音。
“南君，没事。你早点回来吧。”祁芷青感叹好友仍是这般客气，想起这几年沐南君埋头工作也不知道为了些什么，不禁暗暗叹气。
电话那头的沐南君却诧异祁芷青的说话语气，按照往常这种情况，祁芷青该是早已向她抱怨一个人带队的辛劳了。还不待她想通透，祁芷青却接了话继续说。“南君，我今天在合作的那家公司碰到阿连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一阵无声的沉默袭来，祁芷青甚至以为沐南君挂断了电话。想起今天见到的沈连，祁芷青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自己的好友说些什么，“南君，阿连她变了好多。”
沐南君听着祁芷青话语里的怅惘，不知想到些什么，只是默默嗯了一声。
“她现在好沉默的，连话都不愿意跟我多说了。”祁芷青的话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狡黠，她要试探下自己这个好闺蜜的心思。
“嗯”沐南君仍只是默默应声，连在电话那头的祁芷青也听不出沐南君此刻的想法。
“不过南君，你好像错了一件事。”
“什么。”明明还是温柔的声线，在祁芷青听来却有些故作冷漠。祁芷青想着一定要试出些什么，故意吊着声音，“那..就..是..南君啊，我发现，阿连她还是很爱你啊，她还没忘了你哟~”
沐南君又默不应声了，祁芷青心中感叹电话那头的人跟自己今天碰到的沈连真是没什么两样，在遇到对方的事情上，都是一样的沉默。“喂，南君！你有没有听我说啊！”
感受着自己那个电话那头快要炸毛的闺蜜，沐南君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嗯，芷青，我累了，有什么明天我回来再说吧。”
沐南君说着就要挂了电话，而另一头的祁芷青忙轻哼一声，“南君，这次你可别想躲。”也不知道沐南君听到自己最后说的话没有，祁芷青只听到嘟嘟声传来。看着手机屏幕上已显示结束的通话，将手机轻轻一抛到床上，转身朝浴室哼着歌小跳而去。
挂掉电话的沐南君脸上的笑意却渐渐隐去，想起刚才祁芷青说的话，原来，五年的时光还不够沈连忘记自己吗？往日的点滴涌上心头，她起身走到窗边，窗外是灯火辉煌的夜景繁华，耳边却不停回响祁芷青最后的那句话。
“我，真的躲得开吗？”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