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林柒末

25、入骨相思

　　送他去机场的路上，张藻一直没怎么说话，接近年底，罗洛要回加拿大也是早就料到的，可是到了真的送人走了，心里却是舍不得了。
　　罗洛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我了？”
　　张藻闷闷点头，这个时候了，她不想因为逞嘴舌之快，而让他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曾经有一句话，说是感情上，谁先说出口，谁就输了，她觉得不对。感情这件事情，本身就不应该用输赢来论断，这又不是战争，又不是比赛，谁输谁赢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这么哭丧着脸干嘛。”罗洛话刚说完，就看见张藻抬起头，睁着两个大眼睛瞪他。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吉利的。”本想替他整整围在脖子上的围巾，可是却还是忍不住拽着他围巾的尾须埋头在靠在他肩上，“早点回来。”
　　伸手揽她在怀，罗洛微低了头吻了吻她柔软的发丝：“嗯。”
　　广播台里面响起了催促登机的通告，罗洛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她：“回去吧，我要登机了，到了加拿大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一到加拿大你就给我打电话，不管什么时间。”张藻一遍一遍强调，絮絮叨叨。
　　罗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重三倒四的说着不知道说了多少次的话，心里暖暖的很是熨帖，顺从心里的想法凑上去亲亲她还在一张一合的唇瓣，有些喟叹的留恋了一会儿，才放开：“我都知道，等我回来。”
　　送完罗洛出机场的路上，张藻经过一个免税店，橱窗里面展示出的东西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的，再从店里面出来的时候，手里面已经多了一个小袋子。
　　“喂，咋啦？”坐上公交车，张藻才有时间回了刚刚没来得及管的袁景念的未接来电。
　　“罗洛走啦？”
　　“嗯。”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张藻就有些忍不住的红了眼眶，好像他才刚刚离开，自己就已经很想他了。
　　“要是你在家没人玩，可以找我哈，还有初五来我家吃饭，和往常一样。”
　　“嗯，我知道了，不说了，我在公交车上，人有些多。”满心的都是罗洛走了，张藻还没从那个有些低落的情绪面走出来，实在不想多说，好在袁景念也懂她的心思，知道她现在不想多说，也不勉强，挂了电话。

　　“你说爱情啊，还真是奇怪。”挂了电话的袁景念有些感慨，窝在江临西的怀里玩着他的手指，“阿藻之前多大脑筋的人啊，现在因为罗洛，变的感情多细腻！”
　　江临西任她一根一根的掰着自己的手指，只圈了人在怀里：“感情这件事，本来就可以改变人，一段好的感情，可以使人成长，但是一段不好的感情，却只能让人心痛。”
　　微抬了头瞥他：“哟呵，我们江大摄影师看来感触颇深哦？”
　　对上她视线里面的戏谑，江临西拉了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手指：“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么。”
　　他话里话外有些对以前的唏嘘，和对当下安然的满足，袁景念摸摸他光滑如玉的侧脸：“谢谢你。”
　　江临西搂紧她，颇为委屈的开口：“景念，我过完年我就要32了，你说我现在也立了业，是不是应该成个家了？”
　　袁景念一个一个掰着手指，嘴里念念有词，直到掰扯清楚了，才将手指扬了扬：“你看，我们才谈了大概半年，哪有这么快就结婚的。”
　　一只大手就将她两个手包住，江临西开始蛮不讲理：“这么算的话，我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你也认识我好多好多年了，咱们知根知底的，两家又是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还没嫌迟呢！”
　　“那我不管，你说咱们两个在一起这么久，也没吵过架，谁知道吵架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万一吵架之后你不喜欢我了呢？”本来只是开开玩笑，但是说着说着，袁景念却不由自主的往那个地方想了去，生活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上嘴唇还有磕到下嘴唇的时候，更何况是两个原本不相干的人呢？
　　感觉到怀里这个人的情绪突然间低落了起来，江临西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景念，我不敢也不会和你保证我们以后会一直不吵架，这个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不确定那个有可能就一直停步不前，只要日后我们吵架或者情绪不稳的时候，能回想回想确定在一起的时候的那种心满意足快乐到快要溢出的幸福，再想想一路一路走到如今的不容易，就不会那么容易放弃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答应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那种心满意足快乐到快要溢出的幸福？”知道他的话是为了给自己安心，袁景念干脆顺着他的话转了话题。
　　“你不知道么，我以为我把自己的喜悦表现得很明显。”江临西并不急着逼迫她，反正现在人已经在自己怀里了，而且他有信心，只要自己不放手，她便会一直在自己身边，而自己放手的可能性根本没有，之所以今天突然间提出这个话题，一方面是心血来潮，气氛太好，一方面是这的确早就提上日程，但是现在看她明显还有些抵触，自己又不想逼她太紧，不然最后心疼的还是自己。
　　感激他的体贴，袁景念以一副全然信赖的姿态往他怀里挪了挪，侧脸在他胸口讨好的蹭了蹭，没有再继续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享受着这冬日暖暖的阳光。

　　“嗡嗡”手机带来的震动轻而易举的就惊醒了本就睡得不熟的张藻，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因为天冷，只把手机搁在耳朵上，手又缩进被窝里：“你到了？”
　　“嗯，我到了，你踏实睡吧。”罗洛听出她声音里面的迷糊，知道她估计等着自己的电话，没睡好，有些舍不得。
　　“不要，我们说说话呗。”难得的，张藻耍赖，现在他人已经不在身边，只能听听电话里面的他的声音。
　　听出她声音里面的依赖，罗洛俊朗的眉眼有些飞扬：“想我了？”
　　“嗯。”她缩了缩身子，往被子里面更钻了钻，闭着眼睛回答。
　　“我早点回去好不好？”他像哄闺女一般的哄她，此刻满心柔软，突然就想立刻回去拥她入怀，她那样直接的说了想他，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
　　“早点回来，我有东西要送你。”
　　“送我东西？人还是物？”他声音低沉，后半句带着惑人的沙哑。
　　张藻就是在迟钝，也还知道他话里面的调戏，在他不知道的千里之外，这姑娘自耳朵开始满脸飞上了红霞：“你说什么，我这边听不大清，你到了就好好休息吧，我也睡了。”说着也不等那边的人作何反应，就干脆挂了电话，将烫得快要冒烟的脑袋全部埋进被子里，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远在加拿大的罗洛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心情甚好的收了手机，眺望了远处的房舍楼层，终于是下了决定，又拿出手机点了点。

　　大年初一，门外的鞭炮声在七点多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响了起来。袁景念埋在被子里面的头动了动，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泄气，大年初一其实没什么正经事，就是在家里面备上果子花生，水果和糖，等着邻里之间相互串门。
　　“念念，快些高升，小江来了。”袁爸爸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带着新年刚开头的喜悦。
　　颇为依依不舍得在很是温暖的被窝里面扭动了几下，总算一鼓作气的起床、刷牙、洗脸，一切收拾妥当，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
　　江临西意外地发现，今天的袁景念较平常有所不同，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她的两只手扭在了一起。
　　“叔叔，阿姨，新年快乐，身体健康！”讨喜的给拜了个年，也是借理由躲开江临西的直视过来的目光。
　　江爸爸乐呵呵的点头：“好，好，叔叔和阿姨也祝念念今年万事如意，越长越漂亮。”
　　江妈妈随后把早就封好的红包塞到袁景念手里，不容推拒：“这是叔叔阿姨给你的，不准不要啊。”她的手拍了拍袁景念的手背，暗示意味不可谓不明。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小年轻不用在这里陪我们了，自己出去逛逛吧，我们这些老一辈也有些话要说。”袁妈妈端着放了茶杯的托盘进了客厅，明显的是给两个人独处找了理由。
　　江临西也不客气，两三步走到袁景念身边，挽了她的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早点回来。”袁爸爸看着二人携手的背影叫了一声，直到两个人走出了家门，才转头乐呵呵的笑道，“老江啊，看来今年你要存钱娶儿媳妇了。”
　　江爸爸喝了一口热茶：“我才不管呢，我儿子自己的媳妇儿自己存钱娶。”
　　相较于江爸爸和袁爸爸那边的互相嫌弃，袁妈妈和江妈妈这边要柔和很多。
　　“念念妈妈，今年的好日子从年头到年尾，所有的我都给标记好了。”江妈妈将手里的日历一页一页翻开，所有的好日子，她都用比标注了，“其实要我想啊，过完年三月初六这个日子不错，春天，气温适宜，万物复苏，结婚正好。”
　　袁妈妈虽然也很中意，但是年前和自己闺女聊起过这个话题，没得她正面积极地回应，也知道她怕是有些担心，今天江临西的妈妈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自己也只能说出自己心里想的：“桂琴，我家念念你也知道，从小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嫁到你们家，我和她爸自然是一万个放心，只是我年前探她的意思，好像还没有和小江说好？”
　　江妈妈并不介意，伸手握着袁妈妈的手：“你放心，这儿媳妇我们家可不会放手，反正这一年还长着，这不才刚开头么，咱么也不用急，没准刚过完年，就有好消息。”她的儿子，她还不明白？这么大一个俏生生的闺女在那儿站着，他能不耍点小心思让人点头，就冲他刚从俄罗斯回来的时候，随口一句“可以把明年的好日子都看一看”，她就知道，念念这孩子应该是跑不了了。想到这里，不由想笑，这早些年倒是难为他这么不声不响的在一边默默看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