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生死》品另

2、第 2 章

　　章良从来都知道武十三和自己不一样，那孩子还小没定性，性子犟，心血又热，想一出是一出，除了他没人能镇的住，现今为了报仇，一门儿心思都扑在投军杀敌上，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而被八路抓起来这事，细说起来到底是一笔糊涂账。

　　日军占了武德，他们又杀个日本人，本来说好的抄山路回保定二舅爷家，结果趁着他葬了爹和翠翠的功夫，武十三不知吃错什么药一根筋直念叨参军杀敌。路上俩人没逃出百里地，武十三起了心便昏头跑到战区，美其名曰是投军效国杀敌报仇，在章良看来傻的慌：平头百姓随便进战区？！哪是投军，那是送死！好赖算武十三这小子命大，等章良火急火燎找到他的时候，这小子正好叫漫天的炮火炸晕了，被八路女军医带回去疗起了伤。

　　章良无奈，只好打马也进了军营，便碰上了冤家对头——马春生。

　　这姓马的是八路锄奸队队长，分管思想教育工作，也是这个人，拿了张报纸就扣下他们哥俩。

　　命里合该有此一遭，医生给武十三疗好伤之后他们本要走，好巧不巧日本人发的电讯刚刚被截获，提到了一个战场上的中国人，还在报纸头版头条登上了照片和嘉奖令，说什么此人大大滴良民不顾危险为大日本皇军趟雷帮皇军打了胜仗。好么，马春生拿那照片儿颐指气使塞到章良高鼻子底下，上面赫然就是武十三这浑球！原来这家伙躲开章良去投军，赶着驴车误打误撞把国军埋伏的地雷给踩咯，后面日本鬼子就此警觉，大举封山扫荡，所以八路国军日本鬼便来了一场混战，各方伤亡惨重……

　　章良知道这事，咬着后槽牙把武十三拎起来就要教训，但这家伙梗着脖子不认错的样儿令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顺着八路的意思把武十三给关起来，当然他本人也没能幸免，一起被关到禁闭室里了，而这禁闭室，便是马春生的管辖范畴。

　　这不，一早起来，马春生又来了。这是他们待这儿四天他来的第四趟。

　　“马队长，来的早啊，吃了饭吗，来点？”章良拿拧干的汗巾子抹了把脸，头发上还滴着水珠，随意一指桌上饭菜，权当是在自己家里。别看他们现在的身份是俘虏，是疑似敌人，可他们待遇一点不差，都比着一般战士来：日日三餐，糙面馒头配后山天然野菜就着村里口味回甘的井水，偶尔还带点儿酱菜荤腥，除了不自由，日子可比他们从武德镇逃生的日子强多了。

　　马春生盯着章良头发上滴下来的水珠，视线一转定在桌上泛黄的馒头上，“待遇很好啊，是不是很满意现在的生活？想就这么下去？”

　　“说什么呐，你——”武十三正侧坐在炕沿边系绑腿。他是愣是莽但他不傻，一听便听出了这话里有讽刺意味，腾地站起来就想揍人。

　　章良横手一拦，使了个眼色，对马春生笑笑，“哪儿的话，在你们队伍里白吃不干事统归不好，还是早点让我们走吧。”

　　“走，我当然想让你们走，”马春生又将那张已经捏皱巴的报纸拍在桌上，震的桌上米汤都洒了三滴，“老实交代问题吧，问完了，你们走，我也走。”

　　“这……不都交代过了吗，马队长。”章良脸上都笑僵了。横竖三天里他们都把八辈儿祖宗供出来了，还要交代什么？

　　“我记性不好，再说一遍。”马春生横刀大马在桌子上首坐下，倨傲至极指指下首位置，示意章良和武十三坐着说话。

　　知道这是开审，马队长带来的小警卫员识趣的跑去守在门口。

　　章良知道这是要抓尾（yi)巴——反反复复提问，对比案犯回答的细节判断犯人是否说谎。当年他在军队里也学了这手。

　　“你先来。”马春生指指武十三。因武十三在日本人那里挂了相，理所当然马春生认为武是主犯，但等见到章良，他又觉得自己个儿推测不那么靠谱了，显而易见武十三并不精明老道，要说投敌媚日也没有那些细心思，主谋亦或智囊得是这个看起来聪明心眼儿多的章良。不过，马春生还是选了武十三先来问话，说不定还能套出点什么，这在兵法上叫各个击破。

　　“来什么来，我，武十三，武德镇剃头匠，世代祖传的手艺，从我爹那儿数是武德第三代传人——”武十三蔫巴唧唧，垂头丧气坐在马春生对面，背书似说了一长串。

　　“说重点。”马春生面无表情照样拿支钢笔在本子上写写划划。

　　“我说了这是误会！我当时就是……就是想找国军！赶着驴车误打误撞就走到了国军地雷区！”一提这事武十三急了，“我不是小日本的奸细！”

　　“找国军？找国军干什么？给日本人通风报信？！”马春生也急了，本子一撂，“你说不是就不是？是听你说的话还是看你做的事？！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地雷误炸，日军有了防范，这次的伏击战我们军和国军联合作战都没讨到好？我们损失了两个连，还有一百多个伤员在医疗站！国军一个营都被鬼子打没了！活生生的人命！人命啊！你说误会就误会？说的轻巧！”

　　这次的事牵涉到国军、八路、日军三方，也是国共统一联合战线上紧要的一环，出了事情必须得有人负责，要是他们八路内部的事，马春生也不至于如此气急败坏。

　　武十三被吼的一愣，他没想到事会这么大，战争的残酷性也远超他的想象……两个连是二百多人，一个营是五百人，加起来是七百条人命啊，就这一场仗，七百个英雄七百个好汉，就因为他的这小小错误，就这么没了……

　　“好，这事算我干的，要杀要剐随你，但你们放了我哥！！这事跟他没关系！”武十三心一横，脖子一梗，驴脾气又上来了。

　　“三儿！”章良吓了一跳，“三儿你疯了！”

　　“什么叫算你干的——”马春生抓住话柄就要再追问。

　　“马春生！”冷不丁门口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娇斥，医疗站的丁医生丁灵抱着药箱站在门口，她待着有一会了，就听见马春生和武十三发脾气，“有你这么问话的吗？”

　　“哎，丁医生，你怎么来了？”马春生叫她这么一嗓子弄的臊了，面子挂不住，“我这…我这都快问出来了……”

　　“我来替他回答，”丁灵俏伶伶走进屋，把药箱摆在桌上，“武十三他爹他媳妇都叫日本人给杀了，他是去投军报仇。”

　　“这是他告诉你的？”马春生看看武十三又看看丁灵。

　　“怎么，不信啊？武十三当时被炮炸昏了，是我和小肖抬他回来，他在医疗站跟我说的。”

　　“他说你就信？”这丫头这么好骗？马春生忍不住腹诽。

　　“他说的你不信你还问他什么？”丁灵反将他一军。

　　“行，我说不过你，”马春生看看丁灵，无奈站起来，转脸对着章良武十三摆摆手就走，“你们先吃饭吧，我不问了。”

　　丁灵冲马春生的背影俏皮吐吐舌头，低声说了一句，“拿着鸡毛当令箭。”

　　“嘿嘿，我也看不惯他！”这次武十三被丁灵美救英雄，心里甭提多美，他在医疗站住了两天都是丁灵亲自照顾，俩人处的挺好，算是半个朋友了，“多谢丁医生拔刀相助！”

　　“丁医生，谢谢你。”章良诚恳道。

　　“不用不用，”丁灵一个小姑娘被他们两个大男人的感激眼神看的浑身起疙瘩，豪爽挥了挥手，“我这次是奉命来看看你们，顺便查查武十三的伤好了没有。”

　　“奉谁的命？”

　　“早好了，结实的很！”

　　章良和武十三同时说话，两句却是不同重点。

　　“一个一个来，”丁灵笑笑，抓起桌上的馒头一人塞给一个，“我刚才啊去给我们首长例行检查身体，顺嘴提到了你们的事儿，他就让我来问问具体情况……哎，你们真是无辜的吧？要是可以我去跟首长提，让你们就在部队待下来？跟着我们打鬼子！”

　　“无辜，当然无辜！”武十三咬了口馒头，嘟嘟囔囔口齿不清，“我就想上阵杀鬼子，不管是国军还是八路我都行，只要能让我杀鬼——”

　　他话没说完就被章良拿馒头又塞了一嘴。

　　武十三不能随便说话，章良知道他一说话保准没好事，就堵了他的嘴，自己问起丁灵，“丁医生，你们首长是？”

　　“关震山，关团长啊，你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丁灵满眼崇拜之情溢于言表，开始喋喋不休说起关震山其人。

　　关震山？章良心头一凛，他早年在国民党军队服役便听过八路的这个人物，游击蛰伏在敌人驻地附近打伏击，战略转移带手下老兵辗转收复了几个地区，还发展了当地的民兵势力吸收进队伍扩充了编制，斗小鬼子打敌人毫不含糊，思想工作也抓的一把好手，为人铁腕但脑子活，是个颇有谋划的老滑头。

　　章良为此心生疑虑，脸上也凝重起来。见了关震山他们怕就走不了了。

　　未等再说什么，众人耳边突然响起嗡嗡轰鸣，一个响雷炸在后山上，震的营地都开始晃荡，一时间烟尘四起。

　　丁灵知道出事了，连药箱也不顾便跑了出去查看情况。

　　“哎，什么情况——”武十三听的高兴，觉得像听说书似的，正到了紧张处讲故事的却跑了。

　　章良拉住他胳膊让他别喊，又指指洞开的门口，“三儿，我们悄悄走。”

　　“我不走，我要留下打鬼子！”

　　“走！不然你知道马春生会怎么处置你？”章良一看来软的不行，便恫吓道，“你都承认了，这事是要杀头的！”

　　“可……”武十三来不及犹豫便叫章良一手抄起来拖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