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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春末的时候,琏二爷要娶正房了,据说新媳妇儿是王夫人的侄女,倒是个厉害的主,从小就泼辣惯了,但生的貌美又会说话。

      琏二爷素来就是个荤素不忌的人,别人都爱那清粥小菜,他偏想挑战那一口辣子,这婚事倒是两全其美了。

      同屋的瑞烟虽不是个好打听事儿的人,但这大院子里,来来去去能还算公开讨论的也就是这些个事儿了,也难怪每日回来,瑞烟就憋不住要把事情都跟持珠说说。

      “还真没见过比未来琏二嫂子这样还泼辣的人呢!”瑞烟咋了咋舌。

      丫鬟们对于这位未来的琏二嫂子是三分担忧七分好奇,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她们这偏院里的,就算那二奶奶不是个好相于的,也轮不到她们受这份罪,也许这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好处。

      离吃饭还有段时间,持珠伺候贾环写字。

      自从上次那番占有宣言后,贾环像是转了性子一般,这段时间都在刻苦练字。

      持珠正给贾环磨墨,她原先做的可不熟练,毕竟在现代可用不着毛笔了,以前也轮不到她来做这事儿,但自从那番宣言后,贾环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让持珠做他的贴身丫鬟,就连这裁纸研磨的事情都交给了持珠。

      持珠做好了后,就退了点身子,贾环将上好的毛笔蘸饱了墨汁,这才凝神静气的练习起来。

      那案子上摆着的是贾政的字帖。

      持珠不知道贾环是怎么要来的,她也没多问。

      贾政并不是个和蔼的父亲,纵使他不是个刻薄的主子,但对自己的几个孩子,他可完全不怎么尽心,就连宝玉也时常受到他的批判,莫说贾环了,以前就是宝玉站在自家父亲面前,都免不了像那老鼠一般战战兢兢的。

      “怎么了?”

      许是自己望的太投入,所以贾环终是搭理了她,拧着眉,看起来有些烦躁。

      “没什么,三爷。”持珠说。

      她这话一说出来,贾环的眉毛就拧得更厉害了,那样子倒像是贾政了。

      “说。”

      贾环是最忍不得别人在他跟前有所欺瞒的。他原先没少受这种气,却没法发作,但从病了那遭开始,他骨子里那点强迫就完全发作了起来,同原先瑟缩狠厉不同,现在的贾环倒是真的醒过来一般。

      持珠垂眸,答道:“奴婢是一时忘了身份,好奇了三爷是如何得到老爷的字帖的。”

      持珠的话语说完,房间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就显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贾环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

      持珠不语,只在一旁给贾环再裁一些练字的纸张。

      “是从二哥哥那要来的。”贾环说。

      “哦。”持珠应了一声。

      贾环那字写了一撇,然后就久久地没有落下去,他最后还是没克制住,转过头看了一眼持珠。

      女孩儿的侧脸像是清俊的小溪一般,左下颚处有一颗淡淡的小痣。

      “三爷那字是写还是不写了?”持珠说。

      “自然是要写的。”贾环说,然后转过了头,嘴角处有着浅浅的弧度。

      午休的时候,宝玉派人来喊了贾环。这可是个稀罕事儿。

      被宝玉打发来的是一个二等丫鬟,虽不是袭人这种,倒也还算周全,持珠暗衬这人怕是袭人仔细了才打发过来的,不免对此更加上心了些。

      “二哥哥打发你来是什么事儿?”贾环问道,他年岁虽小,平日里不是蛮狠就是瑟缩,现在,浑身却更为坦荡了起来,那主子的派头拿捏的倒是有模有样,把那小丫头倒是镇住了。

      “宝二爷打发奴婢来,是为了琏二爷娶媳妇的事儿,说是让三爷也过去出出主意,该给琏二爷送点什么东西的好。”

      贾环的眼睛转了转,这平日里这些个送礼的事儿也想不到他,今日怎么又想起来了。

      持珠往贾环的身边贴近了点,后者醒转了过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倒是镇定。

      “先回吧,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是,三爷。”小丫头有些恭恭敬敬的喊道。

      这一声三爷叫的可比之前舒爽多了,贾环心里笑了起来。

      “持珠,给我挑身衣裳。”贾环吩咐道,持珠应了,没多久就给贾环搭配了一身杏色并金色花边的衣服。

      这些日子里,那些汤药也没白喝,又加上贾环终日不怎么出门去跟那些个小厮们斗蛐蛐玩儿了,那肤色也白皙多了,两腮终于也挂了点肉。穿着这些粉嫩的衣裳倒也不比从前难看了。

      不多会儿,贾环就带着持珠去了宝玉的院子,其实也就是贾母的院子。

      贾母宠爱宝玉,贾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

      这正房大院肯定是比他们那偏院气派的多,就不说那些个精致摆设,单独是这抄手游廊都似乎透着一股子嫡庶之分的味道。

      贾环曾经又羡慕又嫉妒宝玉得到老祖宗的宠爱,可是现在,他不那么想了。这世界,若是他要什么,自然得自己拿来,而不应该是别人施舍给他的。

      想到这儿,贾环的眼神沉了沉。

      持珠在一旁缄默不语。

      这大宅子里她已经待了小半年了,雕廊画栋也好,精致屏风也罢,总归是些死物,总归是会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的。

      持珠静了静心,然后唤道:“三爷。”

      贾环被持珠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中,他望着持珠,对方淡色的眸子一派平静。

      贾环抿了抿嘴唇,问:“持珠,你是谁的丫鬟?”

      持珠答道:“三爷,持珠是您的丫鬟。”

      贾环舒了口气,他的双手捏了捏,然后放松,自然的垂落在身侧,他迈开步子往前走着,然后低声说:“你记住了。”

      “奴婢记得。”

      持珠跟上贾环,那小小的孩子,肩膀比谁都瘦弱,可那一股子狠劲,持珠知道自己没有看错。

      他们还未进门就听到了阵阵笑声,想必那些个姊妹们已经到了,待贾环进去的时候,第一个出声的自然是宝玉了。

      “你可来了,三弟弟。”宝玉从榻上下来,贾母不在,屋子里就他们几个姐妹并宝玉还有几个丫头。

      持珠去了自己的位置。

      贾环走至宝玉面前,依兄行礼,他那稳重的样子得了胞姐的一句调笑。

      “几日不见环儿倒是长进了不少。”探春讥讽道,自那日以后,她就没再去看过贾环,虽是暗地里打听了,关心了贾环的境况,但到底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被贾环那一通折辱在丫鬟面前失了脸面,这口气到底是咽不下去,不呛呛这混小子是不行的。

      若是之前,贾环心里必定是怨恨的,面上却也得摆个臭脸,但现在,他心里记着,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姐弟之间的礼仪,末了,倒是探春给涨红了脸,浑然好像她不知礼数了一样。

      “都是兄弟姊妹的,你们做什么要把在老爷面前的那一套搬到我这儿来?”

      宝玉是个聪慧又和善的人,平日里他虽喜欢和姊妹们厮混在一起,靠的可不单单是那张漂亮的脸。他向来喜欢团团圆圆和和美美的,所以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自发练就的,总是喜欢做那打圆场的人。

      若是别人,探春是不买账的,但这是宝玉。

      一来宝玉现在是太太的独苗,二来又是贾母的心头肉,最后,就宝玉自己跟探春的交情也好,所以她也就顺着台阶下来了。

      “这样才对,咱们又不是乌眼鸡,老祖宗要是知道咱们把这儿当那斗鸡场了,指不定怎么数落咱们呢!”宝玉笑道,大家也乐了起来。

      宝玉见大伙儿都笑起来,他心里也就越发放开了去,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招成一团,所以他又冲丫头们说:“你们也别站那么远,都过来,大伙儿一起想想。”

      几个丫头都是小姐们身边的大丫鬟,在宝玉这里也算随性惯了,见主子们点头允许了,也就落落大方的过来了,唯有持珠多看了贾环一眼。

      宝玉见了,想是持珠还未习惯,因此往前了一步,对持珠说:“你也过来。”

      贾环眸色一深,下意识站了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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