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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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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流川说。
此时,两人刚关了房间门,衣服还往下滴着雨水。
从海边回旅馆的路上,仙道始终紧握着流川的手。甚至方才走进旅馆时,仙道也没有松手。看到两个落汤鸡似的年轻人走进来,老伯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目瞪口呆地目送两人手牵手走上楼去。
像是没听到流川的话,仙道一把拽过流川,把后者摁在墙上,毫不犹豫地吻下去。
好半天,仙道才稍稍离开流川的唇,手依旧不肯放开。两人喘息着凝视对方。只听仙道说:
“才不放手。”
原本有点脸红的流川,闻此言,忽然低下头笑起来。尚未从接吻的缺氧中恢复,他不禁咳嗽连连。仙道赶忙抚上流川的后背,轻拍打着说:
“笑什么嘛……”
流川好容易止住笑,直起身来。隔开仙道又要吻上来的脸,他有点无奈地说:
“放手,衣服都湿成这样了,得赶紧脱掉。”
“我帮你。”仙道不假思索地回答。
……
……
穿着浴袍,两个人坐在床上,靠着彼此肩头,十指交握。流川安静地听仙道讲述:他如何偶遇彦一,如何连夜赶赴神奈川,如何在看录像带时记起,如何在电视上看到流川,以及那个完整的梦境。末了仙道说:
“在那个时刻,我最不想失去的就是关于你的记忆。脑部创伤让我忘记了。但我忘记的,并不是你,而是保存与你有关记忆的地方。”
专门存放在某个地方,结果却忘记了收在哪儿。——老伯找储藏室钥匙时的一句无心之语,给了仙道揭开最后谜底的提示。
听到这里,流川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握了握仙道的手。
“抱歉。”
过了好一会儿,流川轻声说。
“我不该擅作……”
“别这样说。抱歉的人是我。”
仙道打断流川的话,伸手将流川揽入怀中。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薄薄的浴袍传过来。爱人终于回到身边了。此刻就在身边,如此真实。不用再担心失去,不用再隐瞒,也不用再忍耐。两人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声。仙道缓缓开口道:
“当初在SOM工作时,我曾因不想影响你集训,而向你隐瞒提案落选的消息。那时,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直到现在,我才真切地体会到,当日你的心境。”
顿了顿,他继续说:
“太爱护一个人,结果把对方想得过于脆弱。只考虑自己的心意,忽略了对方同样深爱自己的事实。对于爱人而言,最痛的并非伤害,而是失去。”
每当想起一年来独自承担的你,心就会痛得厉害。
流川似乎想要说句什么。仙道温柔地摇了摇头,拉起流川的手,亲吻他的指尖。
再这样互相道歉会没完没了的。何况现在都明白,对方始终是为了自己。就算方式错了,就算走了弯路,毕竟是因为爱着彼此。
而爱无需道歉。
把流川的手握住,仙道抬起头看向后者说:
“说实在的,枫,我有点惊讶呢……你毫不怀疑就接受了我的解释。”
流川闭上眼睛,语气平静地答道:
“回来的路上,你紧紧拽着我不放时,我就已经知道了。”
其实,这一年里,不对劲的感觉也在纠缠着我。也许是失去你的空缺感,也许是对当初决定的怀疑。所以我总会下意识地关注心理学方面的东西。
“还记得那次京都大学的心理学讲座吗?”
“当然了,你那次还假装不认识我哎。明明才在我家过夜。”
流川没理仙道的茬,继续说:
“当时,我对那位教授的记忆假说很感兴趣,也就你的病例询问过他的意见。”
“咦?他怎么说的?”
流川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他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因为证据不充分,他既不能否定原有论断,也无法另下结论。”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说嘛。”
“不过临走时他对我说,不要被表象束缚。因为看似原因的现象,也有可能是结果。他说,表象背后的可能性,往往不止一种。”
“唔……”
“当你告诉我梦境的结局时,我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你的病症表现为选择性失忆,但它并非你的初衷。”
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我,就不会长期受噩梦的困扰,那种强烈的缺失感也无从解释。
“……我只是一直没能把种种信息串联起来而已。梦境的补完,让一切都说得通了。”
“可是枫,在你听到电话留言那时,你仍然以为是我选择失忆的吧……为什么会来找我?”
流川沉默了一下,接着开口道:
“当我听到电话里你的声音时,突然醒悟到一件事——不管发生过什么,我还爱着你。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后,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我只想立即赶到你身边去。”
在过去许多年的岁月里,由流川直白表达的“我爱你”的次数,寥寥可数。此时,听到向来含蓄的恋人说出这样的话,仙道紧紧搂住流川,半天没有说话。
“说起来,奇怪的人是我才对。你那时到底去夜之睫干什么,不是失忆了吗。”
“哎,虽然脑袋失忆,但那个地方对我们的意义,已经刻在心里了嘛。……我才要问你呢,你到底去过多少次啊?不要天天独自逛夜店啊,被拐跑了怎么办?”
“……你怎么知道我天天去的。”
“呃,那时,我,呃,是这样的哈,我偶然进入酒吧看到你,应该说那时候你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我就已经、咳、咳,那个什么上 I 你了……所以之后每晚我都跑去那儿,这才发现你每晚都按时来去……”
“怎么听着像变 I 态。”
“拜托,那明明是一见钟情嘛,枫你怎能这样损我啊……”
“随随便便对酒吧里的陌生男人产生兴趣的变 I 态。”
“不是啊枫,那、那是,只是对你才那样好吗!”
仙道哭笑不得地辩解,总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两人拌嘴半天,仙道无奈地长叹一声,胳膊一使力,猛地将怀中人放倒在 I 床 I 上。流川的浴袍开了,半敞着露 I 出雪白的肌肤。仙道两手抓住流川的手腕把他压在身 I 下,俯身吻住流川的唇。两人安静地吻着彼此。半晌,仙道放开流川的唇,手继续保持压制的姿势。凝视着流川的眼睛,他一字一顿地说:
“这辈子我一见钟情过两次,两次都是你。”
流川的胸口起伏了一下。仙道俯下身,二人的唇舌再度纠缠在一起。
……
……
流川甩开仙道的手,把他掀下去:
“我才不要明天下不了床……”
话音未落就“哎哟”了一声,腰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再也动不了了。仙道连忙贴过来,从背后搂住流川,笑得有点心疼有点贼:
“已经下不了床了吧……”
“还不是你害的。”
“是是,是我害的~~”
仙道边笑边帮流川背朝上躺平,双手轻轻款款地替他揉腰,不时俯身亲亲流川的后颈和耳廓:
“开玩笑的啦,我怎么真忍心把我家枫折腾一晚上嘛……”
今晚别睡了吧——这是仙道方才的悄悄话。
“好点了吗?”
“没有。”
“力度怎么样?”
“往下点。”
“这里?”
“嗯。”
“这样可以吗?”
“嗯。”
……
一只白鸦扑棱棱地飞过窗外的枝杈。月色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