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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   经过玉冠和红袖的不懈努力,明媚的衣服很快就增长起来,再加上幕辰送过来的那些,很快小衣柜就被填满了。这天红袖对她说:“小姐,是时候把长箱子腾出来了。”
      明媚看着摆放在最高处的那个长条衣箱,心中有些不自在:“那不是天晴的娘用过的吗?”
      “是啊,不过人去了之后,我们夫人就把箱子腾空了。一会儿我们擦擦,就能存冬衣了。”
      “啊……好。”明媚虽然觉得不太好,可是又没法拒绝。红袖见她也同意,立刻转身去端盆打水了。明媚在下面望着它,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感觉。这些天“她”都没来,明媚反觉得不踏实了。她在和红袖的闲聊中得知,天晴的娘闺名叫言薇,生得娇艳无双,而且性格活泼爱闹,还未长成的时候就有许多青年子弟欲求之,可是正处青年才俊的天野将军似乎并不在意。所以最后这两人结为连理,既在众人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是因为萧家的三姐妹已经分别嫁给幕穹,岑默,只剩下言薇和天野未成双。而且,在当时,好像也只有言薇品貌堪配天野了。
      既然是门当户对,又素有因缘,为什么还会落得这么个结局呢……
      明媚想着,又看向那箱子,黑褐色的漆面历经岁月,已有些剥落。有谁能想到,那里面曾经放着一个娇俏少女的全部美丽。明媚叹口气,站上一个木凳,掀开它的盖。一阵陈旧的灰尘扬起,她侧过头去,咳了几下,才又捂着鼻子转回来,却见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盒子藏在箱底。明媚吃一惊,揉揉眼:没错,是一个盒子。
      她小心的拿出来,用手帕掸净上面的灰,看着同样颜色的黑漆面,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初收拾“遗物”的时候把它落下了。
      和箱底一样的颜色,又紧贴着边放在避光黑暗的角落中。如果不是落了这么多的灰尘在上面,她也不可能一眼就看到。
      明媚捧着盒子走下来,忽然想到,这小盒子寂寞这么多年,可能就是一直在等人的发现吧。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自己这个来自未来的人先找到了它。
      红袖端着水进来,看到明媚拿着一个盒子发愣,就问:“小姐,怎么了?”
      明媚正想告诉她,突然又想到不知言薇是不是愿意,于是没敢鲁莽,只说:“没事。我们赶紧擦吧。”忙把盒子收在床上,接过抹布来,先上去把盒子留下的痕迹抹去。
      红袖纳闷的看她一眼,没多问,就说:“小姐不要擦了,还是让红袖陪你先去换衣服打扮吧,你忘了,下午不是还和公子他们约了去骑马吗?”
      “哦。”明媚没多大兴趣的答应道。骑马!这群男人好像生在马背上似的,干什么都是骑马去,还要专门空出一天下午来骑马——真是无聊!
      岑远已经入朝做官,每天上午照例是到宫中点卯。这样一来,只有下午和傍晚是他们可以独处的时候,可往往,中午他回来,后面还跟着两个来。天晴还好说,就是那个幕辰,可能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烂得无以复加,所以至今还很难有好感。
      “咦,干嘛给我拿这衣服?”明媚看到红袖给她准备的又是一件素未谋面的衣服,便问。
      “家里的那套骑装已经穿破了,先换上宫中做的吧。”红袖道。
      宫中的?那不就是幕辰送来的。明媚想想,说:“也好,就它吧。”

      下午。
      幕辰看到明媚的打扮,眼前一亮,但见她与岑远亲昵的样子,张张嘴,说的却是:“你怎么这么无精打采的,昨夜没睡觉吗?”
      明媚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有意挑衅,就故意说:“是啊,没睡觉。床太硬了,硌的全身疼。”这话的后半句倒是真的,这张硬床,她凑合了好多天还是难适应。毕竟,从前睡的都是带垫子的,软惯了。
      幕辰听了哈哈大笑,不再招惹了。
      天晴说想沿着小溪慢慢的往前走,见到鱼多的地方就下马捉几条鱼烤着吃。于是四个人就缓缓地放马而行,踩着水畔走。
      幕辰趁着和明媚并肩的时候,笑着小声说:“终于肯穿我送的衣服了——”
      明媚一听这话,正想翻脸,却看到他笑容亲切,并没有想象中调笑的意味。一时惘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恰好马蹬翻了一块石头,向下一滑,明媚一声轻呼,一只手马上扶住了她的肩,把她安放好,又迅速的撤开。
      明媚难以置信的看着手的主人,不相信主要是因为她想不到幕辰也能这么君子,竟然没趁机揩油。幕辰看着她,带着孩子气,耍赖的笑道:“救你一次,以后不许再恼我了……”接着,回首对后面的岑远喊道:“岑远,你的女人真够笨!这么多天,还是不会骑马。你还不过来看着……”说罢,一挥马鞭,追上天晴,和他并肩而行。
      岑远听到幕辰的话,脸微红,赶上来,到明媚的旁边,笑着问:“刚才吓着没有?”
      明媚摇摇头,对他温柔一笑。再看前面幕辰骑马的背影,似刚脱去了重担,如斯洒脱。明媚不由微笑:这个人虽然花心浪荡,但——还不算坏。

      走了不知多久,忽听前面铮铮古琴,因林静而显声更幽,清新淡雅,沁人心脾。明媚不知是什么曲子,只是听个热闹,只觉琴声虽似无所求,又蕴含期待,两种情绪相抵,但不显僵硬,仍如风漫流云,舒卷自如。她知道有比自己懂行的,就看向岑远,却见他正微微皱眉,不知所想什么。天晴倒是满面悠然,醉在其中。
      幕辰勒住缰绳,笑着向岑远道:“未见其人,先闻琴声。听来倒不是个俗的……”说着,先下了马。
      天晴跟着下马,小声问:“这就是你说的泠枫?”
      幕辰点头。
      岑远也下了马,然后将明媚扶下。明媚听见他们说的话,却不知所以然,她只顾看着岑远,想他为什么要皱眉。
      一行人走近,见一顶竹亭,临水而建,四角悬纱。里面端坐着一个紫衣男子,长发及肩,正抚琴而奏。
      他们不敢惊动,等一曲终了,幕辰才向亭子里面道:“过路客人,乞一杯水喝,不知是否方便?”
      他这么一说,明媚算是彻底看穿了,闹了半天,是率领他们这一帮子陪他出来找男人的……只是,这搭讪的手法,可实在没新意。
      紫衣男缓缓道:“亭中自有杯盏,客请自便。”接着,又心无旁骛的开始弹下一首曲子。
      明媚见幕辰出师不顺,觉得好笑。幕辰倒不在意,说声:“打扰。”掀开轻纱,先走了进去。天晴也跟进去。岑远看了她一眼,问:“我们进去吗?”
      明媚见他眼神犹豫,似乎不想进去的样子,但是却抵不过自己心中的好奇,说:“看看就出来。”岑远不再说话,先走过去,为她掀起软帘。明媚见他若有所失,心中也觉难过,差点脱口而出:“不进去了。”
      但是看到里面摆设,还有那个紫色背影,终究还是想图个新鲜,愧疚的看他一眼,走了进去,岑远随后跟进。
      幕辰已经倒好四杯水酒。明媚拿起来看,见颜色乌褐,水质却透明,握在手中,冰澄凉爽,和之前喝过的种种茶酒都不同。抬眼见那三个人,也是一样的纳闷表情。天晴先忍不住小声地嘀咕:“这是什么啊?”
      幕辰看了又看,举杯要饮,却被岑远拦下。岑远先把自己这一杯喝下,过了一会儿,才向他们点点头,示意可以。幕辰早已等得不耐烦,立时一口饮进,马上就皱起眉来,一副后悔表情。天晴问:“不好喝吗?”用舌头舔了一点,也是一皱眉,把杯子放下了。
      明媚看他们一个个都这幅模样,更觉得好奇,看着自己手中的水,犹豫一下,喝进一口去。有点甜——有点涩——似乎还有点酸——但更多的是熟悉……她看看杯子,没有什么特殊的,是西夜常见的家用杯子。可是装着这种东西,却给她很不协调的感觉。她几口就把剩下的喝光了,问幕辰:“还有吗?”
      这三个男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幕辰指了一下桌上的小壶。明媚拿起来,又倒了一杯,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是她却说不上来是什么,于是又倒了一杯。
      很快壶就见了底。明媚还是想不到,只得放弃。面对岑远惊疑的眼神,她脸一红,解释道:“渴了。”
      她只是低低一声,那边的琴声却“嗡”的一下乍然停住,众人惊异的转头,看到两根弦断,崩了起来。紫衣的背影微颤,似不胜激动。
      僵了片刻,幕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适才听这姑娘说话好似故人音调。所以失态——泠枫失礼了,让贵客见笑。”紫衣缓了一缓,娓娓说道,渐近平和。站起身来,一手携琴,依然是背对众人。“请恕在下还有俗务缠身,不能奉陪了。照顾不周之处,敬请见谅……”声音轻宛,刚一出口就清清柔柔的荡漾开,流在林中挥散不去。
      说完后,他停了一停,稍稍一侧脸,似乎想回头一望,但不知为何,又停住了。最后道声:“告辞。”,独自走下竹亭,进了旁边的茅屋中,不复出来。这中间几动几静,风流隽雅好似笔绘,均美在漫不经心。
      幕辰早已看的心旷神怡,人已走了许久,却还盯着紫衣方才站的地方。天晴也从没见过这般,呆呆的望着。岑远见自家两兄弟尚如此,不觉叹口气出来,忽觉得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回过头,见是明媚。他不解的看着,她也看着他,低声但坚定不移的说:“你放心。”
      “你放心。”岑远细细的体味这句话,忽然明白过来,百般感慨,齐上心头,感动难抑,也伸出手去,抓牢了她的手。明媚未料他能如此大胆,顿时娇红满面,却舍不得低下头,还看着他的脸。
      这时,天晴已经从发呆中醒出,碰了碰幕辰:“幕辰哥,咱们走吧。”
      幕辰应了一声。
      岑远和明媚赶紧把紧握的手松开。天晴回头见他们的脸色醉红,十分好奇,便问:“明媚姐姐,你喝醉了?”
      明媚一阵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幸亏幕辰过来解围:“壶里还剩些呢,你喝下不就知道了吗?”
      天晴想起那股怪味道,连连摇头:“我可不喝。”
      “那还问!走吧,世上能醉人的东西多了,何止是酒——对吧,岑远!”最后一句是对岑远说的。岑远还未褪去的脸红立刻又浓了些。
      幕辰见捉弄成功,得意地大笑。
      天晴还是不甚明白,小声问幕辰:“怎么了?”
      幕辰忽然搂紧他,贴着耳朵道:“这么想知道,那我教你啊……”
      天晴使劲推开他:“那还是算了吧!”

      晚上,掌灯之后,红袖见明媚说话的兴致不高,便借着问针线的事去找岑远屋里的玉冠聊天。
      她走了倒正合明媚的心意。关好了门,从枕头内侧把早上发现的小木盒拿出来。摆在桌上,明媚先念了几声佛,道:“我也是想帮你才打开的,有怪莫怪啊。”说着,手就放在了盒盖上。就在要打开的那刻,她突然想到上次的“镜子”事件,赶紧先暂停,一手把镜子扣放在桌上,然后暗自庆幸:好险啊!差点忘记。
      经过这么多次惊悚事件,明媚的神经已经得到了极大的锻炼,但她还是时刻小心着,唯恐哪次自己真的挺不过去,就game over了。
      打开了盒子,里面没有明媚想象中的定情玉佩,珠钗宝戒。是一叠各色的手帕,有纱制的,有绸缎的,也有普通棉布的。
      就这么简单……
      明媚有点上当的感觉。
      随手打开一个,是粉红的,很娇嫩的感觉,上面用墨写着两行字:“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送姊出嫁途,初遇野。”
      明媚放在一边,又打开下一个。是青色的纱绢,也有几行小字:“猗嗟昌兮,颀而长兮。抑若扬兮,美目扬兮。巧趋跄兮,射则臧兮。”“八月,姊大婚,再遇。野挽弓射箭,技压群臣。”
      明媚有些明白了,言薇是把她和天野相识的经过记录下来。就好像现代的小女生恋爱时写日记,只不过,她写在了手帕上。
      一方雪白的绸缎,上面泼墨道:“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大雪初霁,殿门相遇,我故冒犯。天野怒,痛杖余。后国王责其赔罪。余身痛极,心悦兮。”
      一个小小的布包从中掉出来,明媚拾起来看。一层层打开,见是一幅小巧的绣像,一个正值风华的少年,青铠披身,英俊神武。细细看他的相貌,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的天野,虽然年轻,但面孔已经是一幅冷冰冰。再回头看这些文字,明媚联想不到,灵慧脱颖的言薇怎么会喜欢上这么大的一块冰。
      绣像背面也写了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晅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明媚慢慢的读着,可惜还有好几个字是不认识的。
      又见后面还附了一块白绢,上面并不像前几块帕子绣着花草,唯留中间一块嫣红极是显眼。在边角上一行小字:“思恋五年,终偿心愿。得为君妇,百死不悔。”
      明媚愣愣的看住一会儿,忽然明白这帕子的用意了,脸顿时羞得通红,匆匆的收拾起来。她明白,这世上若只有一个人可以翻看,那就是天野,而绝不是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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