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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月下 ...

  •   一只喜鹊落在院子里的树上“喳喳”叫,引得明媚来看,她指着,对屋内的红袖大叫:“喜鹊,喜鹊!”
      红袖走过来,看一眼喜鹊,又瞅一眼她,说:“是喜鹊。”
      明媚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好歹也来三天了,头一次看见自己认识的活物儿,能不高兴吗!而且,还是个报喜的。
      为了确定喜鹊的含义是否古今相同,明媚追过红袖去:“喜鹊是来报喜的吧?”
      红袖笑:“是,恭喜小姐了。”
      明媚立刻心虚起来,眼光溜溜的看向她的床铺:不会是藏起岑远的衣服被发现了吧?那就是说——红袖都知道了。
      虽然她为自己打气:心里没鬼怕什么。脸却还是发起烧来,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说:“我有什么喜的?”
      红袖:“咦,怎么刚才小姐没听到吗?送衣服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今天赵妈妈进宫去,那就是不会来这里了——”
      “哦,这个啊!”还真是喜事!明媚笑着,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太喜形于色了,这样不好。赶紧收起笑容,小声地问红袖:“怎么你都看出我不喜欢她来吗?我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昨天她那么“装”,竟然还能让人看出端倪,看来“变色龙”的本领还需加强。
      红袖笑:“我没说看出啊,是小姐你自己说的。”
      明媚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真是想不到,她这个受过现代教育的竟然一头就栽在个封建思想满脑的小女人手中。明媚不禁怀疑,怎么妇女解放了之后倒越来越笨了呢?并且还有点胆寒:是不是随便一个古人就会玩这种文字游戏。
      喜鹊“吱呀”一声叫,飞走了。
      明媚目送它越过院墙,叹口气。
      红袖问:“小姐,怎么好好的又叹气?”
      明媚听着这台词有点耳熟,一想,好像是红楼梦中常见的,紫鹃劝黛玉的语气,和红袖此时的,真是如出一辙。难道我给她留下的就是这么一个善感印象?明媚想,这要是说给自己的朋友听,谁会信呢。可是诚然,虽然才三天的工夫,自己真的好像已经变好多。
      她看一眼红袖,岔开话问:“岑远呢?”说出来,忽然觉得不对,赶紧又改口:“不是,我是说大人,公子,先生,少爷,相公——该死!你们管他叫什么呢?——哎,等等,该死不是说你,是我说自己的——你等着啊,让我先想想怎么说话的——”
      红袖掩口一笑:“公子一早就出去了。进宫。”
      “哦。”明媚听得不太明白,进哪个“宫”?但是她不敢再胡说了,呆了一会儿,问:“有没有书啊,帮我找一本看。最好要小说!”
      “书?”红袖点头,“有。小姐你等一会儿。”
      一会儿功夫,红袖率领着七、八个丫头浩浩荡荡的回来了,每个人抱着一捧竹子,摞到地上,很快就码成一堆。
      “你们——这是?”明媚目瞪口呆的看着,问。
      红袖颇感歉意地说:“小姐,我们人手不够,只给你拿来一点儿,还有些丝绢的,都藏在公子的书房中,没敢动。”
      明媚才明白过来,地上放的这一卷卷的原来是“书”!她的头一下就涨大了。这是到哪儿了,连纸都没有。可是看他们都穿得这么讲究,不像啊……
      明媚:“红袖,问你件事儿,你可别见怪。”
      “小姐请讲。”
      “现在是什么朝代。”
      红袖想都不想干脆的答:“大汉朝啊!”
      “那——这儿是?”
      “西夜国。”还是想都不想。
      “等,等等,”明媚的头开始发懵,“这是什么朝代?”
      “大汉朝!”红袖已经开始用奇怪的眼神审视她。
      “我脚下站的这块地儿?”
      “西夜国啊。”
      明媚的面部神经开始抽搐。
      “小姐还有什么要问的?”
      “有,最后一个。咱们俩说的是同一个地球吗……”
      (红袖:就觉得她不太正常,没想到真是个疯子——开始信口胡说了。
      明媚:我都没听说过西夜这个地方,你应该直接提楼兰才对……
      旅行社:看见没有,看来西域诸国游真的很有开展的必要!)

      中午没到,岑远就回来了,同时赵妈妈也回来了。当红袖告诉明媚的时候,有一个词可以很形象的形容她此时的心情——悲喜交加。
      岑远走过门前,明媚瞅个人少的空儿跑过去,叫住他。
      他一转头,吓了她一跳,看着他,明媚呆呆的问:“你刚才抱猫了?”
      岑远无可奈何的笑看着她,没说什么。正要再问,只见赵妈妈急匆匆地前面走下来,吓得明媚头一缩,赶紧溜了。
      不过还好,赵妈妈并没有来骚扰她,而是一落脚就急着打发人烧水煮药。一时院子里人流来往,真像出了大事似的。
      明媚隔着窗纱看一阵儿,问:“出了什么事了?”
      红袖很吃惊她的孤陋寡闻:“怎么小姐还不知道吗?公子伤着了,好像是从马上掉下来。等我去看看再说。”说着,就忙不迭的跑向岑远的屋里。
      “从马上摔下来?”明媚立刻想起他那满脸的伤痕,“怎么从马上摔下来是那个样儿吗?”不过依刚才来看,似乎他没有什么大伤。
      还好,还好!明媚心中庆幸,要是岑远出什么意外,于她来说,那无疑是靠山倒塌。

      红袖到了岑远的屋,一众丫头见她都叫声“姐姐”,里面伺候的玉冠还特地跑来迎接,拉住她的手。
      红袖向睡房张望一眼,问:“绿绶呢?”
      玉冠朝睡房撇撇嘴:“那里呢。”又拉着红袖走到门外,说:“姐姐你不知道,自从你走了,可显出她来了!有事没事的就往公子的屋里钻。那屋里粗的细的活都让她干尽了——”
      红袖笑道:“让你闲一些不好吗?”
      “唉,岂止我啊,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吃白饭的了。整日只管打瞌睡就好了……”
      “既然这么有功夫,不如帮我做点事吧。”红袖说。
      “咱们这么好,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了。说吧。”
      “是这样,我们姑娘本就没什么衣服,夏天还好说,眼看着快换季了,秋天还不知穿什么呢,更不要说冬装了。所以想烦请你帮忙做几套出来。”
      玉冠用手指指明媚的东厢房,“是那一位吗?”
      红袖:“除了那一位还有哪一位?”
      “怎么?她的衣服还要我们来做,公子没送过去吗?”
      红袖叹口气:“你真是昏了,公子哪来的女人衣服。上次拿的还是留着赏人的,一个小姐穿着实在不像。不过送过来的几批料子倒都是好的,就是做不过来。”
      “好,明天我就过去帮你。”
      “怎么?我送过来不就行了——”红袖纳闷的看她。
      玉冠小声说:“让她看见就要说了……”
      “绿绶?”红袖摇头笑道:“不会。”
      “哼,谁知道啊,岁数这么大了,再没个着落,凭你多金贵,还不是要出去配人。”玉冠只顾说着痛快,却忘了红袖是和绿绶同岁的。见红袖发起愣来,才发觉失言,忙解释:“我刚才只是对她一个,姐姐你可别多心啊——”
      红袖淡淡的:“我知道。”
      玉冠又说:“不过说回来,姐姐也该为自己打算了。公子既然让你去伺候那屋的,可见在他心中还是看重她。只要伺候好了,主子浮上来,姐姐也算是熬出头了。不像我们——”
      “你胡说些什么?”红袖打断她,“好好的回去伺候吧。明天记得过来。”

      一进屋,明媚就迎上来,问:“怎么样?”
      红袖见她神情关切,又想到玉冠的话,就笑着握住明媚的手:“这么关心,小姐为何不亲自去看看呢?”
      明媚怀疑的看着她的脸,琢磨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取笑?关心?还是随口客套。
      但红袖坦荡荡的表情,她又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猜了一阵,没答案,出于对红袖的信任就说:“赵妈妈不是在那儿吗?”
      “那要是不在呢……”
      明媚被彻底吓着了,这套戏,上下五千年在闺秀的房中不知演了多少出,但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落到自己头上。
      她一下想起还压在枕头下的那件衣服,先是私相授受,再支开旁人,借探病暗夜相会。再往下发生什么,傻子都能猜得出了。红袖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起来,没准她下辈子叫红娘也说不定……
      明媚的脸红了,一时又拿不出现代女人的气度来大方拒绝,只说:“说什么呢。”转开头,不理她了。
      红袖看着她,叹口气,真的不再说了。

      晚上明媚没提让红袖陪她,红袖也没主动把被子搬过来,两个人在灯下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去睡了。
      等红袖一关门,明媚摸黑移开枕头,把衣服抽出来,堆在枕边,又躺下去。
      手摸着上面的纹理,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暖。她把头扎进去,闻着里面淡淡的味道,慢慢的睡了。
      很快,她开始做梦,从小学开始,一会儿似乎又是中学,高中爬满绿藤的白铁门,在那儿她认识了最好的朋友——何末。还有大学的聚餐,那喝得烂醉的班长,藏族同学带回来的青稞酒,苦而辣,让她只喝一口就泪流不止……
      明媚醒过来,发现头下枕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把手放上去,尚余温热,但,很快就变得冰凉。她的心也凉了。开始的几天,她只顾担心自己怎么活下去,一直在潜意识中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在能安睡的夜中,梦却泄露了秘密:她如果再也回不去了该怎么办?从前的一切,真的能割断吗——可是,她真的舍不得……
      明媚披上衣服,走到地上,隔着窗望一望,月色甚好,把窗纱照得透亮,却看不出现在天上的什么位置。于是她到跟前,拨开窗拴,双手轻轻往外一推——恍如推开了前世的门,一个男子站在大树下面,听到声响,翩然的转身,四目相触,带着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谦谦笑容,他望定了她。
      此情此景,明媚坚强不再,扶着窗棂的手一颤,泪就顺着脸庞流下来。
      岑远并没有发觉她的泪,他含笑看着,站在美好的月亮地上,不走近也不走开。
      两个人静静地对望了一会儿,明媚从窗边退开,站到他看不到的地方,用袖子擦干眼泪,走出屋去。

      岑远见她出来了,向前迎了几步,两个人正好在葡萄架下面走到一起来。
      明媚看他的脸,可能因为上过药了,或者是夜的缘故,上面的伤痕已经不显眼。她问:“还疼吗?”
      岑远摇头:“没事了……你怎么不睡了?”
      “我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
      “一定不是噩梦。”
      “嗯?”
      “因为没听到你叫。”
      明媚听他提起昨夜事,有点害羞。“你呢?不困?”她问。
      他低头一笑:“可能是下午睡多了……”
      两人一时无话。
      明媚见他向自己的身上看了几眼,忽然意识到身上披的还是他的衣服,很怕他现在要回去,赶紧说:“衣服以后再还你。”
      “不着急。”
      明媚低头,发现两个人写的名字竟然就在脚下,今天再一看,自己的那个果然很难看。怪不得他怎么也不肯客气一下。
      她再看岑远,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就这么半仰着头看着他。
      很快,岑远就觉出来了,略往后退了些,抬头看看天,说:“午夜过半了。”
      “那——我回去了。”明媚说,拖得很慢。
      岑远没有挽留,他点头:“还能再睡上一会儿。”
      明媚有点失望,只好自己先回去,走到一半,回头一望,见他并没有看着她,而是望着夜空,若有所思地表情。
      关上门,她拥紧了衣服,背靠着门,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记起上床去接着睡。

      (“哎呀,疼,疼。再轻一点……”天晴趴在幕辰的睡床上轻声哼着,清珊坐在旁边,正在往他后背揉药酒。
      幕辰背着手在屋内走来走去,听到天晴一个劲儿喊疼,心疼不已,就责备清珊:“轻一点!没听见他叫疼吗!”
      清珊无端遭骂,极委屈,幽怨的瞅了幕辰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给他揉。
      天晴拉紧了床单,可怜巴巴的说:“还是疼……”
      幕辰被吵得烦起来,一把推开清珊,道:“我来吧。”在手上倒了些药酒,用力按在天晴的背上。
      天晴立刻惨叫出来:“杀人了!不用你,不用你!”他仰起头,四处搜寻:“清珊,清珊,我错了,还是你来吧。”哀求着,爬起来企图逃跑。
      幕辰一手把他按回去:“很快就好了。”
      天晴涕泪交流:“很快就死了!”
      幕辰使劲地往他后背打了一巴掌:“哭什么,是不是男人。”
      “我没哭。是疼得流眼水——”天晴把头扎到枕头下面去,后背就任人宰割了。
      “天晴,你实在是被宠坏了,离了我,看谁还让你撒娇。”
      “嗯?”天晴从枕头下钻出头来,“你要离开我吗?”
      “怎么?舍不得?”幕辰喜悦,勾住天晴的下巴,把他拉近了一点。
      “不是,我在想今晚到哪儿去喝酒庆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四章 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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