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君后》倚楼无语

34、自责

　　那些暗格里放的都是各种瓶瓶罐罐和其他杂物，司马睿一个个翻找，偶尔拿起一个瓶子，打开了放在鼻尖轻嗅，却又一次次失望的放下。
　　到后来，司马睿的动作越来越急躁，暗格开关的声音越来越大，偶尔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直至后来又怒吼着叫道：“明月。”
　　轩辕澈被他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在被子里瑟缩了一下。
　　很快轩辕澈就看到明月突然推门进来。
　　明月还未站定，司马睿就再度烦躁的开口：“把九花玉莲膏放哪里了？”
　　明月从没见过司马睿如此烦躁的样子。她已经在这玉衡宫伺候了十年了，在她的印像中，司马睿从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以司马睿的身份地位和能力，也确实没几件事能被他放在眼里的。
　　正因为从未见过，此时的明月马上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打了个激灵，片刻不敢耽搁的将手中那的玉瓶双手呈上，恭敬地说：“咱们宫里没有了，这是三少宫主刚遣人送来的。”
　　九花玉莲膏是治疗外伤的圣品，制药的药草皆是稀有的名贵药草，其中更有难得的雪莲，即使以天机宫的财力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司马睿久不回宫，明月即便行事再周到，也不会一直将这么难得的药备在那儿闲置着。
　　幸好司徒玉这位神医，只通过观察便觉察出轩辕澈身上有伤，可能会用到这药，因此一回宫就遣人将药送了过来。
　　明月本来就是要过来送药的，来得倒正是时候。
　　司马睿拿了药示意她出去，这才坐在床边准备给轩辕澈涂药。
　　躲过一劫的明月不禁从心底佩服司徒玉的细心，也再一次的认识到轩辕澈在司马睿心中不一般的地位。
　　司马睿掀起锦被，撩起简单包裹着轩辕澈的衣服，从药瓶里挖出一坨脂膏，给他细细涂抹在伤处。
　　司马睿的动作很轻柔，药膏涂在伤处立时清凉舒爽，不愧是疗伤圣品，轩辕澈感觉之前伤处火辣辣的钝痛已经逐渐消失。
　　或许是司马睿的表情太认真了，也或许是因为害怕司马睿还在生他的气，只顾着观察司马睿表情的轩辕澈，忘记了害羞，就这么大剌剌的敞开腿，让司马睿在那些敏感的部位上药，丝毫没注意到这样的姿势多么诱人。
　　而司马睿虽然感到了动作的孟浪，但满心的心疼担忧最终压下了欲望，作为一个内外功兼修的高手，天机宫的清心咒对还没尝过荤腥的司马睿，还是有些作用的。
　　两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空气弥漫了整个屋子，但却没有尴尬，两人心中的情绪好似那涂在伤处的脂膏，融化的一塌糊涂。
　　明月之前放在房间里的火炉，已经渐渐将整个屋子暖热，屋内的温度在逐渐上升，一如他们心中的温度。
　　等司马睿上完了药，替他收拾好衣服和锦被，轩辕澈将手附在他正要收回的手上，小心翼翼道：“奕修，你不要生我的气。”
　　司马睿反抓住他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缓缓摩挲，“我没有生你的气。”
　　将另一只手上的药瓶顺手放在一边的暗格里，他踹掉刚刚因为着急只穿了一半的鞋，挪上了床，以手肘支撑，侧躺在轩辕澈身边。
　　用手摸了摸他半湿的头发，觉得有些湿，便拿过一边的白布包裹住那些沾湿的发丝，轻柔地擦拭起来，一边说道：“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轩辕澈不知他心里是何想法，只能疑惑地看向他，偶尔调整姿势方便他的动作。
　　“你伤成这样，连司徒都送药过来了，我却没发觉。”司马睿手上的动作不停，满脸愧疚自责。
　　轩辕澈不知他竟会这么想，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比起让他自责，他更愿意他埋怨自己。
　　“奕修，我是男人，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我知道。”司马睿勾出个难看的笑，却又不想让他看见，便俯下身，与他额头紧贴，“擦上这药，过两天便看不出一点痕迹了。可是我说过再不让你受伤的，却没有做到。身上的伤痕虽然可以消失，但只要想到你曾经痛过，我便比你更难受。”
　　一股股细小的气流，随着司马睿的声音，轻落在轩辕澈的鼻唇之间。轩辕澈只觉得此刻两人呼吸交融，竟是难得的心安。没有暧昧，没有欲望，只有满满的安心。
　　“奕修。”轩辕澈微微仰头，将嘴唇贴上他的，没有唇舌交缠，只是双唇相贴。
　　他希望用这样的动作，堵上他所有的自责，抚平他所有的难过，安慰他所有的愧疚。
　　过了许久，司马睿抬起头，对他安慰地笑了笑。
　　“奕修，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受伤了。”轩辕澈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像发誓一般坚定地说道。“你也要一样！”
　　“好。”轩辕澈亲亲他的额头，以此明誓。
　　“我们不说这些了，说些别的。”轩辕澈不想看他如此压抑，脸上绽开一个笑容，想要转移话题。
　　“好。”司马睿答应道。
　　将轩辕澈抱在怀里，然后他想了一下便说，“那说说你今天和司徒、沅溪相处的怎么样？”
　　“你有意让我和他们单独相处的吧？”
　　“嗯。他们就像我的兄弟一样，我希望他们能认同你。所以你需要多些和他们相处的机会，让他们认识到你的好。”
　　“我觉得司徒人很好相处，沅溪也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而且他们看起来都很厉害。我挺喜欢他们的。你说他们会喜欢我吗？”
　　“会的。我的修泽这么好，他们，还有师父，一定会喜欢你的。”
　　两人相拥躺在床上，说了会儿话，便休息了。这一路劳顿，他们确实累了。
　　两人的醒来后，司马睿如何带轩辕澈熟悉玉衡宫暂且不表。
　　只说这翌日，便是天机老人出关的日子，快到出关时辰的时候，轩辕澈和司马睿他们一众弟子都去了大殿等候。
　　天机老人准时出关，众弟子见他出现在大殿，便齐齐俯身行礼。
　　这是轩辕澈第一次见到天机老人，和他想象中的并不相同。江湖传言，天机老人不老不死，已有几百年的寿命，他虽不大信，却也觉得应是一位白发飘飘、仙风道骨，手拿拂尘的老人。没想到的是，走进殿来的人虽然也勉强称得上仙风道骨，但却是满头黑发，神采奕奕，手中也未拿任何物什。着一身俭朴的灰色衣衫，戴着一顶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精致木冠。观其外表，应只有不惑之年。
　　他走到主坐的位置，快速扫视了一遍众人，在眼生的轩辕澈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挥挥手示意众人落座。
　　和众人一起落座后，他看着几人颇有些怀念道：“自你们成年之后，已是难得有这么多人齐聚在这里了。”
　　之后，天机老人便一一问了众人，这些日子的经历和收获，也了解了一些当下的时局。
　　轩辕澈原本一直置身事外，安静坐在那里听他们的对话，没想到在问完所有人之后，天机老人却看向了他。
　　“小五，这是你的朋友？”
　　“师父，他是轩辕澈，我的爱人。”轩辕澈的身份，司马睿并不想隐瞒，天机宫的人没有世人那般保守。更何况他带轩辕澈来此，便是有想要将他介绍给师傅的意思。
　　“嗯。你们先下去吧，小五的这位朋友留下和老朽清谈一番，如何？”天机老人这话虽是问句，却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轩辕澈扭头看看司马睿，对方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轩辕澈遂转向天机老人恭敬地答道：“晚辈求之不得，还请前辈赐教。”
　　待司马睿等人离开大殿，天机老人示意轩辕澈跟他进旁边的侧殿，轩辕澈紧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