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禁锢》初海夜白

7、第七章：少年与黑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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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既然现在有工作了，那么就不用再委屈自己了吧……出去吃也行的吧……

　　下定决心，敬彤翻身拿过外套跟钥匙，站起来。冷不防的觉得脑袋有些晕，差点又倒在沙发上。

　　甩甩头，敬彤打开房门，往楼下走。

　　经过那家人的房门的时候，有光从里面透出来，隐约的打骂声传出来，敬彤看向那家人的家门，似乎能透视地看到里面。

　　想象都能想出来，那个中年男人一定又是抓着女人的头发，扇耳光，吐口水，□□吧。

　　有些愤恨自己的差劲，如果自己能像当年一样的天不怕地不怕，那样的勇敢的话，那个不足20岁的女人，现在应该就不会继续在这个地方，受那个男人的欺负了吧……

　　呼出一口气。

　　敬彤继续往楼下走。

　　没有楼道灯，黑漆漆的一片，小心地计算每一阶梯的距离，防止一脚下去，就直接滚到一楼。
　　敬彤时常想，如果在这里杀人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记忆里有光的时候，这里旁边的纸箱子，塑料袋，都是运送尸体的必备物。还可以将□□等小体积毒（）品，藏在纸箱夹层中，容易携带。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敬彤一个不留神，猛地一脚踩空。

　　心里一阵恐惧地看着好像一成不变的黑暗，然后就感觉与纸箱来了个亲密接触。

　　“噢……嘶……”敬彤动了动腰杆，觉得肚子被纸箱的硬壳边缘弄得很疼。真倒霉。
　　摸着墙站起来，敬彤依旧待在浓稠的黑暗里。

　　他不怕黑，从小就习惯于待在黑暗里的他，甚至觉得他在黑暗里更加如鱼得水一般。就好像潜水员不怕水一样。

　　黑暗能帮他很多忙，比如，隐藏自己，观察下手对象的时候，是绝好的环境。

　　但是他现在不想干活，在这种地方也没有活干，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敬彤抬腿往下继续走，觉得手臂上有些痒痒的。料想也是蜘蛛丝，今早回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不少蜘蛛网。用力甩了甩，直到那种痒痒的感觉过去。

　　呼，终于出来了。

　　看着外面灯火通明的街市，敬彤眯起眼睛。

　　他一直很喜欢这座城市，它就像是一个染着红头发的少年，白天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照说到了晚上应该消停了，但是生命力蓬勃的它，即使到了晚上，也有很多人逛夜市。

　　也许，晚上的它，才是真正的它也说不定。

　　敬彤迈开步子，心情愉悦。

　　下意识地将手插进裤袋里摸烟，却怎么也感觉不到那个方方的纸盒子。明白过来，将手抽出。已经很久没抽了，不是都戒了吗，怎么还会想吸……

　　都答应那个人不吸烟了，怎么犯戒呢……

　　说起他……今天早上不辞而别，不会生气吧……直觉告诉敬彤，那个人一定会不高兴。
　　但是……但是是他让自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了不是吗……

　　唉，三年前的枪伤，不知道给他造成的影响大不大……

　　看他现在如此风光，跟那个冷漠干净的少年已经大不一样了，应该没有什么影响才对。

　　各家大排档都已经忙活了几个小时，一张木头折叠桌，几根塑料板凳，就围成一圈，喝喝啤酒，聊聊天。

　　其实特别快乐。

　　目光一扫，敬彤突然看到一个戴着新疆帽子的中老年男人，站在铁烤架前，动作熟练地抓着一把肉串，一会翻翻面，一会撒调料。

　　那个大叔……4年了……还在那……地方都没变过……

　　“老板，来两串鸡翅。”走过去，敬彤喊道。

　　“好嘞。”大叔抬眼看他，笑着回答。而后又快速的低头。

　　然后却又像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事，又抬眼盯着他，手上都忘了动作。
　　“你……你是4年前那个打架特别厉害的那个小伙子吧……”一直憋不出来，突然又好像是终于想起来了一般，伸着手说道。

　　“啊？”敬彤没想到地反射性惊呼一声：“大叔你还记得啊……过去那么久了……”

　　“切，你别以为我年级比较大，记忆力就不好。”大叔继续手上的动作：“就算我记忆力再不好，也忘不了你啊。”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又盯着敬彤，好像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什么以前的蛛丝马迹：“毕竟，能够一个人单挑赢那么多人，也是天生神力了。”

　　被说到以前，敬彤摸摸后脑勺的头发：“那都是很久的事了，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脸上笑得十分尴尬。想着赶快弄好吃的，赶快走。

　　大叔却不打算回避这个问题：“其实那还不是真正让我震惊的，令我记忆犹新的还是那个像是天上下凡的男孩子，那种气质，还真不是我们这种社会底层人能够随便见到的。加上你当时还被那孩子用那样的姿势强吻，啧啧，现在还清晰的印在我的脑袋里。”

　　敬彤当然知道那个男孩是谁，他这一辈子，就被一个人吻过，更别说强吻了：“大叔，那些事……你就忘了吧忘了吧。”不仅后悔起要来这里买，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我看你是很想忘，但那孩子可不是这样想的，我记得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当然这不是很奇怪，但是那孩子却是经常一个人来我这里，就坐在你们以前坐的位置，点了两份东西，默默的一个人吃完，那么漂亮一张脸，落寞成那样，让人看了还真的是心疼呢。”

　　“是……这样啊……”敬彤皱了皱眉，觉得鼻子有点干。

　　原来小舟他……

　　“你这个年龄，比起我来说，还是年轻的。我不知道同性之间的那些情爱啊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道你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看的出，那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当然啦，我一个老头讲的话你可能觉得不中听，也随你，实在觉得不好，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就行。

　　“来，你的鸡翅。”

　　大叔把考好的食物递给敬彤。

　　敬彤听到大叔的话，连忙伸手：“谢谢。”拿过东西，慢慢转身离开。

　　大叔看着敬彤的背影，嘟了嘟嘴。

　　敬彤慢慢地走，街边的路灯总是黄色的。

　　小舟他……原来还是会想念玩具的啊……
　　就好像小孩子上小学，被迫地丢掉玩具一样，都会不舍的吧……

　　但是之后就会慢慢淡忘的，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人，也不会再叫自己彤彤了吧……
　　想起昨天，那个人甚至连一个称呼都不给自己……

　　其实这样挺好，真的挺好，本来就不是同一世界的人，这样才是本来的生存轨迹。

　　怎么突然悲情起来了，你开始不是心情挺好的吗，想这些没用的玩意儿干什么，想想好的才对。
　　对，想好的。

　　你有工作了，你有钱拿了，再过一段时间，你就可以离开那个又小又臭的出租房了。把那丑房东甩特么的远远的！

　　嗯，看来未来还是一片光明的。

　　第一次觉得自己读那几年大学是有用的。

　　拐进小巷，敬彤觉得周围的围墙有点高，比自己身高还高的东西都太高。小巷里有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的人影，慢慢的摇曳。

　　好像是因为哪家人下水道坏了，请来工人修，竟然把整条小巷的下水道管道都挖了出来，现在路边全是碎石渣。
　　把本来就窄的路挡了不少。

　　正要开口抱怨，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把钱拿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看见你才发了工资！你今天交出来，哥哥我就不打你，不然，我们哥几个就对你不客气了！”

　　其实敬彤听得并不清楚，但是主要内容还是懂得。

　　皱了皱眉，当初他离开的时候，这地方就不太平。但是因为有几个帮驻扎的原因，倒是不会出现这样明目张胆的现象。
　　看来自己还真的是跟不上国内的时代了啊。

　　正准备离开，昏黄的灯光照出纤细的影子。

　　抬脚往左边去，那是与事发地相反的方向。
　　突然，敬彤听见一阵痛呼。那是少年的声音，青涩而干净。此刻却带着化不开的痛苦。

　　敬彤就迈不开步子了。
　　很小的时候，自己也曾被抓到墙角。被抢夺财务，被羞辱。那些人对他拳打脚踢，耳光相向，被打的时候敬彤只觉得浑身痛的快要昏厥。
　　而那些人打了之后，还不忘在他身上撒尿。

　　腥臭的液体甚至专门往他的脸上落去。

　　那种痛苦，那种绝望的感觉，怎么能让那么一个孩子去承担……不行的……不可以……反正自己不也没有亲人吗……
　　即使死掉也没人在意，所以，用尽全力去救一个孩子，是不是也算功德圆满？

　　调转方向，敬彤踏着步子，顺着刚刚听到叫声的方向。

　　边走，边将扣子松开几颗，又用力地把头发弄乱，做出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很多年前，自己就是以这幅样子，得到了道上人的尊重。
　　为自己，为贺泽，赢得了长时间的太平。

　　若不是一失足，被席家抓住，被席赫舟当成宠物养了那么多年。
　　他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了大毒枭，身边男人女人排成队。

　　若不是一失足，或许他的那些本事，那些力量，都不会消失。更不会因为爱上了那个人，就死心塌地，失去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