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凝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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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走进房间,门在身后锁死.
他四处查看了一番,回头就看到屋中静立的淡青色人影;正是张敢,安倍微吃了一惊:“你何时醒来的？”
张敢回头仔细看了看安倍千寻,礼貌的施了一礼,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分外无奈悲凉.安倍只觉这个古时的鬼魂举止间仪态端秀,竟是生平所未见,如果说李觉身上有中国士人的影子,那么眼前这古老鬼魂宛然便是由那繁浩卷帙中走出,扑鼻墨香可闻;一时学者痴劲发作,细细研究起张敢身上兰青色官服和上面刺绣精美的白鹤.
张敢拒绝了安倍掀开官服让他看看内衣结构的要求,温言到: “兄台,你可打算从这里出去.”安倍失望的瞅着官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又围着张敢绕起圈,低头揣摩,眉眼间淡泊不见,透出阵阵狡黠.
张敢只作不见,让安倍等一下,青影一闪而没.
过了一会,门上传来一阵钥匙声,一个陌生的高大男人打开门唤安倍出来;安倍从来人的眼睛里认出方才的青年.跑出门外,看见左京的手下呆若木鸡,脸上一片如梦如幻的表情.显然是中了这鬼魂的迷术.他猛觉不妥,从这鬼魂方才的状况看,怎么也难以有如此作为,除非……
安倍突然极快的绕到被张敢附身的男人背后,双手结印,猛向男人后背快击三下,青影似被不可抗拒的外力推出凡人的□□,一团跌坐在地,如一片碧色烟波.
安倍再一击确保昏迷的男人昏得更死.急忙向张敢看来,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青影竟已消失近半.
“怎么会这样,应该还不至如此,你身上疼吗?”安倍一边用符咒将张敢团团围住一边快速询问.
“疼啊,一点一点化掉似的.”皱眉,青色的眼睛带着复杂的苦笑望向异国术师:“从小学习巫术,想不到我自己也有被拔除的一天.”
安倍气急,无视张敢的幽默:“那你为何一声不吭?倒还真能忍!”
张敢笑:“想不到最后陪我的竟然是个陌生人……也罢,这样最好……你帮了他,所以这次算我替他还你,抱歉我已经没法做得更多……不要浪费一个人最后的好意,请你快些离开吧.”
“你其实一直都醒着,对吗?”安倍隐隐猜到了什么,他直觉到琴艺卓绝的李觉,懂轻功的燕然,和眼前这个千年的鬼魂之间有某种深刻的联系. “你不想面对李觉,却又千方百计呆在他身边,甚至为了让他看到你,不惜损耗自身元神……”安倍不再说下去了,是什么让这个千年前的男人至今依然粉身不顾……他突然觉得这里有一种深沉到神圣的东西,用任何轻率的语言形容都是玷污.
下一秒,他做了一个决定,后日回想起来,他自己也承认不乏冲动,大概是短暂的生命受到永恒冲击的原因.
他也不管青衣鬼的意见,把所有门打开,布置出离开的样子,找出十多瓶水,抓起地上的鬼,迅速回了方才的房间,四处摸索后,打开墙上一个暗门.一手提上张敢一手提上那包水,弯腰钻进门里.把门锁死.
张敢正闭目忍痛,也没管他在做什么.
安倍念念有词的把水一瓶瓶往身上浇.接着掏出一柄雕饰雅致的木柄小刀,凝神划破手腕,血点点滴滴流了小半瓶,男人的脸也由莹白变成惨白.又掏出几张符咒溶入血水中,以指代笔在地上画起一些大大小小的奇怪字符.渐渐的,点点淡绯色光丝升起,在空中交织成半球形光罩.
安倍画完,把张敢移到光罩正中.默诵了一段咒语,咬破指尖,虚空点划几下,突然一掌拍在自家胸口,闷哼一声,喷出一口殷红鲜血,点滴落在面前光罩上,流光大炽,颜色几变,随着鲜血的溶入,最终变成了浅浅金色.
张敢听得一声闷哼时便已睁眼,此时身形不再飘忽,眉间痛苦也已缓解,他从容的坐起身来.
安倍脱力向后一靠,大口喘气,嘴角犹带一丝鲜血,微微上翘.
“你这一口血喷出来,折的起码十年寿.”张敢沉声道,白鹤朝服甚至比陵墓中时更加鲜明,身上依稀又见当年权臣身影,“说吧,你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为你达成.”
安倍只是挥手,费力的喝了一口水,待喘息稍匀,才到:“你……可是……我第一个……..见到的…..咳咳……真正的中国士子……..看朝服……还是高级文官……咳咳…...好多事问你…….不能就这样……让你消失.”
张敢绝倒.
灵气要全部与张敢化为一体还要十天,期间安倍一直躲在这暗格里,深夜出外活动,成了十足的鼠辈,如其所料,左京果然没有搜查这间房间,其实安倍多虑了,左京听闻安倍逃脱时,仅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张敢则一直困在灵气壁中,闲来无事只好和安倍在小石片画成的棋盘上下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棋艺比之李觉,高出不知多少,下得安倍抓耳挠腮,越输瘾越大,连日来被张敢的尖牙利齿奚落得不知生有何欢,恨不得再吐血一次,十天下来,人鬼之间倒越发臭味相投,简直相见恨晚.
有一天,安倍忍不住好奇,询问张敢和李觉究竟什么关系,张敢带着自虐亦或赎罪的心思为他说了一遍.
安倍听完,身为阴阳师,灵异事件屡见不鲜,没对李觉燕然有前世记忆过多惊讶,倒是为两人感情唏嘘不已.
张敢强笑: “怎样,我一手促成此事,可算得一个罪大恶极?”
安倍瞥了他一眼 “你…..其实……你们身份如此……你是丞相,他是皇帝……世事只得如此.”
张敢默然,独自细细品味那句只得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凝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