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外衣下》凤仪

52、第五十一章 追梦人们

　　音锤错落敲击着琴弦，音符从巨大的音箱中流趟而出，在银盘上回荡。
　　踩着空灵美妙的钢琴旋律，冰刀带起层层晶莹的颗粒。冰面上，那四肢修长、肤色白皙的金发女子，独里旋转着，姿态优雅且轻盈，水蓝裙摆随转动飞扬，将人们都带入一种神秘的梦境之中。

　　随着几段略显急促的连续音阶响器，冰公主莫尼娜卡萨耶娃提起足尖，滑行联合着三字、一字跳跃，从冰场一端奔至另一端。

　　她抬头，那眼神像个迷失在森林中的旅者，可当刀齿撞向冰面，她的意念又显得那样坚定。

　　转体，落冰。

　　观众的掌声响起，解说激动着，位一个成功的后内接环四周条。而稳稳滑出的莫娜却不为之所动，抬臂颔首，反燕式旋转。

　　Secret Garden的《寻梦人》，伤感舒缓旋律中充满孤独的诱惑，犹如月光下音符铺砌着的一条弯曲延伸的小路，孤独的寻梦人迷惑地看着前方，步伐却始终坚定，朝着远方的光点迈进。

　　当乐曲终了，莫尼娜站在冰面上，抿着唇角，朝观众挥手。不知为何，陈仪的内心有些东西不住上涌。或许是被乐曲和表演感染了，她看着走向等分席的莫妮娜，眼眶发热。

　　俄罗斯人的艺术表现力确有独到之处，良好的芭蕾素养，优雅的肢体语言，修长的身段，将音乐的空灵寂静表现的恰到好处。而那些跑动跳跃的力度与速度，则彰显着一种暗潜着不轻易外露的热情，一种坚定深沉的信仰。

　　莫尼娜的表演，让陈仪联想到了她的同胞，男单的然雅·古斯塔夫，虽然很多地方完全不同，但，或许是同样的民族文化韵语出了一些相似的韵味，那种冷静中却饱含神情的感觉，那种隐忍的味道，在起跳腾空的那瞬、在展开双臂的刹那释放，触动了你的心，让人热血沸腾。

　　大屏幕上显示着倒数第三位出场选手莫尼娜·卡萨耶娃自由滑的各项得分。最后，在全场人的瞩目下，总分跳了出来。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那声音铺天盖地，预示着，冠军已定。

　　Zhe last one，YiChen China，〈Moon light〉。

　　赛场内沸腾人声很快安静了下来。莫妮娜·卡萨耶娃与她的教练并肩走下等分席，她颔首走向通往选手休息通道，与此同时，赛场边，一个穿白色比赛服的黑发小姑娘与她擦肩而过，走向出场口。

　　浅蓝的眼眸，像水晶一样清透，而在那冰凉的蓝色中，看不出多少情绪。那目光依然坚定丝毫不松懈，透过现有的一切，看着更远处。薄唇紧抿，似乎一次大奖的总冠军，还远远达不到她所要求的。

　　这便是陈仪最后一次在比赛里碰到向未来的女单冰王后所留下的印象，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这让她在未来的某个日子里，看到这位俄罗斯姑娘，站在某个最高领奖台上，逐渐露出满意、欣慰的微笑时，感思交怀。

　　而此刻，被莫妮娜的自由滑〈寻梦人〉触动心弦的陈仪，不禁会猜想。这样一个人，究竟是因何种原因有了这么一天、踏上了这么一条路，而她如此坚定，想要追寻的又是什么？

　　出生于冰雪国度，父亲伏拉基米尔是前苏联优秀的双人滑选手，是如今的男单裁判。自幼受父亲影响，学习花样滑冰……但这只是固有的条件和前提。而在她身后，又有多少故事不为人知？

　　在每个人身边，总有那么多可以变成前提和基础的契机，像一个个盛放着神秘线索的盒子，等待着你的选择和开启。

　　这就如同，多年前的某一天，一个三岁的男孩与母亲一同走在通向舅舅家的路上。这个男孩从小体质就不太好，他的母亲，那时候，正思索着，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儿子的身体更健康，或许该让他多参加一些体育运动？就在那时候，那位母亲看到了一张贴在电线杆上的招贴。一个花样滑冰训练班正在招收学员，国家出资，并不用自己付钱。那一瞬间的决定，便为那个孩子，开启了可以通向某个殿堂的门。

　　一年后的某一天，在那个国家北方的另一座城市，一个小女孩哭泣着由母亲带领，往家里走。女孩的母亲手中，拎着一双溜冰鞋。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对正在散步的母子。两位母亲开始聊天，于是哭泣着的女孩的母亲无奈地指着溜冰鞋问朋友的儿子：“然雅，莎莎每天都跌倒哭泣，他再也不肯滑冰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双鞋送给你，你需要它要吗？”
　　“我要。”那个小男孩如此回答。

　　如果要问廖沙，你是怎么开始滑冰的？他会说，我已经不记得了，妈妈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太好，所以就这么选择了一项运动。只是凑巧而已，如果她当时先看到了其他的招贴，也可能送我去练体操或者芭蕾。

　　而如果小问然雅相同的问题，他则会蹙眉思索半晌，然后回答，只是因为别人送了我一双鞋，然后我妈就给我报名进了训练班。

　　而陈仪自己呢？她曾经思索过无数次这个问题。每次答案都是：廖沙。但后来，她发现，事实并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她的腿病，她不会去德国。如果她的腿没有毛病，她不会那么憧憬向往冰上飞一样的速度和空灵的跳跃。

　　但这只是开始。一旦开始，面对开始以后的种种，又会有全新的选择和理由。

　　“我喜欢冰上的速度和完成动作后的成就感。”
　　“我喜欢观众的呼声，喜欢被认可的感觉。”
　　“我愿意让人大吃一惊，然后享受那种感觉。”
　　“不断的战斗，挑战和被挑战，我想取得成功。”
　　“我发现它相当合适我，它让我更自信，它改变了我的命运，给我带来了财富、名誉和太多曾经无法想象的东西。当然，它也带给我很多痛苦，空虚，迷茫，伤痛。”
　　“现在我把它当做一项工作，和我的生活紧密联系的一项东西。”

　　它如此，挑战着人们的极限，承载着人们的期盼、激动、失意或悲伤。

　　月光奏鸣曲由低沉压抑到激奋澎湃的和弦里，场中白衣裙中国小将一次次起跳、旋转。

　　3A、3TL+3TL+2LZ、3LZ……她每完成一个动作，观众席上就爆发出一阵掌声。

　　花样滑冰六种跳跃、几种基础步法和旋转，或许，看多了、练多了，你很快发现，万变不离其宗。当我们谈到它们，可以亲昵而简单地用数字和几个大写字母去表示。而动作的完成质量，在裁判表上，则用简单的数字和加减号表示。

　　一个人的颠峰，一个无人打破的记录，它或许是一个三位数的总分，也可能是几块颜色不同的奖牌。

　　而每一次比赛，每一个运动员，却都用自己不同的方式演绎着这些大致相同、重复的动作和音乐，不停让那些已经曾为过往的数字翻新。逐渐的，它被赋予了更多，不停积累，创新变化。

　　多年以后，当你翻开老旧的比赛录象，看着那些黑白或彩色、画面效果似乎并不怎么好的比赛回放。听着由电视机或电脑音响里穿出的音乐和掌声。再看那些动作。或许你会发现，阿，好象不如现在的精彩，技术难度也不如现在的高。为什么，看着，却依旧要捂住胸口？

　　双腿交错着点踏冰面。

　　冰上的人仰头展臂向前奔踏。速度模糊了影象，掌声冲淡了音乐。

　　吱噶。冰刀碾过冰面上的散碎的冰屑。弓字步开腿，横刷冰面的刀尺刮起阵阵冰花。柔软的腰向后曲去，几乎要碰到冰面的头，发丝上落着些碎冰削，在灯光下，晶莹剔透。而向后伸展的手臂，那姿势，柔美动人。

　　是伊娜鲍尔步。她还记得那个叫做萌的日式女孩，小眼睛小眉毛，起貌不扬。

　　起身，蹬冰，画圆，后压步。

　　一个反燕式旋转之后，她在旋转中变化了姿态，侧弓身提刀，随后，立身，将腿举过头顶。

　　阵阵掌声中，陈仪憋住起，旋转着，稳如一尊雕塑。

　　从学滑冰开始，她不停追求着，进步、进步，更近一步。

　　究竟是更接近什么呢？

　　廖沙那种高远空寂的3A跳？还是然雅秋风扫落叶一样的3LUTZ或4T？或是利亚柯特那样优美而有快如幻影美伦美幻的弓身转和毕尔曼？还是浅野轻盈的4L？

　　前进的步伐永远没有终点，总是出现一堵你不得不越过的墙。

　　但身体却是有极限的。没办法做后内接环，没办法做后内点冰。可你要跨过那堵墙，却不能不完成那些无法完成的动作。

　　砰地一声落冰，唤起观众们再一次的鼓掌。

　　是后内接环三周。

　　总算完成。伴着左腿脚踝尖锐的痛感。

　　一个蹲加直转之后。乐曲停止。动作完成。

　　站在冰面上，迎接更热烈的欢呼掌声跟毛绒玩具雨。此时，终于可以舒一口气，微笑。那种完成了比赛，动作没有出现失误的如释重负之后，心中涌上一层满足。

　　她抬起头，滑回场边。那时候，她看到了亚利克斯·舒宾赫。他穿着黑色的西装，与他的弟子浅野一同站在出场口。他一直看着她的比赛，当他收到对方的视线，微笑，点头，抬起手，以鼓掌的方式，向她表示祝贺。

　　分数很快出来了，证明了陈仪这一次成功的发挥。陈仪的分数仅排于卡萨耶之后，列居二位。

　　而十分钟之后，日本选手浅野艾利莎完成了一个高质量的后内接环四周跳，这次自由滑，改写了她在日本创造的个人最好成绩，以0。1分的微弱优势战胜了原本排名总决赛第一位的俄罗斯冰公主莫妮娜·卡萨耶娃。

　　而此后，最后出场的美国选手艾米多琳则凭借良好的发挥和难度动作，超越了自由滑暂列第三位的陈仪。最终，陈仪在总决赛中排名第四，而几站总积分则排第五位，这分数，亦是超过了她在今年法国站创造的个人最好成绩。

　　直到很久以后，陈仪回想01年大奖赛总决赛落幕是的情形，总是忍不住难过。那时，她换了衣裳，抱着瓶水，傻傻探头，看颁奖。浅野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笑呵笑，而莫妮娜站在亚军的位置上，手捧花束，只是微笑。艾米呢，看得出她还是有些不甘的，只是输也输的心服口服的模样，对于那来之不容的季军也很满意了。于是拎着奖牌，眯眼笑着，分外灿烂。

　　陈仪看着他们，直到有人从后面拍她，才收回视线，脸上虽然是笑，心里却有些发酸。

　　“你表现得很好，没关系，还有下次。”

　　拍她的人微笑着，如是说。

　　“恩。”她点着头，笑笑。是的，还有下次，至少这次，对于自己的表现，她是满意的。

　　“下次大概是奥运会见了。”那人微笑着，眉头挑了挑。

　　“我还不一定拿到出赛名额。不过，这次以后，八九不离十。”陈仪笑这，看这那张熟悉的脸孔，如是说。

　　几年之前，这个人，在她面前，让她独享了一场精彩的表演，〈月光〉。几年之后，她滑着他当时的〈月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之中。而一年之后，她依旧滑着〈月光〉但却已和一年前不同。她想说，以前我想过，不再用这个节目，因为这是你的节目。但现在陈仪已经不这么想了。编排上有改动，更重要的是，她清楚，现在表演这个节目，掺入的，不再是单单对一段记忆的追崇，而是这几年来的总和。

　　对于这个人，有无数的话要说。但此刻，多余的，似乎都不用讲，她知道，廖沙会明白，或是，早已经明白了。

　　“那就奥运会上见吧。”

　　“好。”

　　这似乎是新一轮的约定。但目的好象早不如当年单纯。仅仅为了去见一个人而努力着。

　　而是为赛场与无数张熟悉和新进的面孔再见和邂逅。

　　比赛表演全部结束，直到登上飞机。除了肩上的行李，陈仪的荷包里还揣着一袋瓜子。

　　无数次在人寻中左顾右盼，却很奇怪的，迟迟找不到那个身影。

　　“真怪，一直都没看到。”

　　直到即将登上飞机，陈仪还在嘀咕。以前每次比赛，总能碰见。时常是不声不响就出现在她的前方或后方。让人有一种“自然会看到”的想法。更何况，是在那个人的老家比赛？

　　然而，没看到就是没看到。

　　被张娜叫着进安检时，陈仪还在回头看。有些茫然，随后是失落，并且，越想越失落。
　　在飞机上与人分食那带瓜子时，陈仪说：“哎呀，吃吧吃吧。”

　　接着是萧何、张娜他们的调侃。

　　“你丫的，还挺自大啊，你说你是谁？凭什么觉得人家会来看你的比赛？”

　　“我没说我是谁，咱这不是单纯、很单纯地感激嘛，要是他来看，我就送礼谢过，不来，当然就自己吃咯。多亏这样，你们才有得吃，少废话，笑吧。”

　　无所谓。确实无所谓。可飞机起飞，离那座城市越来越远，心里的失落便更多一点。

　　这也不算什么交情。她想。

　　奥运会上总还能见到。到时候，还是那样，见面罗嗦几句。

　　可等到下一次呢？

　　没有下一次了。因为她跟老妈说好，奥运会之后就“从良”，好生回家念书。但说归说。陈仪想着笑起来。当时想的是奥运会，可现在奥运会近了，她却一点也没有退役的打算。路还长着呢，倒时候，耍赖就行了，反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爹妈也不能耐她何。

　　“切，还早着呢……”有生之年，至少，要搞赢浅野那糖豆一次。

　　如此奸笑着的陈仪，并不知晓，有时候，机会就在手边，得到是顺理成章，可一旦错失，或许，再不能离它如此近。

　　2002年2月，陈仪在训练中左腿肌腱断裂，痛失参加盐湖城奥运会的机会。

　　3月的奥运赛场上，激烈的比赛惊心动魄。

　　女单美国冲出一匹黑马，那个皮肤黝黑，年仅14岁的华裔女孩，初次参加大赛，一举夺金。夺得银牌的是俄罗斯名奖莫妮娜·卡萨耶娃。而第铜牌，则被美国名将艾米·多琳夺取。日本小将浅野因短节目发挥失常，虽然自由滑力挽狂澜，却只获得了第五名。

　　男单亦出现了逆转的结局。俄罗斯长胜老将然雅·古斯塔夫，短节目发挥非常出色。然而，就当人人都以为他必然夺金时，自由滑上第一个联跳，的开头一跳后外点冰四周跳率倒，这一摔，破坏了节目整体感，他不得不赶音乐，也造成后面几跳的效果打上折扣。法国选手布莱尔则看准了机会，以出色的发挥，圆了多年的梦。不但战胜了然雅，还拿到了他的首枚奥运金牌。

　　双人滑方面，中国组合张娜秦浩不负众望，一举夺金，俄罗斯组合名列第二，加拿大搭档获得第三名。

　　最后是冰舞，号称冰雪强国的俄罗斯，愿想包揽花样滑冰四项目的金牌。如今，最有把握的男单、女单都未能如愿。最后的冰舞组合终于没让俄罗斯人失望，夺得了一金。

　　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减少了政府对体育的大量财力物力投入，俄罗斯人与美国人在冰雪项目上多年的争霸似乎终于是走到了尾声，02年以后，余韵似乎也即将散尽，更多国家，更多的运动员涌现上来，使得争夺更加激烈。男单方面，然雅·古斯塔夫似乎俄罗斯是最末代，曾在政府支持下投入体育运动，被培养起来，而今仍在赛场上的人。在然雅之前，俄罗斯在男子单人滑这一项目上，出现过无数让俄罗斯人引以为荣的人物。而在他之后，喜欢俄罗斯风格的冰迷们感到一种后续无人的感觉。

　　02年之后，人们感觉到然雅的颠峰时期显然已经过去，可俄罗斯方面欠缺一个接班人，一个能取代然雅地位，让人们转移目光的俄罗斯人。而美国、瑞士、法国、加拿大，却是江山倍有新人出。奥运会之后，看着满身伤病，依旧出现在世界锦标赛、俄锦赛、欧洲锦标赛上的然雅·古斯塔夫，人们也不禁猜测，然雅究竟还能撑多久，还打算撑几个赛季。

　　已经被布莱尔击败过一次之后，又因伤发挥失利，在欧洲锦赛上败给布瑞佛。实在是每人能够忍受，那曾经不败的神化，一而再的被打破。

　　“好象长肥了一点呢？你们发觉没有，然雅的身材没有原来好了，哭死。”
　　“毕尔曼啊，现在已经没有可能了。我简直不想看他做弓身转，那姿势难看死了。”
　　“旋转还是看布瑞佛，然雅的旋转本身就不是很出色，只是有毕尔曼和弓身转两个特色动作，现在他的旋转姿势变化虽然都上等级，但那姿势确实很难看。看他还是看艺术感染力跟跳跃吧。他的跳跃难度跟稳定性还是不错的。”
　　“跳跃是很好，但是质量还是不如以前。而且安东已经攻克四周条了哦，艺术表现力，安东不逊色然雅的吧。”
　　“其实我觉得然雅不如早点退了吧，这么折腾人……”
　　“我还是不希望然雅退役，他还年轻啊，才22岁。等然雅退役之后，我就不打算看男单了。你看包括然雅再内，还有米罗里克夫他们那一批人，艺术表现力超强，身上真的有股说不出的韵味和风度。他们身上保佑了前苏联延续下来的俄罗斯的传统风格，一种冰火交融的感觉。但然雅之后，可能很难再找到这样的选手了。况且新规则之下，技术动作负担加大，也给选手身体带来很大的负荷。在这样的情况下，艺术表现力方面，倒有点难以顾及，或者受了阻碍。”

　　论坛上，如此的讨论贴不计其数。不论如何大家都已知，俄罗斯冰王子，终于也走过了颠峰，等待他的，或许就是一个退役转职的另一个开始。遗憾、不舍，也都无法阻止，有来有散。如今，大家或许也就等待着，这个人，何时退役。人们猜测着，这也是因国内暂时无人交接，迫于无奈被硬推上阵了。

　　但让人叫奇的是，04年欧洲锦标赛，然雅又夺一金牌。赛后，面对后来强敌，这个身经百战的冰坛老将微微一笑，坦言一直受伤病困饶，而对手却越来月强，他这个冠军拿得不容易，几乎是拼了命。

　　“但我想我还能滑到下届奥运会。荣誉？在过去的几年间，我拿到了一切我可以拿到的奖牌。我已经为我的国家争到了不少荣誉。虽然并不嫌多，我想那已经足够了。我并不想退役，只是这样而已。我站在赛场上，为我自己而比赛，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轻松。我正享受着它。”

　　坦然的笑脸背后，浅蓝的眸之下，埋藏着的故事，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