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小三》玉壶

1、第 1 章

　　我叫小三，今年十五岁。
　　我是城里赫赫有名的“殷府”的小小书童。说殷府赫赫有名，小部分原因是殷府是城里为数不多的大户人家之一，大部分原因呢，是因为殷府里的人很怪。殷府的大少爷很怪，二少爷很怪，三少爷也很怪，他们都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可最奇怪的莫属我们老爷殷员外了，他也喜欢漂亮的男孩子，可是却一连生了三个同样喜欢漂亮男孩子的儿子。
　　每一个把家里漂亮男孩子送进殷府当差的父母都明白，当书童也好，当花童也好，当马童也好，最主要的是能当好“床童”，陪老爷少爷在床上打滚几年，出来就会有一笔好钱财娶媳妇咯，说不定还能给家里盖上新房子。
　　我的身世不一样，我也是漂亮的男孩子，可是我父母没有送我进来，我是被人贩子卖进来的，所以就一辈子买断在殷府了。我想如果我父母在的话，肯定不会将我买断，受宠的漂亮男孩子拿回家的钱比卖进去的钱多了好几倍。
　　我十二岁那一年，出落得分外惹人怜惜。
　　大少爷借了我屁股一晚。
　　二少爷也借了我屁股一晚。
　　三少爷也借了我屁股一晚。
　　之后就从没再找我了。他们对我的评语有志一同：死板如木鱼，乏味如菜渣。
　　你问我为什么老爷不跟我借屁股？唉，人老了就要服老，老爷的床上运动多了，把腰闪了，只能看着三个儿子替他尽孝道，把他的男宠用得干净彻底。
　　所以呢，我现在都是看着其他漂亮的男孩子出落得越来越艳丽、越来越娇气、越来越爬到我头上……他奶奶的，老子给你们三分颜色你们就开起染坊来了！也不想想平时你们的活是谁干的，哪个少爷在书房的时候不是我通知你们的，哪次你们跟少爷滚完书房后不是我收拾善后的？得罪我？让你们死得很难看！要不是有我在少爷身边时刻提醒着，三个少爷哪会记住那么多男宠的名字。
　　失宠了是吧没人记得你了是吧，哈哈哈！！！这就叫宁得罪阎王莫得罪小鬼！
　　说起当书童这门差事，谦虚点说：我号称第二没人敢当第一。不然殷府少爷们怎么可能让一个在床上不能用的人一直在眼前晃呢。连大管家也一直称赞我聪明伶俐、手脚利索、办事妥当……可是就是一直不肯给我加月银。
　　从十二岁长到十五岁，我的样貌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跟周围擦胭脂涂香粉的弟弟们相比，我已经长成了雄纠纠气昂昂的男子汉——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老天实在太不公平了！那些弟弟们一日两餐粗茶淡饭还整天叫减肥的都有人长得人高马大哭天喊地被遣出府，我一天五餐点心另计每餐都大鱼大肉到现在还是五短身材。
　　大管家怎么说来着：“小三啊，喂猪都比喂你强啊，你看猪起码还会长骠啊。”
　　我立马把五餐变成六餐。哼！不给我加月钱，吃也要吃穷你！
　　“小三，过来。”
　　“来咯！”主人有事，我小三永远跑第一。
　　殷府三位公子哥都是很爱在书房待着的人，早上是大少爷，下午是二少爷，晚上是三少爷，我的时间可是排的满满的，照顾少爷的时候顺便赚点外快。今天就给小包吧，虽然小刘昨天才给我送了五两银子，不过早上见到我都没打招呼。
　　一进门，就见大少爷摊在椅子上。大少爷太胖了，猪长的骠都没他的多。
　　“大少爷，要不要找小包过来，他最近可是减了两斤了哦。”大少爷最喜欢瘦瘦的男孩子了。
　　“好。”大少爷对他的推荐永远只有这个回答。
　　小包过来了，才十三岁的身子瘦得皮包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殷府虐待童工，不然就是收藏了哪里跑来的难民。小包莲步轻移地挪到大少爷身边，柔弱无骨地倒到大少爷怀里，大少爷眯着眼就往小包身上摸啊摸啊，小包配合地扭啊扭啊……每天都这样，一点新意创意都没有。少爷们就喜欢在书房里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勤奋好学，你说每次有客人来都听到说“少爷在书房里”，多有气质啊。其实殷府里大伙都心知肚明，书房就是少爷们的寝室，主管书房的小三哥我就是给皇帝老爷翻牌的总管太监。
　　“嗯嗯……少爷好棒啊……嗯嗯……”
　　你说你听了看了十几年这种千篇一律的事你还有兴趣吗？还有激情吗？也怪不得少爷们嫌我在床上冷感，事实就是我不够其他弟弟们会装。
　　哎呀，这次怎么才十分钟，该叫大管家给少爷补补身子了。
　　“小三，过来。”大少爷眼皮都没抬，纵情身色的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他手指动了一下，指指书桌上的一张纸：“老爷的字，你认认。”
　　殷老爷躺在床上已经半年了，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着，话也说不出，只会拿着毛笔在纸上写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这些字，除了小三我，谁也认不出。
　　“老爷说要遣散家里一部分女眷和男丁。”
　　“什么？！要遣散男丁？”大少爷反应可大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把风一吹就倒的小包给撞到了地上。
　　“是一部分，少爷。”还有女眷。这句话我才不说呢，大少爷根本不关心女人。
　　“爹疯了！不行，我找他去。”大少爷火气大，莲步轻移（别怀疑，那是给身上的赘肉拖累的）就想冲去跟老爷算账。
　　“大少爷，老爷现在还在睡着呢。”作为完美书童，我有义务为任何一个主子分忧解难。“您说是不是该跟二少爷和三少爷商量一下先呢？”
　　“没错！二弟三弟知道了肯定也不同意，大家一起去跟我爹抗议。”
　　“大少爷英明。”
　　大少爷又气喘吁吁地倒回椅子上。
　　我一只手拉起地上的小包，推着他走出门。小包身体还没恢复过来，对着我千恩万谢。
　　“大家都是为殷府做事，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我这人说话最坦白，有什么说什么。“早上听到他们在谈凤凰楼的翡翠包子啊——我就想起小包你来了。应该的应该的。”
　　小包又是千恩万谢。殷府的男孩子多得数不清，个个都想吸引主子们的注意，可是没有小三我的引荐那都是晏花一现。小包真是懂得人情世故，中午就给我送来了两笼凤凰楼的翡翠包子，那可是包子中的极品啊！看着我那个口水哗啦啦流啊。留了一笼喂宠物，一笼给我毫不犹豫地吃掉了。
　　“怎么不吃？这包子一个就要一钱银子哦。”你再不吃我可忍不住了。宠物还是瞪着眼睛凶狠地看着我。
　　“吃嘛吃嘛。”
　　“滚开！”
　　喝，你说我养的宠物怎么会骂人？那当然，人家可是小三梦寐以求的雄纠纠气昂昂的大男人哪，当然会说话咯。你说他为什么骂我啊？我不过就是把前来寻仇的他报告了少爷们让他被打得废人一个而已嘛。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记恨啊，事情都过了这么久了，要不是我小三天天来喂你吃东西你早就饿死了。”当初要不是你一刀架在小三脖子上威胁小三去找老爷，小三也不会出卖你啊，你要知道小三最讨厌被人家威胁了，大家有事可以好声好气地说嘛。而且小三在这里做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要是不小心把老爷剁了我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头家啊。
　　“你不是想为你弟弟报仇吗？老爷说要遣散家丁了，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你到时候报仇也不迟嘛。”
　　那个猪头大少爷还想联合二少爷三少爷向老爷抗议，我看他们只有败兴而归的份。什么叫老爷？老爷就是大爷！老爷没死那殷府就永远是老爷说了算。
　　“你这小人。”宠物都一天没吃饭了，怎么说话还这么中气十足呢，难道学了武功的就是不一样？
　　“没错啊，小三就是小人。”你又能拿我怎么办呢？还不是捆在这里只会露牙齿瞪眼的。“我不仅人小，心眼也小哦。我可以把你藏起来，也可以把你再交给三少爷，你也尝过三少爷的厉害啦，你弟弟都是死在他床上的。要不是你长得实在不符合他们的标准，现在也是在床上躺着啦。怎么样？吃包子吧，呵呵……”
　　呜呜呜，宠物都不理我。我自认年轻活泼可爱啊，怎么这么讨厌我呢？把这么大一个人藏在房间里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啊。希望这回的宠物坚强点耐玩点，上次养的那条狗玩了一个礼拜就做成狗肉火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