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缘姻》六幺夭夭

49、大奶奶的往事

　　众人才吃罢饭，皇上便传了旨意宣了袁亦奚进宫，袁亦奚带着如玉回竹院，换了朝服，交待道：“玉儿，你且在家中，需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我会尽快回来陪你。”说罢便匆忙离开。
　　将军府里如今是袁大奶奶当家，袁亦奚才出门不久，袁大奶奶便领着几个婆子丫头来到竹院，对着如玉笑道：“以往二弟院中是不让安排丫头伺候，如今可不一样，颜姑娘日后是要当主子的人，身边不能少了伺候的人，我也不知颜姑娘之前身边是几个人伺候，只好按着将军府的规矩给姑娘安排了。”说罢叫一干人等排着站在院前。
　　如玉想了想，对袁大奶奶淡声道：“不如还是等将军回来再说吧，此事我作不了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大奶奶对她说话时，话里都带着一丝敌意。
　　袁大奶奶抿嘴笑道：“那也好，我请了京里有名的裁缝铺柳娘来给你量衣裳，趁着年关，给你做几套像样衣裳的过年。”说罢上前拉着如玉的手，亲切的道：“颜姑娘好福气，你可知我家二弟外号叫什么？”
　　如玉恭敬的回道：“不知。”
　　袁大奶奶拿了丝帕掩着嘴笑道：“说出会吓你一跳，我这二弟啊，外面大家都偷偷的叫他‘石男’！”
　　如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不解的问道：“石男？”
　　袁大奶奶见她真的不知，有些愕然，道：“颜姑娘真的不知？哎呀，莫不是，二弟他如今与你已经……”说罢一脸狭促的笑了起来。
　　如玉有些莫句其妙的看着她，觉得她的笑有些不怀好意，心中不禁皱眉，面上却不显，一如既往的垂眸不语。
　　袁大奶奶见如玉一副榆木疙瘩的低着头，心中不由鄙夷：“除了长得狐媚了一些，真不知道他看上她哪一点了！”
　　她拿了桌上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茶，道：“你才来京中，不知道我这二弟的名头也属正常，当年袁小将军大败胡宁国，凯旋归来时，京城多少女子为他夜不能寐……”

　　袁大奶奶回想当年那沸腾的场面，街道两旁挤满了人，呐喊声震耳欲聋：“天降战神！佑我大越！”她偷偷的带着贴身丫鬟，早早的定了靠街临窗的位置，有幸目睹了他一身戎装风采，金色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衬着他那张俊美无瑕的脸越发的勾人心魄，相信那时，所有的女子都同她一样，从此之后一颗芳心便只为他留。
　　袁大奶奶纤纤玉指轻轻抚着杯沿，低头沉思，往事如潮水般涌了出来。
　　本以为，父亲官至相位，她与他也算是门当户对，心中谋划着等年纪再长些，便央了父亲请个媒人前去将军府说项，将二人定了婚约，誰料还未等她行笄礼，便传出袁小将军好男风，紧接着又传出他其实是个不通男女之情的石男，她有些不敢相信，心情日复一日的郁郁寡欢，再后来一日经过父亲书房，听到父亲似乎与人谈公事时提到：“虽说皇上有心将皇位传给小将军，但若是他无法娶妻生子，恐怕只有袁大公子堪当此重任了。”
　　她那时才知晓这皇家秘密，原来袁老将军才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皇上无子，皇位迟早还是要传给老将军的儿子，既是这小将军也不能娶妻生子，那将来皇位只有一个可能……她想到此处，内心砰砰直跳，虚荣与贪婪瞬间将她对小将军的爱慕压了下去，时年她已及笄，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一边央了母亲去探消息，一边偷偷使了些手段，与袁亦远制造偶遇，一来二去，便对上了眼，又加上大人之间的相看，倒也成了一门好亲事。

　　成亲之后，袁大奶奶便与小将军住在同一屋檐下，虽说为了那个位子，终于得偿所愿的嫁进了将军府，但对袁小将军的爱慕，又岂能说灭就灭？袁大奶奶有时想，若他不是石男，便是不要那个后位，她也是愿意与他结成夫妇，二人举案齐眉，共度一生，岂不美哉？
　　这么多年过去，随着年纪的增长，袁亦奚一直未娶亲，袁大奶奶心里其实也是欢喜的，一整个将军府，就她一个女主人，那心仪的男人只要是未娶，她便觉得他永远只属于她一人，她不由的有些庆幸他是个石男，袁亦奚虽很少时间呆在府中，但只要他一回府，通身上下的衣物都是她这个大嫂为他准备，每每抚着他的衣裳，臆想着他健硕的身躯结实的胸肌，她就忍不住面红耳赤春心荡漾，心中不由的一阵满足。
　　誰会想到，突然有一日袁老将军宣布，袁亦奚已经懂得喜欢女子了，并且已有心仪的女子，望着公公那一脸大喜过望的表情，袁大奶奶陡然感到四肢冰凉，心里似被掏空了一般难受。

　　如玉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望着那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袁大奶奶面上虽强颜欢笑，心里却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让她不得翻身，这种下等贱民，凭什么敢来抢她的男人？细长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也没能让她冷静下来。
　　只是，还有一个让她更心焦的问题令她坐立不安，那便是，若是袁亦奚已能如正常男子般娶妻生子，以皇上太后对他的倚重，皇位与袁大公子便再也无缘了，那她最后不是竹篮打水一声空？！袁大奶奶不由惊得一身冷汗，自己委屈求全，为了不就是能有一天凤临天下，若是没了凤位，她何必要牺牲自己的爱情？

　　如玉望着眼前时而沉默，时而脸色突变的袁大奶奶，越发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轻声唤道：“大奶奶，你还好吧？”袁大奶奶抬眼看着如玉那张璞玉般的脸，眼底掠过一丝狠毒，娇笑道：“颜姑娘这几天若是无事，我带你出去逛逛吧，二弟毕竟是个男子，不如我来得细心。”
　　如玉点头称谢，二人又聊了些话，袁大奶奶便起身告辞，只说等将军回来，自会请他去挑几个下人进院伺候。

　　袁亦奚在御书房见了自己的叔叔，当今圣上轩辕景瑜，不得不说，大多数叔侄都比父子间来得更像，袁亦奚在长相上更接近皇上一些，只是皇上已许久未上沙场，气质显得有些儒雅俊逸，袁家父子长年在外征战，气势上更加霸气凌人一些。轩辕帝在位十几年，帝王的那种吞天地纳万物的气场早已形成，轩辕家的男子本就高大，轩辕帝身着金色五爪龙袍，身躯凛凛，负手往那案前一站，连袁亦奚这样的亲侄子也微感震撼，更何况那满朝文武大臣。
　　轩辕帝本欲训斥几句两年不着家的侄儿，还未说上几句话，那边宫人便递话过来，说太后老人家急着见孙儿，皇上是个孝子，母亲大人一定放在第一位，挥挥手便让袁亦奚先去见祖母再说。
　　太后已经两年多未见孙儿，屡屡拿病来威胁袁亦奚，逼他回家一趟，结果没有一次成功。太后已是八十多岁的人了，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先皇在世时，她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与先皇琴瑟调和，先皇虽登上皇位，却也不曾纳妃，二人膝下只育有两个儿子，如今她唯一遗憾的便是还没有曾孙，可今儿她很高兴，听说啊，那颗石头开窍了，懂得男女情爱了，这对于她而言，算是头等喜事，啥事也越不过这事去。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孙儿盼回来，留他用膳时，老人家便一脸八卦的问道：“奚儿啊，祖母听说你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
　　袁亦奚一脸平静，恭敬的回道：“是。”
　　太后喜得直拍手，又问：“是哪家闺秀？”
　　袁亦奚不语，闷头吃饭，半晌还不见他开口，把太后急得直瞪眼，气得上前一把就揪住袁亦奚的耳朵，骂道：“你倒是说啊！”
　　袁亦奚马上呲牙咧嘴的，嘴里喊道：“祖母，疼！”
　　太后又好气又好笑，外面人人都怕她的孙儿，哪会想到在自己面前，他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她笑道：“你好好跟祖母说说，她长啥模样啊？”
　　袁亦奚刚刚还痛苦的表情，瞬间便春水荡漾，想起如玉那出尘姿色，胸间温柔便化开了来，他强压住上扬的嘴角笑意，认真的对祖母道：“祖母，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天下间没有一个女子比得过她！”
　　太后瞪眼瞧他，这还是那颗石头吗？瞧瞧那一副痴傻的模样，又忍不住好奇到底是多好看的女子，会让自己孙儿美成这样？
　　要说轩辕氏在他们这一支，从先皇的曾祖父起，个个生的品貌非凡，清雅脱俗，娶的女子也不差，故而繁衍后代生出的男子，一代比一代来得霞姿月韵，轩辕男子素有美如冠玉的名头，既使是撇开这地位与才干，相信也是越国数一数二受欢迎的男儿，如今却有女子被轩辕家的男子赞成这样，那要是怎么个美法？
　　太后更加心急了，催着袁亦奚快说说是哪家闺秀，恨不得马上拟旨让她进宫，没想到袁亦奚又不说话了，低头吃他的饭。
　　太后气得恨声骂道：“你离家两年是饿着你了？”

　　袁亦奚到了申时才回府，一进屋便将如玉搂在怀里，抚着她的脸，摩挲着她润滑的肌肤，幸福满满的同时心中有些得意，他得使些手段，不然以祖母和叔叔那位子上的人，定然对玉儿挑三捡四的，他才不要让玉儿受委屈，一点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