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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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带着苏万赶到医院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两人刚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不久。
黑瞎子从酒店一路飙车到医院，貌似还闯了两个红灯，他和苏万到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吴邪，胖子，解语花，前两天从美国赶回来的秀秀，还有秀秀的丈夫，沈风。
沈家，沈风的太爷爷那一辈建立，在沈风爷爷手上发扬光大，然后传给了沈风的父亲。他父亲和姑姑带着沈家从福建一路北上，最后在天津安顿。沈风和秀秀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对秀秀很好，为人也算老实——不过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为了秀秀，将沈家在天津的势力安顿好后，带了些人就跟着秀秀去了美国。这次是陪着秀秀一起回国看吴邪他们，可能会顺便在国内跟吴邪他们一起过年。
黑瞎子看到他们，微微楞了一下，然后就拉着徒弟苏万进了病房。
“呦呵，这小子也在。”说话的是解语花。察觉到黑瞎子到来，他抬眼看了一眼，然后看到了黑瞎子旁边的那个小鬼。说完，他继续低头玩手机。
“啊…嗯，昨天跟他一起出去了，你打电话来的时候刚起来。”黑瞎子把视线从人墙上收回来，看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解语花。
“哦……那，进展怎么样？”解语花再次抬头，似笑非笑地对着黑瞎子做着口型。旁边的苏万一头雾水。
“哪有你想的那样！”黑瞎子满脸黑线，看得解语花一阵笑。吴邪偏过头来，看了解语花一眼，花爷立刻收了声音，笑着对吴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不就是要安静嘛，那小子刚刚醒。
花爷表示很伤心，自家的发小居然为了一个躺在床上的人不让自己笑，还瞪自己。哎哎……
秀秀和胖子在一旁陪着吴邪听医生说注意事项，沈风和黑瞎子打过招呼就被苏万拉到一边聊天去了——苏万觉得，这里面就这个人最好相处。其实你想多了，真的。黑瞎子看着自家徒弟就这么跟人跑了，表示很无奈。
解语花还在玩着手机，黑瞎子坐在他旁边，眼神不住地往病床的方向瞟，却被医护人员挡的严严实实，什么也没看到。
“可以了，主要就是饮食要注意，运动量也不要过大，毕竟他躺了很久了。”医生的声音从人墙中透出来，“吴先生你们是打算继续住院疗养还是办理出院？”
吴邪一愣，转头看了一眼低头玩手机的小花，又很快把头转过来了。出院么？去解家？可是会很麻烦呀，小花已经那么累了……
解语花勾勾唇，瞥了一眼黑瞎子。黑瞎子看一眼解雨臣，继续转头望着被人围住的小哥。
“嗨，就让小哥自己选嘛！反正他人也醒了，就看他自己咯！天真你搞这么麻烦干什么。”一旁胖子的声音传出来的恰到时候，一行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张起灵的身上。
吴邪却迟迟没有开口问。众人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胖子都没有说话。
一旁的医生看了看，上前跟张起灵说了几句话。众人只见张起灵犹豫一下，比出了个口型。
“吴先生，病人说想继续在医院疗养。”医生转过身对吴邪说，“那请来个人跟我去办一下手续，顺便把前期的费用结一下。”
“我去吧。”秀秀上前一步，看了沈风一眼。沈风会意，跟苏万打了个招呼，看了吴邪一眼，就陪着秀秀出去了。
他们需要自己的空间叙旧。
虽然苏万小鬼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安静地站在自己师傅身后。
医生带着医护人员和秀秀沈风二人出去了，而病房，又迎来了一阵诡异的安静。临近中午，太阳光很强，就这么照射进来。窗户没关，白色的窗帘一点一点飘动着。一会儿，风停了，窗帘也停了下来。
“吴邪，我还记得。”张起灵许久不曾说过话了，这一张口，嗓音听着很沙哑。
吴邪一愣，胖子一愣，小花也是一愣，黑瞎子……继续一愣。
“哈哈哈天真你看，胖爷都说了吧，这次小哥回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哈哈！”胖子捶了捶吴邪，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吴邪眼睛也有点红，不过还是给了胖子一下，
“你他妈轻点行不？那么大吨位，小爷也经不住啊！”
多好，他回来了，带着我们的过往，一点一滴都回来了。
张起灵在吴邪的帮助下半坐了起来。他的眼神穿过吴邪和胖子，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小花，和那个穿着一身黑还带着墨镜的男人。
“那是小花，你知道的。那个是黑眼镜。”吴邪发现张起灵正在看他们俩，就开口说到。吴邪觉得，张起灵和黑眼镜比自己和黑眼镜熟——哪怕自己是被他“调。教”过的半个徒弟。
小花抬头，对着张起灵笑了一下。张起灵微微点点头，又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咧开嘴笑了，他是真的很开心。
小家伙，你终于醒过来了。知不知道你黑爷在这四个月里有多担心？
小家伙，真好，你这次没有失去记忆。以前看着你失去记忆后慌乱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你知道么。虽然你总是能很快想起我，可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那个样子啊！
小家伙，你以前总是嫌弃我话多，不靠谱。其实黑爷我人真的挺好的。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你也知道的，黑爷我是真心待你，也就这么真心待过你。
小家伙，跟爷走吧？
黑瞎子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张起灵走去。吴邪和胖子让了一下，解语花收了手机，玩味地看着黑瞎子，苏万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自己师傅的背影。
“哑巴，你终于醒了。”黑瞎子走了两步。
“还好你没有失忆。”又是两步。
“哑巴，”最后三步，黑瞎子走到病床前，看着张起灵，“我……”
黑瞎子伸出一只手，想把张起灵揽在怀中。只要这个人在，就算是被小三爷追杀，也没有关系了。
张起灵皱了皱眉，淡淡地开口：“你是谁？”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僵硬着不动。胖子张大了嘴，吴邪和小花眉头紧锁，对视一眼。苏万睁大眼睛看着黑瞎子，他觉得自家师傅身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吴邪看着黑瞎子，黑眼镜啊，这本来是我的局，为何落到了你身上！你会怎么回答呢！
花爷看着黑瞎子，瞎子哟，他记得一切却忘了你，你要怎么办哟！
胖子看着黑瞎子，一脸的茫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苏万看着自家师傅，挺心疼的。明明那个人醒了过来，明明那个人就在自己眼前，明明自己已经选择不顾一切要跟他一起，却是这个结果！苏万想着，觉得鼻头有点酸。
呀，小家伙，你不记得我了嘛。
黑瞎子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毕竟自从自己跟他在一起(训练)之后，他总是不会忘记自己或者会很快想起自己。
那么，这是自己应得的吧。陪了他那么多年，也该结束了，是么？
老天，你是这个意思么。
那好吧，如果是这样，那我该怎么办？
若无其事？呵呵了我就。要我在这小家伙面前把这么多年的感情都藏起来？我黑瞎子做不到。
那么，转身离开吧？我陪了他这么多年，就这么走了，不知道他想起来后会不会有点点伤心呢。
我挺伤心的，小家伙。你怎么就忘了我呢。
罢了，就这样吧。
黑瞎子收回手，露出一个招牌式笑容：“我叫黑瞎子，是吴邪的朋友。”
张起灵沉吟，又问到：“我们，认识么？”
黑瞎子依旧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不，我们不认识。”
小家伙，你知道么，爷想说的话明明是跟我走好不好 ，结果却硬生生给你改成了我们不认识 。小家伙，爷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想哭。那么，爷走了哟，你跟着小三爷，要好好的，听见没。我相信，他和胖子一定会好好对你。
张起灵看着那个墨镜，觉得心里有点堵。他察觉到了身旁男人的气息不稳，好像透露着不舍，伤心，还有一丝丝的……决绝
黑瞎子环视一圈，最后再看了一眼张起灵，便快速走出了病房，什么话也没说。
吴邪的眉皱得更深了，看了一眼张起灵，看了一眼胖子，又看了一眼小花。
胖子依旧想着大嘴，看着黑瞎子离去的地方。
小花又回到了满脸玩味的表情，伸手敲了敲一旁早已愣住的苏万的头：“还愣着干嘛，快去追你师傅啊！”
“啊…啊？哦！”苏万快速地跑了出去，刚开门，就撞到回来的沈风和秀秀。道了个歉，又立马往前跑。
“这孩子，怎么了？”沈风整了整衣服，问解语花。
解语花耸耸肩，讲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秀秀和沈风听。
黑瞎子坐在车里，把CD的声音开到了最大。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黑瞎子摘下墨镜，琥珀色的眼睛黯淡无光。
张起灵，如果来得及，我会用尽余生，去忘了你的眼睛。
这场梦，在黑瞎子认识张起灵60余年后，在初秋的北京城里，在张起灵的病床前，结束了。
这大概就是，大梦初醒，荒唐余生了吧。
黑瞎子觉得，脸上湿湿的。他没有去摸，因为他不相信那是眼泪。
可能，那真的是眼泪。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