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如果，没有如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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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倒在床上，双眼透过墨镜怔怔地看着天花板。
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这四个月里，黑瞎子什么活也没接，其他的什么事也没干，就只是照顾着张起灵，住处和医院两点一线。有时吴邪忙，他就直接睡在医院里，好几天都不回去。解语花有次来，正好看到他在医院铺床叠被子，把解当家吓得不轻。
入秋了，下过几场雨，北京城渐渐凉了起来。过了一个夏天，张起灵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外伤基本愈合，骨头也长好了，生理机能也快速恢复着，却就是一直没有醒过来。
黑瞎子看着天花板，觉得好累。身子也累，心也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四个月，呵，四年，四十年，都一起走过来了，自己一个人挺四个月就不行了？黑瞎子自嘲，然而其实他明白，那个男人不在身边，自己是真的很容易情绪化的。
像今天，吴邪来的时候，黑瞎子差点没控制住。张起灵哟，你说你到处去招蜂引蝶干什么！
黑瞎子抬手把墨镜摘下，然后揉揉眉心。自己真的该好好休息两天了，再这样下去别人也会看出端倪。毕竟，哑巴张重伤昏迷不醒的事，到现在也没在道上传出风声。当然，这里面解家功不可没。
黑瞎子昏昏沉沉，突然听到手机声响。拿过来一看，是苏万。
想起那个小徒弟，黑瞎子勾勾嘴角。接起电话，就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师傅师傅！听说你在北京？”
“啊，怎么？”黑瞎子的声音听起来懒懒的。
“额……师傅，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苏万心里一阵紧张。
“没。你小子最近在干什么？”黑瞎子觉得好玩。
“啊，我在我爸公司里帮忙，最近有个单要签，我爸带我来北京了。师傅我在这里好无聊，你带我去玩呗！”苏万开始了无耻的卖萌。。。
玩啊……自己顺便去散散心也好。
“那感情好。这样，你发地址给我，我去接你，一起吃个饭再去玩。你跟你爸说说，今天就跟我住了。”黑瞎子慢慢来了精神，玩才是他最喜欢的！当然，除了张起灵。
“好啊，那我收拾去了！师傅等会见！”苏万也来劲了，毕竟已经很久没见自家师傅了。
黑瞎子坐起，洗了个澡，换了件衬衫。站在镜子前，看着那件黑色衬衫，黑瞎子思绪飘散。
记得你说，我穿黑色最好看。那之后，除了特殊需要，我就再也没穿过其他颜色。这一晃，已经好多年了。
黑瞎子觉得自己真是疯魔了，刮个胡子都能想到张起灵，差点把自己弄伤。啧啧，身手那么厉害的黑爷，居然在刮胡子的时候被弄伤，这也真是好笑。
黑瞎子带着苏万去了北京城郊的一个温泉酒店。工作日，人不多，两人要了一个大池子。黑瞎子靠在池沿，看着自家徒弟在池子中央瞎扑腾，觉得这样也挺好，什么都不用想。
只是，没有他。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视线从苏万身上挪开，慢慢下沉。一旁的苏万不一会就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停止了扑腾，慢慢的走到黑瞎子旁边，侧着脸静静看着他。
“苏万，你还记得那个很厉害的姓张的人么？”黑瞎子缓缓抬起头，淡淡的开口。
“记得。”苏万挺纳闷的，师傅不常叫他的名字，而且师傅不笑，都是因为这个姓张的——不止一次了。
“他叫张起灵，跟我认识很多年了，大概……60多年了吧可能，我也不太记得了。”
苏万张大嘴，惊讶地看着黑瞎子。这是他师傅第一次透露自己的年龄。
“想听我和他的故事么？”黑瞎子偏头看着苏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觉得自家徒弟这个样子真是好玩。
“嗯，师傅讲我就听。”苏万看着黑瞎子正常了，自己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一个劲地点头。
黑瞎子抬手摘掉墨镜，放到一旁。苏万注意到，他的眼睛带着淡淡琥珀色。
“他叫张起灵。在他叫张起灵之前，别人喊他哑巴。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他昏迷着，浑身是伤，不过气息平稳。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喂，小家伙，醒醒。”黑瞎子的眼神透过苏万，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嘴角上翘得厉害，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后来我被他所在的家族收养。很多年以后他才知道我，我却关注了他很多年。有次家族检测，比武，我把所有人都打趴下了，只剩他。我知道他挺紧张的，但是还是冷冷地看着我。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居然用的是那种眼神，哎。”黑瞎子装作很受伤，用手捂着心口。苏万在旁边看得一头黑线。
“然后我就认输了。他平时训练那么辛苦那么累，我还怎么舍得让他受伤呢。”黑瞎子咧开嘴笑了，苏万觉得，师傅不带墨镜笑起来更好看。
“后来，我们一起训练，我就死缠烂打跟着他。一开始他嫌烦了，就会对我出手。嘿嘿，都说了是小家伙，力气没我大，打不过我。后来他就随我跟着了。有次我训练，没怎么吃东西，他看到了，就拿着一个饭盒递给我。里面装着的是青椒炒肉饭。”黑瞎子停了一下，挠了挠后脑勺。
“其实那青椒炒肉挺难吃的，不过那时候他跟我说了第一句话。他说，青椒炒肉饭，只有这个了，快吃。我知道这其实是他的饭，他还没吃，就只吃了一半，然后看着他把剩下的吃完了。那个时候觉得挺开心的，所以在之后的日子里，除了下斗，我就再也没离开过他。”黑瞎子的语气又慢慢沉了下来，苏万听得正在兴头，却也发现了。
“师傅，你们怎么长得……”
“我们从5岁开始，生长就比别人缓慢。我们五六年的生长才相当于别人长一年。”
“师傅你岂不是我太爷爷辈的？！”
黑瞎子看了一眼苏万，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那师傅，他现在……”
“他从那个该死的鬼地方回来了，可是昏迷不醒。”
“啊？！那师傅是在北京照顾他么？”
“是啊！已经四个月了。”
两人都沉默了。
许久黑瞎子开口，
“苏万，你师父我，深爱着一个男人。会觉得很变态么？”
苏万回答得很认真严肃，
“不会，真爱无罪。”
黑瞎子笑到，
“就算你觉得也晚了。”
然后他闭上眼睛，拿起墨镜戴上。
张起灵，这是我第一次对别人说我们的故事。这么多年了，那些故事的一点一滴我都没有忘记。你快醒来好不好，我说我们的过去给你听。
然后告诉你，我有多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如果，没有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