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世长歌》忆泉居士

42、扶摇关大捷（2）

　　 莫丹的话像是利剑扎在每一位詹英军的将士心里。数十万詹英军安静的站在城下，无一人言语，气氛沉静的可怕。
　　安歌也静默了一会，白色的披风在空中飞舞了许久，像是祭奠亡灵的白幡，肃穆安宁。良久，安歌猛的抬起眼，满目寒光直直射向莫丹。
　　“他们只是你扶摇关的百姓，生死与我何干？我要的是瑾国的天下，和全数百姓江山。”
　　安歌的声音清冷却洪亮，惊醒了詹英军所有沉浸在自责与悲痛的将士。詹依斐猩红的双眼看了看安歌的背影随即也瞪上城墙上的人影。
　　安歌低垂这眼挺直着脊背，庄重而缓慢的抬起手。所有詹英军的将士都明白那是弓箭准备的手势。直到詹依斐眼含着泪光甩开了头，默认了安歌的命令。身后的将士才跟着泪流满面的举起了□□。
　　城上莫丹惊诧的看着詹英军对准的弓箭，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回头似乎想要询问些什么，却只看到自己带来的十万兵将。再无其他人的身影。
　　突然间明白了什么一般，愤恨又无奈的闭紧了双眼，深呼一口气。静静等着城下的声音。
　　“放箭！”安歌一声令下，詹英军手上万箭齐发，一个又一个无辜的生命从城头落下，所有詹英军的将士第一次被一种莫名的恨意迷离了双眼。
　　“龙演交战以百姓为盾，枉顾生灵。詹英军将士听令，攻破扶摇关，擒杀龙演莫丹。”
　　得到军令的詹英军士兵此刻已全数奔出，多日来的叛军的骂名压力，混合着这奔涌而出的恨意，操纵这所有将士的灵魂。此刻的他们甘愿将灵魂交付魔鬼以换取放肆的杀戮。
　　鲜血混合着飞扬的尘土，安歌静静地站在硝烟中，一身白甲也染满了血污。这是一次值得载入历史的战争，瑾国景美年十月初五，叛军强攻扶摇关，半城百姓命丧于此。
　　城破了，惶恐的百姓夹杂着战败的残兵奔涌出城。所有人像是疯了一般急欲逃离那个恍若鬼域的城池。安歌带人提着配刀，快步进城，将扶摇关每寸土地都翻了遍，还是没能找到要找的人。
　　“将军，龙演带人跑了。”
　　莫丹被擒，金虎猩红着双眼举起钢刀就欲砍下，却被詹依斐及时阻拦，拖着莫丹来到安歌面前。
　　“龙演去哪了。”安歌开口十分平静，平淡的神情也渐渐安抚了将士们恼恨的情绪。
　　莫丹自嘲的笑了笑，一脸无奈。“我接到带百姓上城墙的命令后就在没见过他了。”
　　安歌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莫丹说的话。“事到如今，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莫丹笑了笑，惨白的一张脸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说的，成王败寇罢了。我只是没想到自己扶持了他一辈子，到最后他却利用我脱身。”
　　安歌冷冷扫了莫丹一眼，没有说话，眼神里的不屑表露无遗。转身就欲离开。
　　“将军，这厮如何处置？”
　　安歌回头，俊美的侧脸上薄唇有些失了血色。“剥皮揎草，以儆效尤。”
　　“还有，不惜一切代价找到龙演！”
　　夜间，詹依斐来到安歌的房间却始终犹豫着没有敲门。徘徊了几次终于抬起手却听见房间里一声闷响，连忙冲了进去。
　　只见安歌整个人苍白着一张脸，全身颤抖着趴在桌子上，双手紧紧按着胸口，眉头紧蹙青筋暴起，粉碎的杯子散了一地。
　　“你怎么在这？滚出去！”安歌抬头看见了门外一脸震惊的詹依斐，蕴怒的开口喝到。
　　詹依斐皱了皱眉，提步走了进去，将安歌的扶了起来，瘦弱的安歌轻的像一片羽毛，此刻更是失了往日的气势，像个倔强的孩子。
　　安歌看了眼詹依斐垂下双眼任由他将自己扶到床上。
　　“你的左手边有一个青色的瓶子递给我。”
　　詹依斐听话的照做，将药递给安歌。目光却始终探究的盯着安歌。“你生病了？”
　　安歌吃了药呼吸渐渐平复，胸口的通感也慢慢减弱。“这不关你的事。”
　　詹依斐似乎早就料到安歌的倔强，也不在意。“秦嬷嬷怎么不在？你生病了她没有照顾你吗？”
　　安歌闭上眼睛，似乎很累。“嬷嬷去送信了，依靠凌斌阁的势力找到龙演会更快些。”
　　“龙演走时带走了扶摇关五千名将士，这样显眼的队伍不可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五千人怕是龙演事先藏在各队伍里的亲兵，龙演见扶摇关保不住了又担心朝廷得知他有反意处置他就留下莫丹掩护，自己跑走了。”
　　“不过，他跑不掉的。四国境内，没有凌斌阁找不到的人。”
　　“今日……”詹依斐犹豫着开口，“那些百姓未免无辜了些。”
　　安歌闻言睁开了双眼，“詹将军，你该知道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动摇军心。今日莫丹以百姓威胁，我们就认输，他日人人效仿，这仗还怎么打？”
　　“我自然知道当时的情形只能如此，只是没想到你命令下的那么快那么坚决。更没想到，原来你也并非我想象中那么冷血。”
　　安歌嘲讽的找了下，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詹大将军，你是见我生病了来逗我开心的吗？”
　　詹依斐没有回答，只是静默的站在床边看着那个嘴硬的少年。
　　“我不过是担心延误以后的战机罢了。你们瑾国百姓的生死与我何干。”
　　“那你为何还要让秦嬷嬷去送信，动用凌斌阁的力量寻找龙演？”
　　“我讨厌被人威胁，所有威胁过我的人都得死。”
　　安歌边说着，眼睛里的颜色越幽深。詹依斐看了一眼，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
　　“你好好休息，我先告退了。”
　　詹依斐走后，安歌静静的躺在床上，却睁着眼睛，不敢阖上。满目的鲜血唤醒了他封□□底多年的记忆，五十八条人命，一一在他眼前逝去。
　　秦嬷嬷送完了信，轻推开房门进来，却看见满屋的破碎凌乱。
　　躺在床上的安歌满满的杀气笼罩着幽深的黑瞳，泪痕染花了苍白的俊脸。寂静的深夜里只听见安歌独自低喃。
　　“这世上，有谁能说自己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