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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天雷勾地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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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是近几年刚兴起来一个旅游景点,又靠近上京,因此属于热门,景区内景色不错,小桥流水、杨柳依依,唯一不好就是人多。
青鸟诧异道:“这个时候,既不挨着大假,又不在暑期,怎么人还这么多。”
应龙默默算了算自己的资产,无奈道:“还得再奋斗五百年。”
“什么?”青鸟没反应过来。
应龙道:“服务行业的钱倒是好赚,就是税点太高,我想早点攒到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应龙卖了个关子,本期望青鸟会问几句的,结果青鸟什么话都没说,只顾着看百鸟园里圈养的白鹭,应龙摸了摸,觉得小心脏有些凉凉的。
应龙提议随大流,买袋虫子去喂鸟,青鸟兴致缺缺,跟着他一起去排队,遇到一人插队。青鸟心情不好,于是出言有些不客气:“你读书少,还是老师死得早?”
那人瞥了青鸟一眼,直接往地上躺,“你再骂试试?我心脏不好,你骂我我就胸口疼,我胸口疼就拉着不放人,不放人我就跟你要钱,要不钱就喊城管打人……”
青鸟:……
应龙倒是想踹一脚的,被青鸟拉住了,带着他离开。
两人默默走在青石板上,一边是苍苔、凌霄花的点缀的古老民宅,一边是水荡桨摇悠悠晃晃的乌篷船,应龙一路都在偷眼打量青鸟的脸色,见她在石桥的石凳上坐下,于是也跟着坐下,挠了挠下巴,小心措辞道:“其实……你不必为那些鸟儿悲哀。”
“我没觉得悲哀。”青鸟皱眉,“我只觉得可惜,即便开了笼子,他们也不会愿意飞上蓝天看一看这个世界有多大。”
“倒不是他们的错。”应龙发表自己的看法,“从一个蛋开始,他们就生活在这里,也许能知道别的鸟是鸟,不一定知道自己也有一双翅膀。”
是晚下起一场大雨,天气陡然间变寒,客栈的被子不够厚,房里又没有伞,出不了门去前院要求掌柜的加被,青鸟穿上所有衣服躺在被窝里死捱,到了后半夜就生病了,迷迷糊糊发起了高烧。
应龙早晨起来,在客栈大厅左等右等青鸟不出来,怕桌上的豆浆油条凉了不好吃,于是到后院敲青鸟的房门,敲了半天没见反应,本想要直接踢门进去的,想一想觉得出门在外还是小心谨慎为妙,要是被老板揪着毁坏东西的罪名敲竹杠就不划算了,遂让小二去大街上找来一个惯偷,用刀尖撬开了门栓。
进去之后才知道青鸟受了风寒,于是应龙又是请大夫、又是抓药、又是熬药、又是手把手喂到青鸟嘴边,其手法之娴熟,其举止之温柔,看得小二哥艳羡不已,真想立马变身成女人嫁给他,于是问道:“大哥订婚了没有啊?我有一个妹妹,愿意生二胎的那种,要不安排你们见个面?”
应龙想了想,说道:“还是得看脸。”
小二哥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出了门,想想不解气,朝着墙角吐了一口口水,骂骂咧咧道:“看着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也这么肤浅,我呸!”
青鸟彻底能下床的时候,已经是十日游的最后一天,反正哪里也去不了了,应龙于是提议去游船,去码头买了两张船票,牵着青鸟上了乌篷船,船夫头戴斗笠,笠沿压得低低的,站在船尾摇桨,唱起了当地的民歌:“正月螺丝二月蚬,桃花三月甲鱼肥,出洞黄鳝四月底,五月拉斯吃不厌,暴子弯转六月红,七夕要吃四鳃鲈,八鳗九蟹十鳑鮍,十一十二吃鲫鱼……”
青鸟听着船夫声音熟悉,回头看见应龙也在向船尾打探,于是轻声问道:“他——谁啊?”
应龙摇头,突然指着对岸大叫道:“美女!”
青鸟还没探出头,就看见船夫连声追问:“哪里?哪里?”急得把船桨都扔掉了。
岸上人来人往,偶有传得清凉的妹子走过,骂他一句“臭流氓”。
船夫回过神来,哈哈大笑,索性摘了斗笠,露出隽秀丰神的一张脸,竟然是吕洞宾那厮。
吕洞宾跳下船舱,应龙捶了他一拳,问道:“神仙当腻了?来这里打工。”
吕洞宾叹了口气,抱怨道:“马上就年底了,天庭开支紧张,派我下来干公差却只给报销来回路费和住宿钱,我只好自己找点活,好赚点钱给我们八仙团另七个带些手信。”转头同青鸟打招呼道:“青姑娘,你好哇?”
青鸟冷冷道:“反正也坏不到哪里去。”转身站到船尾去摇桨。
吕洞兵胳膊蹭了下应龙,挤眉弄眼地笑:“好事近了?”
应龙摸了摸下巴,羞答答地低下头,“不好说……”
看着这张厚得可以当锉刀的老脸也能飞上两抹红云,吕洞兵啧啧称奇,不得不赞道:“人间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哈?插根筷子都能发芽,你这棵万万年的老铁树竟然也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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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他们回到上京的时候,白彤她们已经离开了晋江书局,叶棠公子在上京买了套四合院,似乎要在这里长住。
青鸟不想白牡丹看见生气,应龙为了引进新肉,提高南风馆营业额,因此,吕洞宾顺利地被藏在了南风馆之中,好在他也够听话,让他不要开门,他便连窗户也不碰,一天下来,白牡丹没发觉,南风馆的人流量蹭蹭往上涨,应龙打烊了三次没打烊成功,便大开着店门通宵经营,真金白银赚了不少。
因为对面太吵,便连惜音的琴声都遮不住,除了没心没肺的朴宝儿之外,书局里的所有人都没睡好。
白男打着呵欠从楼上下来,看见朴宝儿把早餐做好了,就连洗脸水也替他打好了,追着他问:“我勤快不勤快?贤惠不贤惠?”
青鸟遍寻不到白牡丹,下来问朴宝儿,朴宝儿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俩好得蜜里调油吗?啥时候把她交给我保管了?”
“你这是——”青鸟皱眉,“吃醋了?”因见秦九从外面买菜回来,于是问道:“看见老板娘了吗?”
哪知道秦九连理都不理他一下,看样不像是赌气,更像是魂魄失了。
等着惜音也下了楼,大家围在一起把早饭解决了,就各忙各的去了:秦九对着天空成双成对的鸟儿发呆,惜音在房里擦拭古琴,白男上街勾搭小姑娘,朴宝儿撬了白牡丹的墙角,上街买糖葫芦兼吓唬被白男勾搭的小姑娘……
目前没有画稿需求,青鸟无所是事,于是前去南风馆提醒应龙,让他看好吕洞宾,别让白牡丹找到了,要知道白牡丹对吕洞宾的怨念有多深,爆发起来的后果就有多大,连路过打酱油的无辜路人也会受到一级伤害。
应龙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已经吩咐过门卫,让他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说着敲了敲吕洞宾的门。
房门打开,吕洞宾从房里出来,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眼梢春意未歇,打着呵欠问道:“有事吗?”
青鸟还在好奇这位上仙的睡姿是该多销魂,才能把好好一个人睡成这副样子,应龙耳尖,已经听见了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鼻息,立马痛心疾首道:“你的记性是得有多少,昨晚才跟你说的话,立马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年头最流行的是什么?是‘冰清玉洁’四个字!我还想给你封个‘玉男掌门人’,连小报街探都给你准备好了,就等着明天头版头条一出,打个一炮而红,你怎么就这么熬不住,这么快就把自己给卖了?!”
应龙不甘心道:“卖了多少钱?”
吕洞宾苦下脸道:“倒贴!”
应龙惊呼:“谁这么不要脸?要了你的人,还想掏你的钱!”
正说着,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洞宾~~~拿些吃的进来啊,人家要饿死啦了~~~~”
这声音——青鸟抖了抖鸡皮疙瘩,惊讶得说话都结巴了,“老……老板娘?”
吕洞宾嘿嘿笑了笑,凑到青鸟跟前低声求救道:“有吃的没?你知道的——”吕洞宾朝房里努了努嘴,用一种“你知我知”的眼神看青鸟,“母老虎来着。”
青鸟连忙点头,不必吕洞宾再吩咐,蹬蹬蹬跑到了楼下,又蹬蹬蹬跑回到楼上,将一屉刚出炉的小笼包捧给了吕洞宾。卖小笼包的刘二也蹬蹬蹬追上楼来,问青鸟要小笼包的钱,应龙便替青鸟付了,再回来,房门又关闭了。
应龙坐在门口想发财大计,青鸟走到他旁边坐下,百思不得其解:“按说他们见面,是要天雷勾动地火一番的,没想到勾是勾了,却竟然是这个勾法。”
应龙啐了一口,骂骂咧咧道:“无良奸商,无耻妇人,抢了我的人,还要动我的钱!”说一句,就敲捶一下房门,骂一句“小呀小娼那个妇”,垂得白牡丹窝火,从里头扔出一锭金元宝。
青鸟捡了金元宝,听着里头越来越大的动静,发愁道:“荒废了近千年的功课要重捡起来再做,不知道老板娘受不受得住,我去买只鸡给她补补。”说着拿着银子回书局找秦九上街买鸡了,留应龙一人守在门口更加郁闷。
可是一锅鸡汤从上午炖到晚上,也不见白牡丹出来喝。白男听说白牡丹和吕洞宾斗得昏天暗地的,表示这种妖精战上仙的场面难得,是一定要进去开开眼界的,所以兴奋期待而去,鼻血直流而回。
青鸟正苦于找不到绘画的素材,也打算秉持学习的目的前去观摩观摩,却被白男拦住了,道:“像我这等久经沙场的老将都受不住,你还是别去了,会虚不受补的。”
青鸟怀疑:“有这么夸张?”
白男叹气:“简直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
白男擤了擤鼻血,指着炉火上的鸡汤嘱咐青鸟道:“老板娘是没空喝了,你把放凉了送我房里来吧。”说着上楼潜心打坐修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