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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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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见玄珠失踪迹,鄱阳湖底访四渎
日上三杆,开阳离开白仁岩後急往绛珠河而回。
日出离开时他曾感觉到离娄身上的魂精有所回应,心里念著他不是离去了吗?怎又回去了?回去,是不是在找自己?
心中不禁微微生甜,那个木纳的男人,终究是舍不下。
岂料日出之後,竟突然再感觉不到魂精所在位置!
开阳虽不知发生何事,但隐隐觉得不妥,便更加快速度往厌火国方向飞去。
在绛珠河谷降下云头,除了那堆早已熄灭的篝火,并未看到千里眼的身影。
开阳皱了眉头,抬头四下张望,却见不远处一块石头下,放了一个布包。他连忙过去捡起,未曾打开,已察觉了里面散出的阵阵仙气。
这是何物?
便掀开了帛布,只见里面藏了一颗通体漆黑的宝珠,珠中烁烁亮影。
莫非是轩辕玄珠?!
开阳心中大喜,可转念一想,这宝贝岂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此?必定是千里眼寻到此物,心中不禁有些气堵,好啊你个千里眼,把我气跑了也不来找找,偏还急著去寻什麽宝珠……回头再给你算帐!
他将宝珠收入乾坤袋中,遂再四下张望,倒想看看那个木纳的家夥是不是想玩什麽把戏。可等了许久,仍不见有人影出现,却是奇了。
既是寻到玄珠,怎不亲手交与,却独独留在此地……
莫非?
有什麽不测?!
开阳登时大惊失色,他负气而去害千里眼受伤,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如今连他臂上的魂精也失了联系,只怕掳走千里眼的,绝非等闲人物。
到底是谁?!
竟有能力封了他的魂精,将离娄不声不响地带离此处?
心乱如麻,只一想到千里眼不知在何处,也不知会否受伤,便静不下心来。但他亦知急躁於事无补,突然他抬掌化出一团烈火,猛然一把抓灭,硬生生地将掌心片肉烧伤大片,痛得他双眼微敛,皱了眉头。
但多少,教他冷静了下来。
带走了千里眼,却留下了玄珠,这显然是知道这珠他正在寻找,留给他,便像作个交易那般,用珠,换离娄。
而眼下,知道此事的,除了黑龙王,便是……
“越非凌!”
开阳咬牙切齿大吼一声,直奔厌火山上越非凌的宅院,然而那里已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摇摇摆摆的翠竹和飘散清香的藿香,任开阳找遍了竹楼,仍是一无所获。
那越非凌到底将离娄带至何处?!
开阳站在竹楼下,瞪著这摇曳生姿的紫竹林。
怒火中烧的武曲星君猛然跃起,骤然间,身後烈火腾空,整片紫竹林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不过半炷香时间即化成飞灰。
开阳在空中盘旋半天,终未能找到越非凌与千里眼的踪影。
寥寥碧空,只见云踪。
开阳踏著火红云团,瞪著下界起伏的山岳,忍不住咆哮大吼:“千里眼!!你给我回来!!”
吼声震彻天际,如同暴雷骤起……可惜,始终无人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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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光阴匆匆,斗转星移间,时过一年。
期间开阳也管不了其他,将轩辕玄珠交给天枢,便是走遍五湖四海去找千里眼,然而始终遍寻不获。
与越非凌交好的黑龙王可是遭殃了。
他与越非凌虽说相交千年,但仙家之间,因不受天寿所限,故彼此之间极少互通往来,说起那越非凌,黑龙王也只是知道他自青丘得道,时常云游四海,偶尔来白仁岩拜访。故越非凌在其他地方有藏身之处,实在未得而知。
只恼得开阳险些一把火烧掉黑龙王府邸,但他也知道,黑龙王不过一片好心,举荐越非凌为其向导。黑龙王性情耿直,又岂会料到出现如此状况。究其根本,也是因自己鲁莽,任他走了去,总想不起那个男人法力微弱,也就只懂得一星半点的法术。
虽然开阳并未多有责怪,黑龙王却觉难辞其疚,遂这年内亦多方访寻。
这日他离开白仁岩,到鄱阳湖求见四渎龙神。这四渎龙神原是东海太子,因镇妖有功,遂受天帝加封为王,掌管长江、黄河、淮河、济水四大水脉,若说这大海汪洋是四海龙王掌管,那中原大地的水系便是在这位四渎龙神手中。
黑龙王在鄱阳湖龙宫外等了约莫半个时辰,传令的龟丞才慢慢悠悠地爬出来,抬起蒙眼,回复道:“黑龙王,我家龙王正在午睡,可容再稍候片刻……”
黑龙王皱起眉头,但他还是耐了性子,道:“有劳龟丞再去通报,便说本王有要事求见。”
龟丞有点不耐烦地缩了缩脖子,哼道:“黑龙王,小臣也就给您说句实话吧,我家龙王在龙宫後院跟龙妃戏棋呢!您还是回去吧!”说罢,转身便往回走。
黑龙王瞪著金壁辉煌的玉雕龙宫,黝黑的脸庞渗出一阵森意,大眼微敛,突然身形爆长,现出黑龙真身来!!
只见一条漆黑亮鳞的巨龙在龙宫上盘旋,猛然发出一声高啸,顷刻间水底潮浪汹涌,地动宫摇,仿佛要崩塌一般,吓得水底那些虾兵蟹将四下奔逃,一出来却又目睹龙王神威,全都吓得魂飞魄散,动弹不得。
矫健修长的黑龙翻游水中,乌黑鳞片间隐隐透出红光,龙身四周水温爆升,咕噜咕噜冒出气泡,仿是在烧开水一般。
湖中水族哪里敢靠近,只怕一近了便要被烧熟作汤。
正是不知所措,忽然听到凉凉的声音从龙宫慢腾腾地飘出。
“怎麽?二叔当我这鄱阳湖是汤锅麽?”
便见一名身著白底金线龙袍的俊秀青年踏水而来。看著黑龙矫长的躯体,眼中闪过一丝莫名流光。
黑龙王收了真身,现出铁塔般的人形,这位白龙袍的青年虽亦是修长高大,但比之黑龙王那魁梧个头,却仍是矮了大半颗脑袋。
看著跟修美龙身全然不搭配的丑脸,青年飞剑般的俊眉皱了起来。
他拢了拢袖子,似笑非笑地说:“难得二叔来看小侄,倒是不知小侄有什麽得罪了二叔,要在这湖里闹得跟翻江倒海似的。”
黑龙王自知一时冲动,既身在四渎龙神的地盘,却以龙身搅乱湖水,已是对湖中龙神的羞辱,更何况此来有求於他。黑龙王只得诧笑道:“我这暴躁脾气总是改不了,方才是急著见你……”
“哦?”俊逸的脸现出笑容,四周的虾兵蟹将都给看呆了,他们伺候这位四渎龙神多年,除了一张冷酷淡漠的俊脸,就没见他笑过。
如今青年笑如春风,眼角扫到被适才龙王神威吓得缩在壳里的龟丞:“莫非是下臣有什麽怠慢之处?”
黑龙王眨了眨眼,他无意怪罪,便也没有作答。倒是那龟丞怕四渎龙神怪罪,慌忙钻出个头来,意欲辩解:“冤……”话不及说,只见青年手指一拨,一道耀目白光炽过龟丞,登时将他打回原形,变成一只绿背大龟。
明著是他指使龟丞拒他於门外,如今却将罪过丢给龟丞,还将它打回原形,黑龙王忍不住道:“敖殷,你──”
“二叔!”青年亲热地拉了黑龙王,往里殿走去,“别管它们,咱们有好几千年没见面了,得好好叙叙才是!快进来坐,小侄给你备了鄱阳湖最好的谷雨尖茶!”
黑龙王只是一脸苦笑,刚才不是又是午睡又是戏棋的吗?须知要泡谷雨尖,须山泉水、砂壶、粟炭烧的沸水,哪是一会儿功夫能做得好的?
“那龟丞……”
青年显然对他过於关心那只绿龟感到不满,笑脸顿时拉了下来,瞥了一眼外面可怜巴巴的绿背大龟,哼道:“行了,我回头给它恢复过来便是了。”
对著这个少年得志,贵为一方龙神的侄儿,黑龙王实在是莫可奈何,只得任由他将自己牵进内殿。殿中茶桌上果然摆了一壶方泡好的谷雨尖,青年拉了黑龙王坐下,亲自给他上了茶水,自己却是不喝,只托了腮坐在一旁。
黑龙王早是习惯了这侄儿看人直勾勾的眼神,也不计较,喝了一口茶,便放下茶杯。
青年见他心不在焉,便问:“不好喝吗?”
黑龙王摇头,道:“敖殷,本王此番前来,实是有事相求……”
他道明来意,却不见那青年脸色从悦转冷,末了待他说完,青年已收掉笑容,冷冷笑道:“原来是替武曲找人,侄儿真是自作多情,还道二叔尚惦记著小侄前来探望,哼……”他撩起茶碗,喝了一口,才道,“若其他人来求尚且好说,不过武曲星君前些日子到我鄱阳湖底大脚一踏,硬是震塌了半座龙宫。湖漫河堤,又淹了我的龙王庙。二叔,小侄并非狭隘之辈,只是这公道,总得要先还吧?”
黑龙王闻言大觉头疼,心道这武曲星君谁不好得罪,偏要得罪这个睚眦必报的东海小太子,当初在东海龙宫,这位小太子便没少给四海龙王找麻烦,若非如此,岂会将他遣出海界,到这鄱阳湖为王。
见黑龙王欲言又止,青年眉峰一转,却又笑了:“不过既然是二叔来求,小侄也不好驳了二叔的面子。这样吧,人我可以找,不过得有条件!”
“什麽条件?”
青年半眯著眼,遮了眼底滑过的狡意:“小侄与二叔多年不见,惦记得很,就请二叔在小侄龙宫内多留几日再走如何?”
黑龙王还以为他要提什麽难办的请求,这一听,便连连点头答应:“自然可以。”
“好!”青年绽出璀璨笑容,自椅上一跃而起,“二叔你且稍坐,待侄儿去去就来!”言罢,连步而出,才是两步竟就耐不住性子浑身银芒乍现,刹那间只见一条通体银鳞的巨龙盘过内殿走廊,游出龙宫。这条银龙实在漂亮,湖底绿幽波光之中,这银色鳞片竟似宝石一般闪烁点点蓝影。
黑龙王呵呵笑起来,看著银龙远游而去的身影,不禁轻叹这小侄儿怎都当上四渎龙神了,脾性还是毛躁得很。虽是如此,不过这世间似乎没有这小侄儿办不到的事,既是答应了,总会办得妥当。
他打量了一下这琉璃柱珊瑚壁的华丽龙宫,实在是自己那简陋的白仁岩府邸没法比较。
不就是住几天麽?这有什麽?
但黑龙王大概还没想清楚,这几天,到底是多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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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三日,开阳突然遇到一条额头有鲜红圆点的鲥鱼精,便说是黑龙王带来口信,道已经找到越非凌,他与千里眼,正藏身於河洛之地,伏牛山中。另又附赠一枚辟水珠,说是四渎龙神的谢礼,至於之前闹鄱阳,毁龙宫之事就此一笔勾销。
开阳虽有些莫名其妙,但既得知千里眼下落,也不顾得其他,收下辟水珠,便急急往伏牛山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