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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九章 渡劫的裴蕴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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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众人都有些沉默,照例阿奇、蔚宇和蔚海三人都不曾来。王珩闷了碗稀粥,叼起一根油条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我去看阿奇”,刚要起身起来,众人便觉一股莫名冷风倏然刮起,蚀骨入髓般的冷意纷纷窜上脊背,原本大开的房门还径自摇晃起来,发出一阵嘎吱嘎吱的、瘆人的声响。
梅花精不由打了个喷嚏,就听王珩嘭地一声坐到椅子上,听他不耐烦道:“我不去了行不行!”
那冷风这才消停下来,叶公子嘴里的包子掉了半截出来,里头的肉馅将掉未掉地挂在嘴边。他扯扯木三郎的袖子,眼珠不停朝四周瞟着,转过一个小周天,神秘兮兮地道:“他、他在和谁说话?”
木三郎转过头来,伸手戳了戳,道:“就在你旁边。”
叶公子:∑(O_O;)!!!
吃过早饭,几人安歇了一阵,在一旁一直皱眉的王珩忽然走上前来,对叶公子说了几句话。木三郎两人就听叶公子道:“要走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吧?道长是阿奇的朋友,不想看看阿奇的孩子出生吗?”
几人便见王珩面色凝重,又推脱了一番,看来执意是要离去。裴蕴之的事情已经平息,他还带着个小娃儿,确实不合适再留在叶府了。
叶公子又道:“年关将至,你家的小孩又才刚出生没几日,怎么受得了沿途的风霜?我看道长还是再留几日吧。”
木三郎也道:“若是道长走了,我们俩也该回家了。如果不是照顾道长的孩子,我们也早就离开了。”
叶公子忙道:“哎呀!别嘛别嘛!你家和我家就隔了小半个镇子,住哪儿不是一样嘛!我还想过年的时候你们夫妻俩来我这儿,咱们凑一桌,这年才热闹呀!你们一个个都要走,到时候蔚宇蔚海再打起来,我和阿奇怎么拦得住他们?”
听到这儿,梅花精不由扑哧一笑,叶公子也嘿嘿笑着,道:“对吧对吧?你看小梅梅都同意了。”
梅花精忙道:“我全听我三哥的!他说去哪儿,我们全家就去哪儿!”
木三郎温温一笑,把手搂在梅花精腰间,见王珩郁郁寡欢,便道:“道长,你要不再留个几天吧?我看这天象,过几日会有大风雪,这路途遥远的,小娃定然承受不了。你要是担心麻烦叶公子,那就和我们俩回我们家。正如叶公子说的,阿奇大仙过几日就要生产了,咱们就是帮不上忙也得第一个给那小娃包个红包呀!”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而常禄就站在王珩身旁拉着王珩的袖子歪头瞅着他,也没有表示意见。王珩本就不大愿意离开,也很快答应下来,说等孩子结实些了,天气转好了就离去。
叶公子一阵欢喜,心道忙了这么多天,总算可以歇下来让王珩给自己做点事情了。他便拉着王珩,要他给自家宅子看看风水,再设个阵法什么的,保他财源滚滚、家宅平安。接下来木三郎两人就见叶公子跟着王珩在宅子里一圈一圈地晃悠着,王珩往这儿一贴符、往那儿一画咒的,叶公子就在后头跟鸡啄米似的点头数钱。
没一会儿,木三郎便见王珩精神奕奕,还推来搡去地只收了一半的钱,说什么要做伙食费,结果一转眼又说要画个啥啥阵法,又把叶公子手里的银票给摸了回来。木三郎看他这会儿哪儿还有之前那股恹恹的模样,眼里冒的全都是金光银光,昂首阔步地在叶宅里飘来荡去。
王道士还没得瑟上几阵,就有仆人跑来在叶公子耳边说了几句话。叶公子神色一变,叫着王珩匆匆而去,在院里晒太阳的木三郎与梅花精也跟上前去。几人到了叶府门前,纷纷刹住了脚,见叶公子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接着四个脑袋噌噌噌噌地出现在叶府大门边。
众脑袋定睛一看,皆是吃了一惊,就见一个背影坐在叶府大门的台阶上,旁边几个奴仆走来晃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那个家伙还稳稳不动地坐在叶府前。
就听叶府的管家道:“裴公子啊,您先起来吧!您要见我家老爷的话也别、别坐在这儿呀!您请、您屋里请!”
那人能是谁啊?可不就是裴蕴之。
众人就听裴蕴之道:“我不见谁,我就坐着。你别管我,我不会碍着你们的。”
裴蕴之的贴身奴仆也道:“老爷,您在这儿坐着干啥啊!你这大病初愈的!咱们回家吧!夫人不跟咱们回去了,咱们还是回家吧!”说着拉着裴蕴之的手要他离开。
裴蕴之大力一甩,依旧坐在阶上,身形稳若磐石。可是那北风一吹,吹得他衣裳鼓鼓,不一会儿就见他缩手缩脚,慢慢蜷缩起来,但也不愿离开。
四人对视几眼,心中同有默契,一下把叶公子推了出来。
叶公子也劝了一阵,可是裴蕴之不肯听,还说自己就是坐着,没想干嘛,大有耍赖之势。叶公子回头看去,就见三人摊开双手,作扫地出门状。
四人能怎么办呀?要是把裴蕴之接进来,他肯定要把阿奇气得早产,要是不让他进来,最多把他扫地出门。木三郎两夫妻虽知道阿奇与裴蕴之之间的关系,但是先前蔚海已经送出护身符,还让他们二人安心,于是两人才没有再去理会裴蕴之,不然定要将他护送到家。他们也明白蔚海的意思,也是担心二人护送之时裴蕴之心有疑问,会把实情吐露出来。到时裴蕴之就是不死,也会被他自己活活吓死。更不用说王珩,对裴蕴之早有芥蒂,早就想把他赶出去。
可怜了裴蕴之,被叶府几个保镖抬起,硬生生给扔了出去。裴蕴之还大喊大叫着不肯罢休,叶公子只能站在阶上道:“各位街坊邻居,这人是个疯子,你们不要理他!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硬说是他的妻。各位街坊都看到的,我摆喜酒的那天,各位都是来喝过酒的!”
路人便纷纷议论起来,窃窃地说着些闲言碎语。
裴蕴之一听,顿时涨红了脸色,指着叶公子就要破口大骂,可听周围人声嗡嗡,都是指责自己的话。他又想到自己卖妻一事,本就是不光彩的事情,便生生咽了这口气,甩袖而去。
四人见他离去,暗自摇头叹息,回了屋去才坐下没一会儿,又有人来说裴蕴之回来了。几人出去一看,见阶上没有裴蕴之的踪影,走出门来,才看见裴蕴之坐在阶下,地上铺个草席。叶公子不由大声道:“蕴之!你咋还不回去!”
裴蕴之转过头来,瞟了叶公子一眼,又把头一扭,哼了声,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这地是皇帝的地,你叶家不过买了那么一小块。现在我又没坐在你家砖上你家瓦上,我是坐在陛下的土上!你管得着我么!”
叶公子听他强词夺理,心道:“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他左看右看,想不出好法子来,便道:“来人!关门!今日闭门谢客!”
裴蕴之听身后咣地一阵门响,不屑地哼了声,又端正坐在草席上静静等待。
叶公子一进门就破口大骂:“裴瘟鸡!还这么个臭脾气!赶他走了还不走!这不是叫我难做人嘛!要是被阿奇知道了,我赶他是我不对,不赶他又是我不对!这得罪了阿奇,我无往不得死所!这死瘟鸡!迟早有一天把你宰了吃!”
众人惊叹地看着叶公子,但是想起那日阿奇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大概明白叶公子是有多怕阿奇。这会儿裴蕴之赖着不走,众人也心有忧虑,刚刚在门边站了一阵,扒开门缝看了看,又看不见裴蕴之走了没。三人便提溜着叶公子,一同跳上屋檐,就见裴蕴之还坐在台阶下。
叶公子气呼呼道:“死瘟鸡!臭瘟鸡!”
木三郎忽道:“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一愣,凝神一听,就听右边街道里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响声,这声音越来越大,没有几瞬,众人就听到一声清晰而响亮的--“杀呀--!”。
随即从街角冲出几人,脚步踉跄地沿着街道朝着叶府跑来,紧跟着后面有一大帮举着大刀或长剑的人喊打喊杀地冲了过来。街上顿时鸡飞狗跳,卖菜的小贩挑了担子就跑,还有路人趁机抓起一只白鸡慌慌张张地逃开,周围店铺更是啪啪啪地利索关门。一时喊杀声、呼救声、犬吠声、鸡鸣声猝不及待地交替混响,随即刀剑交鸣、白光红影,从街头一路杀到街尾。
“哎呀!□□干架啦!”
众人惊呼道:“这么明目张胆?”
叶公子道:“你们知道一种马,生出来是黑色的,长大就会变成白色的吗?”
众人:讲人话!
叶公子:“-_-||就是我们这边□□也要经商洗白,常常生意上的事情说不定,就相约决斗。往往一斗,一方就会耍赖,单挑就变群架啦!这种事情在我们这儿是家常便饭,官府不来管的。管的话对他们没有利益,不管反而能让他们自相残杀咯。看来他们今天又谈崩了,这流血是在所难免了。还好刚刚关门快,不会冲进来的,放心放心。”
梅花精皱了皱眉,忽然道:“我们是不是漏了什么?”
众人皆作沉思状,霎时醒悟过来,往前一扑,就见裴蕴之被他家仆人拉起来。两人正要逃开,却见人群中一大汉指着前方几人,余光看见一旁的裴蕴之二人,便手指一张,把两人包了进去,道:“开个会还往酒里掺辣椒水!呸!杀啊--!”
众人:∑(O_O;)!!!
一群人拿着刀枪棍棒向前冲去,波及范围之大,导致旁边的一群人不明所以,见人就砍,一股脑地冲着裴蕴之杀去。裴蕴之两股战战,竟然在关键时刻吓得腿软。木三郎见状,正要跳下屋檐,却见平地一阵狂风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