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位出“道”》易*笙

8、鸡血獬豸

　　谭允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艳艳的东西扔给顾沥浔，“这是坍塌后滚到我脚边的。”
　　那是一块浮云色状的鸡血石，比成年男子的手掌要大，被精雕细琢成兽形坐件，它的头部似乎不齐整，看起来很是怪异阴诡，顾沥浔一时没有认出是什么来。
　　谭允为顾沥浔解惑：“獬豸，缺了眼睛和长角的獬豸。”
　　“獬豸本是识善恶忠奸，辨是非曲直的神兽，却用这种黑地红血的毒石制成，又挖去辨识的双目，斩断除邪的长角，置于吊顶之上，区区石膏，如何承受得住它的滔天怒压！”
　　顾沥浔拿着獬豸，果然觉得重逾千斤，想要将他的手乃至整个身体往地上砸去，怪不得吊顶会被压塌。
　　也不知方才谭允是如何那么轻松地扔给他的，力气可真大。

　　“这鸡血獬豸，本质已变，不是护民神兽，而是吃人凶兽！放獬豸的人心肠好生歹毒，若是方才那一片观众全被砸死，受人血滋养，死物成活，不定得发生什么。”谭允后怕道。
　　顾沥浔眸色渐深，有隐隐怒气：“可发现是谁放上去的？”
　　谭允摇了摇头：“我比你早来的一个时辰都在化妆间，认识的人比你多不了两个。”
　　“应该就在这群人中，他放出獬豸，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会来拿回去。”顾沥浔说着，附身将獬豸放进塌物堆中，“我们一会儿守株待兔。”

　　谭允看着背着双手的顾沥浔，心想，真不是因为拿不动了才扔出去的？

　　两人往人群走，谭允突然说：“杨子是树精，王之尧是蝶精，我们是不是应该重点观察这两个妖？”
　　顾沥浔脚步一顿，摇了摇头：“不一定是他们做的，有时候人心更为可怖。”
　　谭允蹙了蹙鼻子，他只是觉得寻常人类使出全身气力也不一定能搬动獬豸，所以这两个妖的可能性更大。
　　顾沥浔也在想，除了跑得快，力气大，谭允竟然能够肉眼识妖，果真如局长所说有些本事，若是没有裙带关系，还真想将这人收归己用。

　　“我已经确认此次事故是意外，安全为上，众位也请离开现场吧。”顾沥浔不动声色道，“我回局里报备一下。”
　　谭允趁机观察几人表情，有如释重负的，有淡然一笑的，有埋怨愤懑的，竟分不清真情假意，看不出任何不对。
　　好像人人都事不关己，又好像人人都满腹心虚。

　　按照约定，顾沥浔去而复返，藏在观众席等候，谭允与扬子、MIC成员、经纪人一起回后台化妆间拿东西。
　　谭允拿起方便面和包裹，却不见了拂尘，心一惊，他家小须才开了神智，还是个没出生的孩子，谁就给他偷了去啊！
　　“你们看到我的拂尘了吗？”谭允着急问。
　　宋明东和宋明南摇了摇头。
　　王之尧饶有兴趣道：“谭允，你失踪一天，是去做道士了？”
　　“我本来就是道士。”谭允随口回答。
　　此时没人把他的话当真。
　　谭允把化妆间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拂尘。
　　他只好放弃寻找，回归正事，发现房间内只剩下双胞胎还在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杨子、王之尧和肖崎均不见了踪影。

　　谭允追出去正好瞧见杨子和王之尧鬼鬼祟祟进了电梯，这东西被MIC带进奥体中心的时候他坐过一回。知道跟以前一些修道门派的升降台异曲同工，可以往返上下楼层。
　　旁边还有楼梯，在商场里奔跑时见过，同样可以到达底层停车场，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下去，速度竟比坐电梯的两人还快。
　　他收敛呼吸，躲在一辆车的背后，不成想从电梯出来的两人正好朝他的方向走来，开了车闪。
　　谭允虚惊一场，原来不是发现了他。
　　杨子和王之尧上车，谭允挪到另一辆车的背后，正好看见两人激烈粗暴地接起吻，并撕扯对方的衣服。
　　谭允：“……”
　　对不起，打扰了。

　　谭允这才确定自己跟错了人，又想着上面有顾沥浔坐镇，应该没什么问题。他没有急着走，好奇地欣赏了一番活春宫，待车抖动起来，才失神恍惚又面红耳赤地遛回观赏大厅。
　　他修道多年，清心寡欲，对情之一事懵懂无知，只晓得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一番眼见为实，才知道男子与男子之间也能行欢爱之事，让他刷新了眼界。

　　奥体中心的大厅内吵嚷喧哗，谭允见此便没有隐匿身形上前。临近，只见一个光亮的圆脑袋出现在眼前，并缓慢伸出双手抱住他，“阿允，可算找到你了！”
　　正是他的多年好友徐安长。
　　“安长，你怎么在这儿？”谭允虽然惊喜徐安长的出现，但刚刚看到了两个男人亲热，实在不想跟他有什么肢体接触，便推开了对方。
　　徐安长穿着一身改良版的白色僧衣，也剃了光头，像个现代大师，行为却没有高人风范。见谭允这样对他，顿时委屈极了，威武强壮的身体缩成一团，颤颤巍巍地用手指着顾沥浔，一字一句说：“但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阿允，你果然有了别的男人，就不要我了……”
　　无辜躺枪的顾沥浔：“……”
　　谭允听着这话，往日不觉得有什么，此刻却一阵恶寒，又看到旁边一个面生可爱的少年冲徐安长翻了个白眼，吐出一句：“gay里gay气。”

　　谭允直觉不是什么好话，没有寻根究底，看向唯一正常的顾沥浔，“发生什么了？”
　　“他们两个突然闯入，乱了我的计划，兔子拿了东西跑了。”
　　徐安长挠了挠光滑的头皮，指着旁边的少年说：“还不都是因为他……”
　　通过乌龟精的长篇大论，谭允总算理清处此间发生的事。
　　徐安长除了跟谭允联系，也时刻关注着失踪的‘谭允’，在发生事故之时，徐安长也在观众席上，也认出了自家好友。
　　奈何人太多，他被安保人员第一批遣散了出去。等人流散尽，他换了一条道，再度进到里面，刚好遇到行为诡异，偷瞄谭允的小妖。
　　于是，他把他抓了起来，不抓不知道，一抓吓一跳，这小妖不是谭允的随身法器么，原来已经成精了啊！
　　小妖苦求着徐安长放他离去，遭到拒绝。
　　见小妖不愿维持人形跟他去见谭允，一是觉得有猫腻，二是想起当年拔他毛的场景，更想欺负欺负成精了的拂尘。他用梵呗念珠缚住拂尘，拖着就往观赏大厅走，想要去找谭允。奥体中心是圆形的，两人没找到谭允，却刚好卡在了兔子和猎人的中间，让兔子趁机逃了。
　　谭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跑掉的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而是想要利用邪物制造大规模屠杀的魔鬼。
　　他问：“看清是什么人了吗？”
　　顾沥浔摇头：“我只看到背影。”
　　谭允看向徐安长。
　　徐安长：“……我也只看到背影。”
　　谭小须弱弱地开口：“主人，我看到了，是肖崎。”

　　谭允这才好生打量拂尘化形的少年，白白嫩嫩，粉雕玉琢，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包子脸让人想捏两把。
　　“你的事儿晚点再说。”
　　谭小须被定住身形，害怕却不能抖动，只能微颤着睫毛，红了眼眶，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反正是自己的法器，谭允忍不住捏了一把，才转向顾沥浔，“竟被你说中了，真的是个人类，看起来也不像是个修炼过道法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顾沥浔淡淡道：“这世上最叵测的就是人心，只有抓到他才能知道原因，你要同我一起吗？”
　　“当然，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在獬豸的底座内装了定位器。”
　　徐安长听了两人对话，气愤道：“新人，原来你是故意放他走的！”
　　顾沥浔：“……”
　　“我只是做了两手准备，顺利抓到当然最好，没有抓到，让他逃了，就顺藤摸瓜，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邪物。”

　　谭允听了顾沥浔的话，突然灵光一现，拍着脑门，喜道：“顾沥浔，这虎你放得好啊！我知道那獬豸缺的长角在哪儿了！”
　　顾沥浔和谭允对视一眼，齐声道：“九眼桥！”
　　“獬豸在发现奸邪之人后，会用长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遗漏在外的长角，没有眼睛辨善恶，没有身体正方向，又被鸡血石的毒性侵染，唯余本能。车辆撞击系石栏杆便是长角触倒，车辆入水，那是已经被吃进肚子，又哪里能发出响动，所以重物落水的声音被屏蔽，车门更是不能打开，其内之人只能被活生生地卡住，绝望无助地死去。”
　　谭允带着徐安长和谭小须坐上顾沥浔的车，他依旧坐的副驾驶位，安全带还是中午下车时的样子。他轻车熟路地钻了进去，顾沥浔顿了顿，随即目不斜视地打开追踪器，红点显示，肖崎果然在往九眼桥的方向赶去。
　　后座的徐安长看到谭允这个样子，就知道他不是第一次上这个车了。他恨铁不成钢地想到，这得有多少次的经验，才能做到这样熟练啊！

作者有话说

　　作者回答乌龟疑惑：才两次而已，以后会更多的。等你们不在的时候，就次次让顾队给道长系安全带，好苏的。
獬豸读xiezhi，出处《山海经》。
感谢树精和蝶精，为谭道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