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世上只是为爱你》丛苏

8、酒醉

　　伍卿卿结婚了，在公司同样是个重磅新闻。

　　伍卿卿在这个公司已经待了两年多，她大学毕业先在一家体制内的公司待了一年多，工作清闲，她每日里也就懒洋洋的混日子，那会儿先后交过三个男朋友，结果不幸的是都被单位一位爱传闲话的大姐撞到，一个是分手时前男友把她堵到单位外面问为什么时候被看到，一个是她相亲吃饭时碰巧撞到，一个是转了八百个弯儿和这位大姐是亲戚，然后整个单位里都传伍卿卿仗着漂亮谈恋爱没定性。这么传已经算好的了，有一次她在洗手间听到外面有人聊天，她的名声已经从没定性变成花心，伍卿卿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待下去就变成水性杨花了。果然领导找她谈话明里暗里让她注意些个人问题，毕竟他们这是个正规单位，伍卿卿回家想了想挣的少，还没前途，就这名声，以后想上进都没机会，所以辞职，后来到了现在的公司。其实，她一个刚工作一年的人能有多少经验呢，怎么能进这么家还不错的公司呢，主要原因还是伍卿卿长得漂亮，其实长得漂亮也不算什么，美女很多，人造美女更多，更重要的是伍卿卿在离开原来的单位后参加了一次电视相亲节目，虽然只有一期，也没怎么说话，但是那期节目里她当了三次心动女郎，上了三次台，应聘公司的总监刚好就看了那期，见到真人说了句，哦，我以为都是硬广网红呢，原来也有正常人啊，有勇气。总监又问她你怎么去了一期就不去了，有人给电视台写信还问呢，主持人说你已经在线下收获一份爱情所以就不来了，真的假的。伍卿卿没想到自己还挺红，想了想说，我还是拉不下脸开淘宝店挣不了网红的钱。后来伍卿卿就被留下来，好在伍卿卿业务不错，再次证明自己是个有正常生活正常职业的普通人。

　　这段日子林总监其实早看到伍卿卿无名指戴个戒指，钻石不大，但也不小，值个万把块钱。以前伍卿卿无名指也戴过，不过是个碎钻的戒圈儿，那会儿他还问她有好事儿了，结果伍卿卿说喜欢这个戒指，但是尺寸只适合无名指，就戴这儿了。伍卿卿是这么说，但林总监心里明白伍卿卿的意思，伍卿卿的追求者比较多，她是拿这个当挡箭牌的，不过她当初都上相亲节目了，怎么现在有机会又干嘛不谈恋爱啊？所以林总监又想试探一下，毕竟这么个戒指用来当挡箭牌多少有些贵，太浪费了。

　　“卿卿，这个是什么意思，又是只有这个尺寸吗？”林林总监指指伍卿卿的无名指。

　　“哦，结婚戒指。”伍卿卿摸了一下戒指，很镇定但也很甜蜜的回答。

　　“啊……你结婚了，什么时候？”林总监大惊，如果是戴戒指开始，也有几个月了吧。

　　“三个多月了。”伍卿卿想了想，好快啊，都三个月了。

　　“啊……”林总监又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转头喊，“带出来，带出来。”

　　伍卿卿眨眨眼睛，好像，现在，可以试着带出来一次哦。

　　陆森接到伍卿卿电话时，正好和徐娇一起从医院餐厅出来，伍卿卿电话里说，晚上有没有时间，我们……公司同事说一起吃饭，听陆森那边没有回应，赶紧说，如果你忙，就算了……

　　“好啊，几点，哪里？”陆森截断伍卿卿的话。

　　“豫园餐厅，七点。”伍卿卿说完又补一句，“我等你。”

　　“好。”陆森在外面还是很有威严的，对于他言简意赅的回答伍卿卿也习惯了，当然徐娇是不知道的，斜着眼睛看陆森。

　　“怎么，和老婆约会？”

　　“和她同事一块儿吃饭。”陆森心里还是有些小兴奋，他本来是不耐烦应付这些事情的，但是伍卿卿这里不一样，虽然他也没带伍卿卿出来吃饭，但是不表明他自己不愿意被带出去啊，终于有机会以伍卿卿丈夫身份出现了。

　　“啧啧，闹了半天你俩都互相不带出来，好听点儿是保护个人隐私，但是我想大多数人想的是带不出去，不够真心吧？”

　　陆森的脸冷了一下，看一眼徐娇，自从他结婚他这位师姐说话就夹枪带棒。

　　“你这样儿的，我当然不能把卿卿带出来给你当靶子如了你愿。”

　　徐娇倒也不气，哼了一声，道：“我以前还真没想见她，现在倒有兴趣了，多厉害个人儿，居然不把陆主任放在眼里，结婚三四个月还当见不得人的小媳妇儿，啧啧，这可是医院女同胞的公敌啊。”

　　陆森果然有些受影响，但是看了眼桌面，现在手机的桌面就是伍卿卿在小黑板上的照片“陆森，我们相爱吧”，嗯，有什么啊，我们本来就是先婚后爱。

　　伍卿卿在餐厅外等陆森的，见他过来，很自然地伸手抓住他的手，陆森心里甜，反手握住，然后两个人并肩走进去。

　　虽然陆森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伍卿卿同事们的热情吓了一跳，包间的门刚打开，里面就一阵喧哗，有吹口哨的，有喊号子的，还有的敲餐具的，不过陆森也算是见过生死血肉的手术台，所谓吓一跳，也就是这些阵仗让他怔了怔。

　　林总监一声浑厚的声音既出，把其他声音盖住。

　　“请卿卿给大家做个介绍吧。”

　　伍卿卿把手从陆森的手里抽出来，笑笑说：“这是我先生，陆森，医生。”

　　“你们怎么鬼混到一块儿的？”有个粗犷的声音道，他刚说完，旁边就有人敲头，说，注意用词，用“勾搭”会更文雅一些。

　　陆森还是被这“鬼混”一词影响到了，看了眼伍卿卿，她的脸也有些粉，神色有些尴尬，虽然用词不雅，但的确是有些……写实。

　　“我和卿卿是在别人婚礼上碰到过两次，有缘，所以就开始交往了。”陆森把话题揽过来，手底下找到伍卿卿的手，握了握。

　　陆森天生有种正人君子的范儿，而且是那种光风霁月的气质，又加上平素不苟言笑形成的威仪，所以他一开口说话居然立刻让闹哄哄的现场变成了陆医生的学术报告讲座现场，一下子鸦雀无声。

　　“咳咳”林总监赶紧说话，“好姻缘，好缘分，快，快，入座。”

　　陆森很自然地帮伍卿卿把餐巾打开垫到盘子下面，服务员没眼力价就近先给陆森倒茶，结果陆森把斟满了茶水的杯子放到伍卿卿面前。众人默默地看着眼前这对又互相对看，嗯，有点儿明白伍卿卿怎么这么快就嫁了。

　　“亲爱的，你怎么把人藏得这么牢，我们以为你骗人呢。”一个衣着讲究的年轻男的，声音颇有幽怨地走过来站在伍卿卿和陆森之间冲伍卿卿说话，身体靠着陆森那边，陆森正喝茶，眉头紧了紧。

　　“阿辉啊，这不是带出来了吗？”伍卿卿笑着说。

　　“但是我还是不高兴，亲爱的。”叫“阿辉”的将手搭在陆森的椅背上，转而面对陆森，“我进你杯酒，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互相帮忙。”

　　陆森侧了侧身体，淡淡道：“最好还是别找我帮忙。”

　　众人先愣，而后皆笑，是啊，是啊，有什么别有病，找谁帮忙千万别找医生帮忙。

　　阿辉也没有不好意思，手指一下伍卿卿，说：“陆医生，我们亲爱的卿卿就交给你了。”

　　陆森的眉头又紧了紧，说：“这个自然放心，老婆当然是自己疼。”

　　阿辉神情一怔，又把酒杯向前推了推。有人上来给陆森的杯子里倒酒，伍卿卿刚想说他不能喝，陆森却冲她微微摇头。

　　只是这酒只要喝了一口，便有第二口，陆森一口一口喝下来，脸越来越白，伍卿卿只知道陆森不喝酒，但是，是不能喝、不会喝，还是不想喝，她从来不知道，何况她只和他出席过两次婚宴，其他再没有聚会需要喝酒的场合，所以见陆森喝了几杯，除了脸白也还好，便也不再阻拦，不是伍卿卿不心疼陆森，只是这帮人她最知道，越阻拦越闹腾。

　　“好了，好了，人家老实，你们就猖狂，以后指不定真找陆医生帮忙，别嫌晦气，生老病死的。”终于林总监觉着该见好就收了，嘿嘿，别当他不知道，这里面有几个暗暗喜欢伍卿卿的，这是要给陆森厉害看看呢，也是，也就这个时候欺负欺负人了。

　　又撑了一会儿，席散，陆森撑着和大家道过再见，很镇定地上车，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极限。伍卿卿开车，回头看陆森靠着椅背闭眼，她不放心，趁着红灯，摸摸他的鼻息，还好，又摸摸头，虽然热却只是酒精发散，这才放下心来，刚要撤手，就被陆森抓住，眼也不睁，攥住了放在胸前。

　　“他们怎么能叫你亲爱的？”

　　伍卿卿脸热，他们这圈子里都惯了的，亲爱的，就是你好，她虽不这么叫别人，但是别人叫，也能接受。伍卿卿刚想辩解，陆森似乎又嘟囔一句，以后只能我叫。伍卿卿看着陆森紧闭的眼，哑然失笑，轻轻拍拍他的手说，阿森，我要开车，松开一些，陆森却不理，伍卿卿别扭着一只手被抓住又开了一段路，实在是不方便，靠路边停了，摸摸陆森的脸，在他耳边轻声道，好了，好了，我就是你的亲爱的，谁的也不是，你把手松开，回家再给你握。陆森居然听进去了，慢慢松开手。

　　下了车，陆森倒是配合，除了腿脚微微不稳，并不怎么愿意让人扶，进门自动找到床，伍卿卿要给他换衣服，这人却死活不肯配合，衬衫刚解了两颗扣子就被躲开，裤子更是死活就碰不到，伍卿卿累得气喘吁吁，陆森一打滚抱住伍卿卿的枕头侧身躺着不动，伍卿卿去拿枕头，岂知陆森死也不松，最后伍卿卿苦笑不得，他这做派倒是像她要对他用强似的。后来伍卿卿索性不管陆森，给他擦擦脸和手脚，自己又找了只枕头在一边儿睡，心里盘算着，这人的酒品真逗，她见过喝酒哭的，也见过耍酒疯的，但是陆森这种不理他安安静静若理他抵死不从的良家范儿还真是没见过。

　　第二天陆森醒来看一眼自己，知道昨天是喝多了，再看这身上立刻跳起来去洗澡，等换了干净衣服出来，见伍卿卿已经把床上用品都换了新的，看着他一个劲儿笑。

　　“还说自己洁癖，衣服都不让脱，我也只能洗了。”

　　陆森倒没有不好意思，只是脸色很淡，转身出去。伍卿卿奇怪，跟着出去，见陆森坐下来吃饭，也不理她，伍卿卿没想明白原因，这是因为被她看到醉酒不好意思了，所以就不理人了，要说还是结婚后头一次。

　　“怎么啦？”

　　“饿了。”

　　“阿森，你有事儿吧？”

　　陆森一直低头喝牛奶，伍卿卿见他不回答，看了一会儿，转身去洗衣服，她刚转身，就被一个热热的身体从后面抱住，伍卿卿不动，问：“你不是饿吗，还不快吃。”

　　陆森半天不说话，最后似乎是叹息一声，闷闷地说：“不许你叫他们亲爱的。”

　　伍卿卿一愣，想笑，转念又掩嘴，说：“我也没叫过。”

　　“我知道你们都这么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

　　“我知道了。”伍卿卿虽然理解陆森，但还是觉得陆森有些小题大做了，伍卿卿还算比较注意这方面，他都不知道她的同事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她算半只脚踏在娱乐圈，男女同事间称兄道弟、打打闹闹、甚至真真假假的暧昧都很正常，尤其是那些喜欢同性的男性，在她们眼里简直就是姐妹一样的存在，伍卿卿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职业大概相距太远，不理解是正常的，她多不过不在他面前提起而已。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老土。”陆森仿佛能看懂伍卿卿的心思。

　　“没有啊。”伍卿卿漫声答道。

　　陆森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叹口气，道：“好吧，吃饭吧。”

　　伍卿卿偷眼看陆森，见他脸色还是有些白，便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陆森没躲，垂着眼吃饭，伍卿卿抿了抿嘴，说，你今天不是休息吗，待会儿再睡会儿，晚上我早点儿回来，我们吃糯米丸子。陆森抬头看伍卿卿，她歪着头看他，眼睛弯弯的，一点儿都没生气，这么来看，他倒像个闹别扭的小孩儿，脸一热，嘴巴一张，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