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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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很惊讶地看着她：“可是他是我的贴身侍卫啊？”
“贴身侍卫？”母亲冷笑，站起身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背着我做了什么吗？”
我想到和他在花园的热吻……“我……我……”
“没什么。”母亲走过来摸着我的头发：“我到底是太小看夙夜尹常了，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引诱你……”
“他没有！”我叫：“我是自愿的。”看到母亲的目光，我又低下头去。
“无所谓了。我之前在路上就已经告诉他，等我们到了蓟城，就是该他离开你的时候了。”
“什么？”我惊讶地抬头看着母亲，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却让我彻骨冰凉：“那，他要去哪？”
“天下之大，自然有他容身之处，就不是我们姬家可以管理的范围内了。”
“那……那我呢？”我的心已经开始混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跟你断绝一切关系，对了，顺便给你介绍你下任的贴身侍卫和武艺老师。”母亲说着拍了手，一个人从旁边的屋子走了出来：“属下荆轲，叩见大周天子姬承熙。”
“我不要他！”怪不得，从来的路上就一直觉得他对我躲躲闪闪，我扭头撞门：“我要跟夙夜引常一起走！”
我本以为母亲会拦我，没想到她没有，我打开屋门正要冲向大门的时候，听见母亲的声音冷冷地从后面传来：“他不会带你的，他根本不爱你，你只是被他利用的工具罢了。”
我站住，回头，泪水已经流了下来：“不，他告诉我他爱的！”
别离开我，夙夜尹常，别离开……
你说你爱我的……
你说你会守护我一辈子，永远都不离开我的……
怎么你说完这句话还没有一个月，就想要反悔了？
怎么你还来不及等我长大，就想要一个人离开了？
怎么你还没带我去镐京、没带我去洛邑，你就想要离开了？
你……你还没带我回我们的家呢……
我疯了一样地冲到大门口，看见夙夜尹常靠在门边，看着一个不知名的方向。我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摆：
“你……你不会离开的吧？”
他仿佛梦中醒来般，恍然地看了我一眼，就又想扭过头。
我怕了，他从没这样子对我，我狠狠地摇晃他：“夙夜尹常！你说话啊！”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了过来，把我搂在中间……他弯下腰来，脸贴着我的，泪水就沾湿了我的脸……
他的力气好大，我在他怀里丝毫不能动，我大叫：“夙夜尹常！你说啊，你说你不会离开我的！”
回答我的却依旧是沉默……我开始泣不成声：“说啊……你连话都不想回答我了吗，你不要离开我啊……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吗……”
“对不起。”
他终于答应了，可是回答我的却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三个字！
“什么对不起！”我愤怒地推开他：“为什么你之前不告诉我！你瞒了我那么多事，还说你爱我！你根本就不爱！”
他又开始沉默，红红的眼睛带满了悲哀地看着我，仿佛想要把我融化在他的悲哀之中。
可我已经不再吃他这一套。我恨恨地瞪着他，一些从没想过的话，从我嘴里不经思考就全部吐出：“你背叛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宁愿跟别人合作，你根本就不配做我的侍卫……你利用我，发现我根本就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有价值，你就想抛弃我……你说三家分晋卑鄙，你和他们一样卑鄙，你根本就是我见过最无耻的小人！”
他的手再次环绕过来，牢牢地把我圈进他的怀里，可我依旧没听见他的任何一句答案……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环绕。
我毫无力气地任凭他抱着，天知道我多么想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多么想一辈子就这样靠在他的怀抱，多么想紧紧地抱着他说我爱他，就像他爱着我那样……
“我是你的累赘吗？”他已经忍住了眼泪，可我，眼泪仍旧滴个不停，他半跪在我身前，心疼地用手不断地擦着。
“不是……当然不是……我真的很想带你一起离开……可是，你跟着我会吃太多太多苦……我实在不忍心……”
我俩的对话断断续续地进行着，更多的是相顾无言，而只是用仿佛想把对方连皮带骨吃下去的贪婪目光，狠狠地瞪着。
“恐怕我离开后，将会很久很久见不到你了……”
“那，等我长大，你会回来接我吗？”
“恩，会的……不过你要答应我……”
“什么？”
“不要顶撞夫人，她会真正地把你培养成一位品性优良的天子，不要因为我而顶撞她。”
“恩，我知道。”
“我真的该走了……”他站起来，放开我。他的身后，行宫的大门缓缓开启。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终于咬牙扭头走向大门。
“夙夜尹常！”我大喊一声……可他既没有停留，也没有回头。
而是继续向大门走去……
“夙夜尹常！”我再大喊，他已经离我越来越远……
“夙夜尹常！”我已经逐渐明白，他已经选好了他的路，任凭我怎么喊，他也不会再回头看我一眼了。
“夙夜尹常。”行宫大门缓缓关闭，我再看不见他……
“你千万不可以死啊，要记得，你答应过我那么多事，一样都没有实现呢……”
你还答应我，总有一天，你会回到我身边的。
总有一天，千万别忘记啊……
我直闯母亲的寝宫。
“有什么事？”母亲平淡地开口，脸上波澜不惊。
“我会成为你希望的那样，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我恨恨地开口。
“不派侍卫去追杀他吗？这是他要你说的？”
“不，我只是知道，夙夜尹常的父亲是被追杀而死的。”
母亲哼了一声：“他告诉你的还真多。”
我紧盯着她：“你还没回答，你能答应我吗？”
母亲挑眉：“可以。”
“大人……”荆轲再一次被我打掉手中的剑，为难地看着我。
“拣起来，继续练啊！”我大叫着对他，又摆好进攻的姿势。
数个月来我的剑术突飞猛进，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母亲面无表情的淡笑。
我才知道夙夜尹常曾经教我的剑术的功底，是多么样的牢固和扎实。
可是他已不在我身边。
我唯有把所有的愤怒、思念、悲哀，都化做学习一切的动力。
从剑术、马术、弓术，再到兵法、文学。
我决心死命练习，成长到如同他那样的强大和成熟，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离开燕国，离开所有，去找他。
我只要他。
我只要。
可时间并不喜欢等我，我已经在懒散和享受中虚度太多，浪费太多，而等到我真正需要它的时候，它却已经连我回头的一点空隙都舍不得给，就悄然溜走。
一去不返。
悲哀尽及……
这一年的夏天，秦国再度出兵，攻打赵国。
那时候我正因悲哀而练武无法自拔，因此几乎完全没有听闻此事。
这一年的冬天，我却知道了。
据称秦国已经攻破了赵国国都邯郸，赵王投降，被暗杀。
下场和一年前的韩王安一样。
我才惊讶地回过头，看着漫天的雪花，又一次降落在这个悲哀无尽，希望无穷的年代……
又是一年了啊……
你离开我，都已经……一年了……
而我，也已经十岁了。
你……还好吗？
自从你走后，我就一直都没听闻过你的消息了。
走进花园，我拿出他送我的埙，放在嘴边……
记得那么一年前，我还靠在他的怀里，听他给我吹奏那凄楚的埙声。
我却什么都不懂……
只过一年而已，我居然就已经彻底体味到人世间分离的痛苦……
痛入心扉，苦不堪言……
却只能把眼泪，埋葬在漫天的雪花，和悲凉的音乐中……
冰凉透骨，怀里却无一丝温暖可言。
荆轲在花园另一边远远地看着我，沉默地走开了。
赵国的灭亡，终于引起剩下四国的惊讶和恐慌。
他们在策划着什么，我知道，可我不想去管。
反正母亲在后面一手遮天掌控大局，我需要做的只是点个头而已。
于是，这一年的夏天，荆轲去了。
他奉燕太子丹和母亲的命令，去刺杀秦国的王。
我才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嬴政。
据说这个男人小的时候游遍六国吃尽苦头，终于有天才回归祖国，成为了秦国新的王。
据说他雄才大略，文武双全，且有称霸天下的野心。
据说……他的祖父，出兵移平了洛邑，杀了我的祖父，覆灭了东周。
所以，我会与他不共戴天。
灭国之仇，丧家之恨，此生此世，永不能忘！
所以我在派出荆轲的指令上，点了头。
周朝覆灭后的第一个天子——姬承熙的第一道王命，就是刺杀秦王嬴政！
心中却涌起无尽澎湃，签下时却无比悲哀，我没有权，没有兵，不能废除他，不能光明正大地讨伐他。
只能暗杀……
易水河畔。
来送行的人并不多，母亲，我，燕太子丹……还有一个，就是高渐离。
我手里拿着他们特别寻来的宝剑——鱼肠。
这是一把神奇的宝剑，它曾经刺杀吴王僚，他们找它来，也是希望荆轲能像历史一样，用它刺死秦王。
荆轲走到我面前，抱拳下跪：“大人……”
我弯腰把鱼肠放进他托起的双手上，扭头想走，而母亲却咳嗽一声，意即我总该说些什么。
我闭了下眼，缓慢地说：“此去路途遥远，任务重大，师傅请……小心行事。”
荆轲身体一颤，抬头看我：“你第一次叫我师傅。”
“是吗？”
我不喜欢荆轲，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就不喜欢。
尤其是母亲宣布他将替代夙夜尹常，成为我的贴身侍卫和武艺老师，更让我对他的厌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我想我对他的是很差的。
而这个人对待我每次都是不到紧要关头绝对一言不发，任凭我冷眼相看冷语相加却毫无所动。
更让我讨厌及了他的性格。
所以自然我没有喊过他一声“师傅”。
想起来，似乎我连他一声“喂”都没有喊过。
他永远如同鬼魅，无论是我喜欢还是不喜欢，随时出现在我的四周，沉默无声地盯着我看。
无论在我的身前，或背后。
就像母亲的盯梢一样。
我更讨厌他时刻对我都是畏畏缩缩，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实际上他并没有做错什么，赶走夙夜尹常也是母亲的命令，他真的只是一个毫无关联的小侍卫，充其量算是武艺高超的小侍卫。
可他对我随时都是畏缩和沉默的，不是像犯了错，就是像没有感情一样。
更让我怒火上升不止。
记得夙夜尹常离开后的几日，我都在房间里闭门不出，终日以泪洗面。想着他，想着从前，想着我们的家。
而大概是母亲看我关了太久，又米水不咽，终于派了荆轲来喊我。
那日我半躺在床上，数日的流泪和不进米水外加精神不振，已经处于半朦胧的昏睡状态。
勉强听见我的门被人打开，有人进入。
他走到床边，小小声的喊了句：“大人……”
却让我更想睡。
那人喊了几声见我不动，终于站起身走到床边，低头俯瞰着我。
自然，任何的臣子侍卫宫女都是不会越礼而这样做的，因此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夙夜尹常。
“夙夜尹常……”我低吟着，对他伸出手去：“你来拉……”
他明显迟疑起来，而我半天不见他回应，皱眉：“干吗？拉我起来……”
“是……”颤抖的双手拉住我的，却是冰凉的温度传来，我问：“你怎么了？手好凉……”
他没有说话，我被他拉起来，直接倒进他的怀里，他身体一僵：“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我头埋在他怀里，手在他身上抚摩着：“你到底在干吗啊……”
直到摸上他的脸，我才一下清醒起来。
不。
不是！
他根本就不是夙夜尹常！
我一掌推开他，接着闪电跳下地，才看清他的脸：“你？”
他站在我对面，说：“小人奉夫人命，请姬大人过去与夫人共用晚膳……呜……”
他还没说完，我便抓起桌上一个茶杯丢过去，正好砸在他脸上，而那杯子居然直接碎在他的脸上。
“奉命请我，你不会在门外叫吗，居然敢爬上我的床！”我怒不可遏，抽出我的剑就顶在他脖子上。
真想一剑刺下去算了！
“大人！”他慌忙下跪：“我在门外等候了多时都不见回答，才大着胆子……”
“住口！”我大叫，这到底是干什么侍卫的，居然还找我的理由：“给我滚出去！”
他急忙站起来想退出，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我开口：“站住。”
“大人？”
我闭上眼：“等我一下，我换套衣裳。”
“是。”
“还有！”
“是……”
“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要是被我听到一丝风声，我一定先把你凌迟处死！”
“是！”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