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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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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入半,严庭深仍在查看近些日子的账簿。
在烛台的阴暗交错子下,光与影明灭可见,他仿佛听见一声温柔提醒:“阿深,该睡了吧……”
“噤声。”他皱眉轻声呵斥,却被一片寂静中自己突兀的话语惊了一惊,才想起他已经让小厮去睡下了,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只剩他一人。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后,他就搬离了严府,只带了一个小厮离开了京城。
在外人看来,富可敌国的严家是否熬得过这一次并不重要,她们最关心的其实是这位严家的男家主接下来会怎样呢。
也许会再一次招婿?或者继续做那个奇男子?她们左右猜测着,却不知她们故事里的主角已经离开了那人们口中充满故事的地方。
在严庭深自己看来,他的生活乱成了一团。
他也在夜里藏在被子深处,默默诅咒着那人的薄情与背叛,然后黯然垂泪,在冰冷中僵硬着入睡。
在那人死后,严家家业最重要的那些铺子掌柜纷纷撂了担子,带着不少新提拔的干练手下一齐神秘消失。他这才发现那人的手已经伸到了他的世界深处,若非事发,只怕她终有一天会拿捏住他的心脏,搅乱后夺走一切。
他感觉一阵后怕,心里有些庆幸这一切再不会发生。
又有些委屈,凭什么那人对他万般的好却只是欺骗。而她欺骗他,却不肯欺骗他一辈子。
他几乎已经爱上她的,幸好,只是几乎而已。
毕竟她是那样一个人,大概不会有人能讨厌她。
当初她喜欢陪他一同去铺子,他也常会看见周围男子悄悄的视线,那些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让他的心情忽高忽低。在这种莫名得意与恐惧交杂的心思驱使下,他终于还是对她拒绝了再陪同的要求。
他应了族里的要求,绝不再让那人接触他们的家业,让她变成严家可有可无的人。
这样一来,他们才觉得安全。
他才觉得安全。
大概是那人演技太好,他从未发现她有什么不轨的心思。她还是温柔的对待身边的人,不合时宜地对所有人微微笑着。
他仿佛伤害不了她,即使他发脾气呵斥她也全盘接受。
“看来她对主子一往情深呢。”一起长大的小厮这样分析道。
他装作毫不在意地听了,却脸红气喘,带着几分惊心肉跳的味道。
大概再也找不到那么喜欢他的人了,那么姑且喜欢她一下吧,他对自己这样宣布。
可是在那以后他总觉得她的温柔的某种也带着一丝侵略的味道,让他害怕颤抖,每次又下意识地逃了开去。总想着下一次再对她好一点,却仍然忍不住呵斥伤害她。
所幸她们的时间还长,大概是他还没准备好,而她也永远不会走
于是他逃避地再投入自己的事务之中,连家也不敢回,只因为不知道和她说些什么,又不想再脱口而出一些冷冰冰的话。
他心里还带着幻想与甜蜜期待,冰冷的现实却终究来了。
匆匆忙忙地赶回府,族人已经到了一片。
这一次她站在别的男人身边,在他的呵斥下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他。
那种冰冷让他无法忍受。
族人先对她的奸夫上了刑,那男人对他说出许多难听的字眼,这次她却没有阻拦。
那男人不温柔也不好看,她却护着他?
严庭深深深看着她,仿佛希望她马上会出言继续维护他一样。
可是没有。
没有她的声音的世界仿佛变成无声的,他看见她前所未有的狼狈样子,与一个恶心的男人衣衫凌乱地躺在血泊之中,雨夜的电闪雷宁衬着背景阴森冷酷。
一切都结束了。
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便是成全她好了。
将他们弃尸荒野,再为她们烧上一纸婚书。
去做一对野鸳鸯好了。
既然她不要他。
男婚女嫁,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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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沈知和张荣再一次问道。
冥官用中指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语调毫无平仄:“相关规定指出没有棺椁是不能办土地证和房产证,也就是说你们无法享用香纸权,同时你们的房屋也会在近期会变回默认最小居住面积,直到手续补齐。目前对象信用良好,左转可贷款,右转咨询处,投诉请回。”
“没有棺椁是怎么回事?”
“系统技术出错暂时无法查得埋葬地点。”
“?”
“也就是说,”冥官见怪不怪,“你们大概是被暴尸荒野了。”
“啊哈哈哈哈还以为我比较惨呢。”默默充当背景的莫妍不由得笑了起来。
想到自己的一室一厅小窝,再想到原本隔壁的巨大府邸,看了看这对懵逼的新晋夫妇,好心的没有提醒她们。
于是后来回到家里的张荣终于忍不住抱怨道:“他……他这是草菅人命!”时,脚下忽然一片震动起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后忽然缩小的墙壁推进了沈知怀里,两个人看了看脚下小小的空地和身侧的床与橱柜,默默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