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七 ...
-
因为角度问题，视频只拍到鱼羁游小半张侧脸，热度也不算高，只有几十万播放量而已。
饶是如此，那些大胆的评论也让鱼羁游老脸一红：未来世界的人这么开放吗？被小苗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鱼羁游一直知道自己长得挺符合大众审美，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他的一个训练视频在网上意外走红，后来学校有周年庆之类的活动经常找他拍宣传片，宣传部的学妹说这叫“财富密码”。
不过后来随着他去当缉毒警察，网上这些视频全都删了。
可是现在他又不需要注意保密个人隐私信息。
鱼羁游并不在意这点靠脸引发的关注度，贡献播放+1后便把联络器扔开。
……
路上没再像早上那样出意外，意外发生在家门口。
昨晚心情复杂没太注意周围环境，今早出门尚不觉得，可回来后鱼羁游长久地站在房门口，这一步硬是迈不进去。
租屋外表狭小，里面空间却大，一间房被隔出许多房间，有的房间连窗户都没有，通风条件堪忧，加之线路乱搭，光鱼羁游从门口看到客厅里那种花纹繁复、会发光的感应式充电电源口就有十多个——群租房的消防隐患实在太大了。
鱼羁游对火灾有心理阴影，毕竟他的心上人死在火里，所以他无法强迫自己今晚继续住在这里。
要不要举报一下？鱼羁游举棋不定，然而查了一下旅馆酒店的价格后，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里和他故国的物价差不多，条件非常一般的旅馆一个晚上至少也要两百多，鱼羁游自认住不起，今晚不睡租屋，他想在大街上随便混一晚。
而租群租房的人经济上应该和他一样困难，火灾今晚不一定发生，可若是举报消防隐患，所有人今晚一定没住处。
小世界所属的恒星天体一开始坠落，很快天色完全变黑。白天落幕了，夜晚刚刚登场，正如任何一个鱼羁游故球上的现代化大都市，光陆怪离的光源依次从地面污染到高空。
然而鱼羁游心里忽然升起烦躁，一心想找个僻静点的地方待着，不知不觉逛到附近一个浮空岛公园。
公园里几星暗淡的路灯够不上光污染，昏暗处也能看出景色极为优美，草木繁茂、曲径通幽，不远处还能听见湖水荡漾的声音。
忽然听见“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水，鱼羁游反应极快，跑着绕过弯曲的小路，直奔湖前，银鳞闪闪的清亮湖面中果然有个人在水中挣扎。
鱼羁游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
那人看来不是意外落水的倒霉鬼，而是有意轻生的路人，见鱼羁游靠近了，有意疏远，游鱼似的灵活挣开鱼羁游拉他的手，不一会儿游出一大段距离。
鱼羁游自诩名字里有鱼，竟然还游不过轻生者，在水中又无法开口劝说，便闷着头卖力直追。
“咳咳咳——#%……$#&?”
前面的落水者爆发出一阵咳嗽，然后又呢喃着说了什么，隐隐绰绰听不清楚，应该就是后悔跳湖吧？十个轻生者里有九个在寻死的时候立刻会后悔。
鱼羁游心头紧绷，更加坚定信念一定要救到人。
他逃，他追……水声“哗啦”渐起，动静很大，似是落水之人终于挣扎自救成功，鱼羁游也停下，从湖水里冒出一个头。
他面前的湖中心恰到好处有块礁石，诗意的月光下，长发的鲛人一甩鱼尾，轻盈地落到礁石表面，发间甩出的水珠在空中闪烁钻石般的光芒。
非人般的妖冶面容正对鱼羁游。
鱼羁游懵了，大脑一片空白，时间好似在此刻静止。
鲛人轻垂染上一层月光颜色的银白睫毛，眼里带着好奇，“你追我干嘛？”声音如梦似幻，仿佛吟唱。
“我以为有人溺水……”鱼羁游恍惚回答，伸手抹了把脸，总算清醒。
鲛人“噗嗤”一声笑了，伸出纤白细长的手指要拉鱼羁游上岸。
鱼羁游一个激灵，浑身是水再被风一吹，大概是有点冷，借力爬上礁石还狼狈地踉跄了一下。
“这么深的水为什么要跳下去。”刚踏上地面，鱼羁游颇不赞同地开口。
鲛人一笑，带着不经意的诱惑，“我泳技很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泳技很好》】
【主播别吹牛了，刚刚呛水的是哪条鲛人？】
【笑死了主播这是什么体质，被人误会跳水自杀追着要救】
【我泳技 很好】
悬浮在在半空，密密麻麻拥着人的泡泡这时引起了鱼羁游的注意，他有点困惑，“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鲛人愣住，比鱼羁游更迷惑，这个时代还有人不知道直播弹幕？这是哪来的出关老祖宗？
出于隐私保护的目的，除主播本人以外的其他路人看不见弹幕的具体内容，但一般人见到弹幕气泡也知道周围有人在直播。
不过这倒是有很好的节目效果，鲛人顾盼流眄，决定不提醒鱼羁游，看他接下来还要说什么。
鱼羁游略过那一茬，苦口婆心道：“泳技好也不该跳湖。每次你做出这样的危险行为都有可能溺水，哪怕你泳技再好，作死次数越多，作死成功概率越大。为什么说‘善泳者溺’？因为不会游泳的人都不到水边去，淹死的都是会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主播死鱼眼睛】
【主播：生无可恋】
【我老公说得对！】
【麻烦大家多多包容一下，我老公比较喜欢说话】
【那是你老公吗？明明是我老公！】
【都别争了，老公谁的老公都不是，他是我丈夫】
……
鱼羁游忍不住劝说的同时，他和鲛人周围的弹幕猛地增密一大圈，先是调侃鲛人逐渐痛苦面具的神色，等第一个弹幕注意到鱼羁游的长相，全体弹幕立刻歪到叫老公上，为争夺配偶权差点打起来。
鲛人头一点一点，试图装出认真聆听教诲的模样，然而在捕捉到鱼羁游停顿的空档后，立刻道：“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用我们种族的方式——给你唱个歌吧。”
说完没有给鱼羁游拒绝的机会，他迫不及待放声歌唱起来。
鱼羁游感觉自己像中了一个致幻术（物理），脑袋瓜子嗡嗡的。
平胸而论，也不是唱得很差劲，至少是个KTV麦霸的水平，比他那群只会鬼哭狼嚎的兄弟们好多了，但架不住这个鱼人的声音特别具有穿透力，一下子就戳中了鱼羁游的那个，呃，脑巴。
飘在他们身边的弹幕气泡里全是哈哈哈。
【鲛人呢？快让鲛人出来唱歌啊】
【纯路人，今天第一次点进直播间，不是说有鲛人唱歌嘛？怎么一直是主持人在活跃气氛啊】
【我是一名声乐系学生，谢谢主播让我打破唱功焦虑，以后教授再骂我唱得不行我知道怎么回他了，鲛人里都有唱歌难听的哈哈哈哈哈】
鲛人看了这些损他的评论整条鱼黯然神伤，叹了口气，默默停止歌唱，“究竟是我不配当鲛人了。”
他还转头还凄美地问鱼羁游，“你也觉得我唱得不好听吧？”
“怎么会呢，已经唱得很好了。”鱼羁游一下子被鲛人的状态感染，特宽容地说道，神情和蔼得像在漫展巡逻时看四周头发五颜六色的二次元摆pose，属于这艺术他不理解，但可以支持。
难怪会跳湖，原来是二次元啊。
在他看来这位鱼人扮相精致，道具水平高，妆也画得好，尾巴上每一片鱼鳞在月光下都闪闪发光，而且特别灵活，完全看不出有双腿藏在里面，颊上几片蓝绿渐变的鳞片更是看上去完全像从肉里长出来的——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血搞的，这是人家的爱好，外形都努力做得这么好看了，确实容易纠结这一点声音上的小小缺憾。
不过半夜在湖里游泳终究太危险，鱼羁游很快想出一个从根源解决问题的办法：半夜愁得睡不着跳湖是因为觉得自己唱歌太难听不配当鲛人，那么去音乐学院进修不就行了？
“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吧，能唱成现在这样已经天赋绝佳。”鱼羁游绞尽脑汁安慰，孰不知这句话又引发弹幕一阵爆笑。
【卧槽哈哈哈哈】
【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吧】
【天赋 绝 佳】
“一个人在湖里练习可没办法精进，你得跟，呃，你的族人学习。”鱼羁游特别贴心地用二次元的说话方式跟这条中二爆棚的鱼人交流，“你知道泉先音乐学宫吗？”泉先学宫是他昨天在网上查大学专业瞎晃看到的，“泉先”就是鲛人的意思，鱼羁游心说这不是巧了吗。
【奇耻大辱哈哈哈哈哈】
【主播啊，你这样是扮不好鲛人的，还是去跟真正的鲛人学学怎么歌唱吧】
【主播啊，你这样是扮不好鲛人的，还是去跟真正的鲛人学学怎么歌唱吧】
【主播啊，你这样是扮不好鲛人的，还是去跟真正的鲛人学学怎么歌唱吧】
鲛人看着弹幕气泡上一条条扎心的复读，面上在笑，嘴角不住抽搐。
你们知不知道这样真的会伤到一条鲛人的心啊怨种水友们！！
--
这个世界不太对劲。
当翌日第一缕朝阳给生机勃勃的树冠投下一片阴影，鱼羁游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面色凝重，满怀心事。
接连遇到皮祺玉和离海珠——离海珠是昨晚他误以为轻生的那个鱼人的名字，后来他们互换了联系方式。
这两个人行事奇特，而且似乎有种微妙的共性，鱼羁游直觉有什么不对，可是具体要他说什么地方不对劲也说不上，是熊皮大衣太逼真，还是鱼尾外骨骼太灵动？可是凭未来的高科技不很容易做到这两点吗？
鱼羁游凝神思索后打开购物网站，刚输入“鲛人尾”关键词，满屏各色花样、各类鱼种的鱼尾套扑面而来，排名前几的商家配了小视频，详细地展示人类往腿上套上鱼尾后如何身姿优美地潜泳，鱼尾还带水下呼吸功能，让买家套上鱼尾秒变真鲛人。
再搜“熊皮”，结果大同小异。
他刚才在想什么？鱼羁游哑然失笑，放下联络器自嘲摇摇头，他怎么会觉得那两个人真的是妖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