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宠婢》缺玉残歌

25、心惊

　　也是，堂堂太子府，如何会在乎几身衣服。江止语乖巧的收了声儿，却见太子妃的额头稍稍有些皱起：“娘娘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吗？”

　　她怀孕以后，白芙蓉来看过一回，纪秋梧跟没收到消息似的毫无表示，只有太子妃常常来过问。这倒挺合了她的意，原本紫砂还跟寄榕商量如何应付几殿的人，后来才发现才是瞎操心了。

　　而太子妃这边，不说跟母亲照顾女儿似的，比亲姐妹也不差，渐渐的墨语轩也不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欢欢喜喜的只专心伺候孕妇。

　　杜安然见她问，原不想告诉她的，只是近半个月来一直记挂着，也想有个人能说一说，她叹了口气缓缓道：“西霖又闹了，朝中正选带兵统领呢！”

　　西霖在大蜀西南方，不正是纪秋梧父亲纪廉的嫡系军队所在的位置吗？直接让纪将军去就好了，为何还要再选？

　　杜安然仿佛听见她心中的疑问，她回首让菊碧、寄柳等退出里间，这才轻声道：“皇上有意让爷去，有了军功，爷的位置才更稳。”

　　她还有半句没说，皇上对纪老将军怕是也起了疑，虽说看起来他不该会有异心，但若真没有，前两年那人怎么可能把他逼成那样。

　　江止语一听爷可能上战场，一时间浑身血液都跟冻住了般，她在心里反复回忆，爷上战场，今年是甄庆十九年，那……

　　她被这个认知狠狠吓住了，爷前世有过一次重伤经历，可不就是甄庆十九年的事？那次，那次爷可是足足养了大半年才从南边回来，听随身的人讲当时的情况，爷若稍微脆弱点儿，恐怕就过去了。

　　不行，爷绝不能去西霖战场！

　　杜安然一瞧她的样子，有点儿后悔告诉她了。孕妇最忌心思沉重，若因此闹出个三长两短，爷还不怨死她呀！虽然爷这半年有些失了平衡的总宿在墨语轩，她心里也有过醋意，可是醋归醋，她却从来没想过这种时候对江止语做什么，爷的第一个孩子，再重视都不为过。她一直这么安慰自己，好在江止语是个懂事的，即便恩宠如此，也从来没在她跟前轻狂过一分半毫。

　　她赶紧笑着打圆场：“不过是有点儿想法，什么都还没定呢，妹妹别往心里去。”

　　西霖的战事并未打起来，她说的倒也不假，只是据探子的消息，怕是最迟明年开春，他们势必有所动作，届时爷能不能不去，恐怕就不好说了。

　　江止语好似没听见她的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如果要拦着爷，还有什么办法可行？

　　她突然想起一双瘦弱青白的手，以及那人清亮的眸子，顿时有了主意：“娘娘，咱去求敏妃娘娘，让她跟皇上说说，别让爷去西霖行不行？”

　　杜安然原本想回绝，皇上的心思可不止让爷立威这么简单，里面还有同那人的争夺，怎么可能是敏妃娘娘改变得了的。只是话还没出口，她突然脑中灵光一现，敏妃娘娘，她可不只是皇帝的妃嫔、爷的生母，同皇后一样，她也是前陈的公主，对前陈旧臣的号召力并不比皇后娘娘弱，若敏妃娘娘肯出面，或许皇上真能改了主意亦未可知。

　　只是一切都还只是意向，他们此行不宜多动，免得落了把柄或者给人知晓了打算，都不是于爷有利的。

　　她稳了稳心神安抚道：“妹妹且安心，若真到了那一天，我一定会进宫求娘娘的。”

　　江止语面上答应了，心里却从来没放下过。她闭着眼睛一直在算爷出事的日子，现在好恨当初刚醒来时怎么没留个心眼儿，只顾着跟爷高兴，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一劫难。

　　她记得爷是年前走的，消息传回帝都时都已经过完年了，出事的时候好像是在去的路上，说是连日阴雨发生了山崩，爷的队伍恰好路过，爷被巨石砸中，伤得很重。

　　是在哪里山崩的呢？

　　她咬着嘴唇一点点在想，帝都去西霖边境要经过哪些地方。山崩自然是在有山的地方，这一路前半程都是平原，得到了滇贵边境才会有山，至帝都到那儿，少说得十五六日。

　　她逼着自己集中精力一点点去抠记忆里的东西，消息回来时在吃元宵，还有什么呢？

　　对了，腊八粥，爷出事的时候恰恰是腊八头一天，第二年腊八的时候爷还跟太子妃打趣，说去年就为赶到青川城吃腊八粥，差点把命折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如何，拦不住爷去也得拦着爷不能在那天起跑，就算什么都与他说透，就算被当作疯子，她也得拦住。

　　晚上陈子墨再来瞧她的时候，总觉得江止语今天怪怪的。那样的眼神，处处透着“看一眼少一眼” 的依恋，他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轻扶过她坐到腿上，闲聊般开口问：“止语这是有心事？怎么看爷跟猫儿见了鱼似的，盯得爷都害怕了。”

　　江止语才察觉自己的眼神有点儿吓人，她低着头想了想，十分坚定道：“若能拿我的命换爷的康健，止语愿意现在就死。”

　　陈子墨被她说得顿时就不高兴了，：“怀着孩子呢！说什么死不死的。”

　　以她的性子，必然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所以今晚才怪怪的，他把她扳正看着自己，严肃道：“怎生突然想起说这个，你要不照实说，爷真生气了。”

　　江止语心里一酸，环着他的脖子把自己缩进他怀里：“爷，你不去西霖好不好，我怕！”

　　陈子墨一下就明白过来，这是有人在她跟前嚼了舌根呢！孕妇切忌忧思，是谁想对她不利，对她腹的孩子儿不利。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千万种可能，心里默默把墨语轩的人过了一遍，又把府里可能有这个嫌疑的人都过了一遍，已经有了打算。

　　他收起心中的戾气轻声哄她：“谁跟你胡说呢！爷还等着抱咱们的孩儿呢，没事跑去西霖那种地方作甚？”

　　江止语直起脑袋盯着他：“爷答应了不去，可不许反悔骗我。”

　　陈子墨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了亲：“傻姑娘！”

　　他不动声色的照例抱着她睡，等她睡熟了，这才轻轻起身到外间寻了宗庆过来：“今儿晚上你悄悄把墨语轩的人分开查一查，是谁在良媛耳边多嘴了。”

　　宗庆一听，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样的消息别说府里的下人，就是朝中也没多少人晓得的，拿这事儿刺激江良媛，想必不是什么善茬儿。

　　他悄没声儿的唤了侍卫过来把殿里的人单独隔了，半点儿风声都没漏。

　　第二天清晨，江止语什么都不知道的醒来，寄榕上前伺候她穿衣服，寄柳替她梳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两个人动作都有些不利索。

　　“你们怎么了？”她好奇的问了一嘴。

　　寄柳手下一抖，寄榕托着净水笑盈盈凑上来接过寄柳手中的梳子：“她昨儿个贪嘴吃坏了肚子，昨夜跑了一宿呢！”

　　寄榕冲寄柳笑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贪嘴了。”

　　寄柳扁扁嘴：“谁让膳房送到我们这儿的东西都那么好吃嘛！可不就没管住咯！”

　　寄榕白她一眼：“那是给主子吃的，赏你多少就吃多少，都没个留的。”

　　寄柳捂着脸嗔怪道：“讨厌，什么都跟主子面前说了，就你有脸。”

　　她端着用过的水火烧尾巴似的冲了出去，惹得江止语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儿。笑归笑，七爷的承诺却并未让她放下心，她面上不露，胃口却是跟着就不开了。

　　墨语轩的人急得跟什么似的，那天夜里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爷虽放了他们，算是初步相信了，但若良媛出了什么岔子，他们一样逃不了。

　　紫砂想了想，一边让泥兴找膳房的人商量着弄点儿什么合主子胃口的，一边跟宗庆告了一声儿，回头还去了趟蕉阳馆。

　　杜安然听了紫砂的消息立刻明白过来，江止语怕是还没放下那日说的事儿，等下午七爷来寻她说事儿，她便组织酝酿了下说法，还是把事情跟他讲了。

　　陈子墨自茶杯上抬起头来：“你同止语讲了父皇想派我去西霖的意思？”

　　他并没表现出已经晓得江止语所忧的事情，只是照例反问了一句。

　　杜安然微蹙着眉头：“那日量衣服，臣妾一时不察跟江妹妹漏了一句，谁晓得她心思那么重，一直就担忧着爷。不过原是臣妾不好，她怀着身子，听不得这些烦心事儿。只是臣妾最近总想着这事儿，实在是……”

　　她抬头望向他，眼中满满都是担忧，点点泪光泛在眼角，她很忍了忍，这才给憋了回去：“爷，父皇若再提起，咱能辞了吗？西霖，还是太危险了，何况眼下纪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