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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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食堂吃了饭，树亚看着课表感激涕淋，下午没课，就火速回寝室躺着了。后脚跟着的茂茂和李岿友好的玩着游戏，没过多久就吵了起来。以至于引起了其他寝室的不满，一个下午来了好几波人，但愣是没把树亚吵醒。差不多到饭点，茂茂伸手推了推树亚的脑袋。
“树亚，起床，茂茂饿了。”
“有你这么叫人起床的吗？你饿了关人家什么事儿啊？”李岿问。
“我刚看见你游戏密码了，我晚上用你的号玩，等着人家削死你，让你不救我。”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换装备去了，还没来得及。”
“得了吧，你就是故意的。”茂茂不服气。
“你现在就想挨削是吧？”
“嘛呢嘛呢，你们俩有的玩没得完了是吧？”树亚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了早晨起来时，看见毛两伸了个懒腰，以为是自己吵醒她了，结果人翻身继续睡了。忍不住就笑了。
“哎哟，瞧这笑，铁定和昨晚有关系，说，昨晚干嘛去了，大学第一天居然不和我们一起共度良宵，你小子不够义气啊。”
“哪有，不过我昨天是去看了个姑娘。”树亚不好意思的说。
“怎么样，让我说着了吧。”
“是女朋友吗？”茂茂问。
“不是，但我有点喜欢她。”
“该不会是送你毛片的姑娘吧？”李岿问。
“还真是。”
“可以啊，这姑娘。”
“赶紧滚，你太猥琐了。”
“我怎么了，你不也看过吗？切，起来吃饭，赶紧，晚上不是还要去看晚会吗”
“起。”
一到食堂，李岿立马就跪了，人太多了。好不容易排到头，菜早就没了。三人只好临时去吃了碗面，眼看时间还充裕，茂茂提议说去后台看看清卓。谁知到了会堂后台，人也不比食堂少，愣是挤了半天都没伸进去一条腿。正当三人准备撤的时候，树亚晃眼看见了一个人。但因为人太多，树亚再看的时候已经被挤出了后台。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晚会终于开始了，眼瞅着一帮小姑娘在耳朵边身嘶力竭的嚷嚷，树亚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女人疯狂起来太可怕了。
清卓穿着正装，站在台上有条不紊的报幕。树亚仿佛能从他反着光的额头看到人影。
“小哥挺帅，旁边的妹子挺靓。”李岿忍不住打趣说。
“接下来有一个特别的节目，希望各位同学在观看的时候能够保持绝对的安静，因为我们的表演嘉宾是一群特殊的天使，尽管她们听不见，但是能看到你们对他们真挚的支持。下面有请孩子们给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
听到报幕，树亚忽然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不知不觉的就坐直了身体。
全场寂静，灯光慢慢的变亮，一群大概十岁的小女孩穿着印花的芭蕾舞裙上了台。树亚笑着摇了摇头，这姑娘，谁家的芭蕾舞裙是印花的呢。
在舞台下，有一个高出平地的小平台，毛两穿着同样的粉红樱花的芭蕾舞裙朝观众席鞠了鞠躬，接着就背对着观众席，面对舞台上的小女孩们点了点头。毛两拍了拍手，天鹅湖的音乐响了起来，打在毛两身上的灯光变暗，毛两就带着聋哑的小女孩们静静的跳着舞，每次旋转过来的时候，树亚都能清晰的看到毛两脸上明媚的笑，这还是树亚第一次看见毛两跳舞。
天鹅湖的音乐快要结束的时候，毛两忽然停下脚步，舞台上的小女孩们也跟着停下脚步，毛两一把扯下芭蕾舞裙裙摆，露出里面的流苏裙子，小女孩们分散到幕帘后，毛两走向舞台，不停的旋转直到天鹅湖音乐完全停止，这时，退场的小女孩们也穿上流苏的小裙子和踢踏鞋上了场。毛两牵着她们的手围成了一个圈，整个会堂回响着踢踏鞋和舞台亲吻的声音。
直到舞台上呈现出了一字型，毛两和孩子们以芭蕾舞结束动作完成了表演。掌声大概持续了好长时间，但是树亚一直盯着毛两，所以一直鼓掌，拍手拍到下个节目已经开始了好一会儿。
“诶诶，回神了！”李岿一把拉过树亚的手。
树亚这才反应过来，表演已经结束了。
“那个，茂茂，李岿，我想先撤了？”树亚说。
“啥？这晚会还没到一半呢，你也太不给面儿了？”茂茂说。
“不是，我现在有点急事，不跟你们说了啊，我走了。”说完，树亚就抬屁股走了。
“这家伙太不靠谱了。”茂茂叹了口气。
“你是没看见，刚刚那个跳舞的姑娘一出来，树亚眼睛都亮了，眼睛也不眨，就一个劲儿的傻笑。啧啧。”李岿说。
“大哥简直细致入神，这都注意到了。不过我都没看清那姑娘长什么样，你看清了吗？”茂茂问。
“我当然，那么黑，我怎么看得见，呆子。”说完就给了茂茂一巴掌。
“你”茂茂吃痛又懒得反抗就不再说话了。
“毛毛。”树亚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在学校门口拦住了毛两。
“干嘛。”
“早上你怎么没说你要来我学校演出啊？”树亚问。
“你也没问啊？”毛两一边说，一边给跳完舞的小女孩们发纸杯蛋糕。
“你怎么回去？”
“你们那个晚会的主持人说给我叫了辆校车，先把孩子们送回学校，我再回我的小工厂咯。人还挺仗义。”毛两说。
“那是清卓，和我是室友。”树亚迟疑了一下上说。
“清卓，名字挺好听啊。”毛两回答。
很快校车就到了，毛两忙着招呼孩子们上车，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车，毛两回过头来冲树亚笑了笑，说：“走了啊，有空就来我的小工厂坐坐。”
“嗯，回家注意安全。”树亚朝毛两挥了挥手就转身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着毛两走。树亚听着汽车发动的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
树亚再次见到毛两是在两个月后，那天树亚刚刚结束期中考，阿玘在树亚的楼下使劲儿喊，让树亚下楼，让茂茂和李岿一度以为是树亚伤了哪个姑娘的心，逼得人上门讨债。
“怎么的呢？你咋知道我住这一栋楼？”树亚问阿玘。
“这太没难度了。丫头片子生病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听说你这个星期休假，怎么，能劳驾打个零工吗？日薪，三十串肉串。”
“什么病啊？严重吗？”树亚问。
“我都不好意思说，嫌丢人，她卖的情趣内衣赚了一笔小钱，就带工厂几个小伙伴吃喝，去吃烤肉，肉还没熟就吃，已经拉脱水在床上躺了两天了。这回肯定长记性了。”
“回头别说是我说的啊。本就没啥工钱别一下全扣了。”阿玘把头盔递给树亚。
“姐，别说，你这摩托车挺酷的。”
“凑合吧，我前男友的，分手了就扔我家门口，走了。”
“上车，我还得回去给那群小家伙做饭。”
一上车，阿玘就骑着小摩托飞出去了。
“那个，姐，慢点儿。”树亚喝了一大口风后，战战兢兢的对阿玘说。
“慢不了。”
“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说。”
“是你教毛两开车的吗？”
“你怎么知道？”
树亚一下恍然大悟，为什么毛两可以把一辆破烂小吉普开出小跑车的气势了，敢情这俩人是路的啊。
树亚一看时间，平常要骑两个小时的路程，阿玘只要了二十分钟。不过，树亚总结是因为他在二十八道拐绕了太多时间，就忍不住问阿玘：
“你怎么那么快就进来了呢？我每次都绕老半天，进来难，出去也难。跟个迷宫似的。”
“其实也很简单，小工厂的位置很特殊，你这么记吧，无论你从哪个巷口进来，你都只需要向左拐一个弯直走。”
“这样啊。行，记住了。”
一走进小工厂，就看见毛两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看舞台上姑娘们跳舞。
“其实，她们本身是聋哑，听不见音乐，你有没有想过让她们演舞台剧呢？默剧就很好啊，舞台效果更强，受众群体更广。”树亚说。
毛两愣了一下，转过来阴深深的盯着树亚。
“我就说说，这是你的舞蹈团和小工厂，你做主。”
毛两簌得一下站了起来，抱住了树亚。
一边鼓掌一边骂：“可以啊，王八蛋，你怎么那么聪明呢。”
“你要是感谢我，真的有很多方式，不一定非要选择这么一种接受度那么低的方式，还有啊，巴掌，稍微轻一点。”树亚嫌弃的推开了毛两。
“我这是饿的，阿玘虐待我，不给我吃！”
“活该。”
“苗玘，你不是人，你说过不告诉别人的。”
“哦，我不是人，那这碗鲫鱼稀饭你肯定是不吃了，来，树亚，别理她，我们吃饭。”
一分钟后，毛两端着稀饭碗一边哭一边看着树亚和阿玘大口吃肉。
“我只想再多吃一碗米，我根本就吃不饱。”
“医生让你这两天少吃，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新开的那家鸭血粉丝。”
“我。”
“你再多说一个字，晚饭就没了啊。”
“我就想赞美你来着，人美心好，真好。”毛两瞄着阿玘恶狠狠的眼神就不再反抗了。
几个聋哑姑娘似乎听懂了一样也跟着笑了起来，毛两朝她们做了个鬼脸，就继续喝她的稀饭。
吃过饭，毛两搂着爬爬就睡着了。阿玘带着树亚到了库房，一看袋子里装的东西就脸红了。
“脸红个啥，没出息。”阿玘笑说。
“我没见过。”树亚小声说，
“这不是看见了吗，男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个啊？”阿玘说着拿起了一条丁字裤，树亚已经不知道眼睛往哪儿看。
“我觉得，还好。”
“好了，不逗你了。你就帮我按照订单上的信息，把相应的款式放进相应的盒子里，里面要写小便条，再装进箱子，填好地址。下午会有快递员上门取件。我下午要去上西点的最后一节课，所以没空，可以吗？”
“没问题。”树亚点了点头。
“那辛苦你了，我先走了，晚上给你带蛋糕回来。”
“路上小心。”
树亚看着阿玘走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开始吧。”
一整个下午，树亚看着各式各样的情趣内衣，先是惊讶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终于。”树亚望着十几个箱子整齐罗列，忽然想着阿玘每天做这些工作，还得照顾小工厂和缺心眼的毛两，也真够累的。
树亚把货交给快递员后，明白任务已经完成，就坐在台下看毛两和几个姑娘们练舞。每个人都很累，但每个人都在笑。心中是要多明亮才能活得这么积极。树亚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毛两了，就是因为她温暖，头顶自带大暖炉的人不知不觉就可以照亮和温暖身边的人。
“今天辛苦你了，阿玘有事，还麻烦你跑一趟。”毛两跳下舞台，朝舞台上的姑娘们比了比手语，大概是说休息了，姑娘们都点了点头下了台。
“那个啥，你不是不舒服吗，跳舞吃得消吗？”树亚看着毛两一头大汗，禁不住问。
“身体杠杠的，阿玘煮的稀饭太好吃了。浑身都是劲儿。”
一说到吃，毛两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树亚无语。
“听阿玘说她在学西点，那她每天还要照顾小工厂岂不是很累。”
“是啊，说到阿玘也心疼她，跟着我两年了，每天都像个小保姆似的照顾我，工钱一直也给的少，她说我还要养爬爬和几个姑娘，自己有点钱都领着我胡吃海喝了。今年好不容易有演出找我们，我就多给了些阿玘钱，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跟着我晃悠啊。我听她喜欢西点，就偷偷给她报了名，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她，我一直以为她要哭的，居然还是揍了我。”
“哈哈，我知道她心里还是爱我的。”
“傻样。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呀？”树亚问毛两。
“我现在就只想带着我的好姑娘们走南闯北，我希望她们能发光发亮被所有人喜欢和接受，她们只是失去了一部分，和正常人一样的，然后她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这就是我认为的，特别有出息的事。”
“那你自己呢？”
“我，不知道，大概就是找个人嫁了，过着想吃小火锅拔腿就去的生活。如果有钱就把这个小工厂买下来，如果有人来看我跳舞，我就继续跳，没人看我，就把这里改成一个小小的电影院，椅子换成沙发，每天放我喜欢的电影，偶尔放点小黄片，还赚钱！”
树亚看着自顾自说的毛两，心里闹腾腾的，感觉心里刚经历过一场夏日的暴雨，雨滴都砸在心里，到处都是水花。但门外已经是深秋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