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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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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就不带你们俩撸串了,都啥酒德。”说完,毛两就着剩下的两瓶啤酒把剩下的肉串全给吃了。
毛两一边打着隔儿一边瞅烧烤店里,不知不觉,人都走光了。
“老板娘,我吃饱了,但还想再吃一碗你的小汤圆。”毛两看着收拾东西的老板娘忽然想起了在青海开面店的老爹。
“老陈,给小妹崽煮碗汤圆,多放红糖。”
“女娃儿要多吃红糖。”说完老板娘温柔的笑了。
“老板娘,你几点关门。”
“再开一阵,等会儿有医院的值班护士出来吃烧烤。”
“现在都快十二点了,早点回家休息吧。”毛两说。
“哎,都是劳碌命,空闲不下来。”说完就笑了。
“忙点好,还有个盼头。”老板娘把汤圆放在毛两面前,轻轻的叹了口气。就又转身进去穿肉串了。
毛两想起刚认识老板娘的时候,是在她租这个小工厂的第一天,那时候她一个人无依无靠还带着四个聋哑女孩,交了工厂租金后只剩十块钱,毛两就去老板娘的店里吃汤圆,毛两知道这家是烧烤店,但身上没钱吃烧烤了,但还是说,“老板,来五碗汤圆。”
老板娘看着毛两身后老老实实,比着手语的五个姑娘,就冲着厨房说,“老陈,五碗汤圆,多放红糖。”
毛两一人坐了一桌,背对着四个聋哑姑娘,不知道是不是碗里的水汽太大,毛两一边吃汤圆,一边掉眼泪。
临走时,老板娘给了毛两一大袋肉串。
“小妹崽几岁?”
“我十五。”
“和我儿子一样大。阿姨的店里有个规定,和我儿子一样大的儿子女儿来吃烧烤都不给钱。”
“那怎么可以,我身上只有十块钱了,阿姨,我以后补给你好吗?谢谢阿姨。”毛两把钱塞在老板娘手里,拉着姑娘们就跑,口袋里身无分文。
当毛两回到小工厂给几个姑娘分肉串的时候发现袋子里还装着两百块钱,毛两回头看了看吃肉串的姑娘们,愣是把眼泪给逼了回去。
在那之后,毛两就经常光顾“来十串”每次都多给五十块钱。
久了老板娘就发现了,问她:“怎么多给五十块钱。”
“那是因为我想让老板娘的盼头早点实现。”
毛两一说完,老板娘又伸手抹眼泪了,“你的钱赚得可不容易呢。”
“容易,我给咱弟存点钱不应该啊,我可是你闺女啊。”毛两轻轻的抱了抱老板娘。
老板娘的儿子十四岁的时候因为打架捅死了两个班上的同学,在判刑的时候又辱骂法官被判了二十年。
“二十年啊,整整二十年啊,出来了怎么重新开始,怎么生活呢。”
“好好生活,你和陈叔不是在努力赚钱吗,存点钱给咱弟娶个媳妇,要不嫌弃,还可以来我的小工厂给我发货,有的是出路,怕啥。”
“会越来越好的,真的。”毛两轻轻抱了抱老板娘。
“对,会越来越好的。”
“那成,老板娘,我先撤了啊。都不早了。”
“行,那阿玘和这个小伙呢”
“看我的。”说完,毛两就朝着树亚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又使劲儿的推了推阿玘。
“你们俩赶紧给我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伸了伸懒腰,摇摇晃晃的就站了起来。
“诶,几点了啊?我得回学校了。”
“禀告这位小哥,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啊?那我怎么回学校啊?”树亚问。
“你这一身酒气,就算到了学校也进不去啊,还是去我小工厂凑合一宿吧。”
“姐,走了。”毛两又踢了踢阿玘,发现阿玘愣着没出声。
“不是吧?苗玘,你太恶心了。”
两秒钟后,阿玘吐了。
收拾收拾都快三点,毛两躺在小工厂舞台中央的大通铺上睡意全无。
“喂,我们来唠唠嗑吧。我睡不着。”毛两摸了摸睡在她和树亚中间的阿玘说。
“给我拿刀来。”
毛两立马把手拿开,一边碎碎念叨。
“给我拿针线来。”
“我睡不着,你想,是谁辛辛苦苦把你们给安全送到小工厂的?”
“我自己走回来的。”
“是谁给你这么好的睡眠环境?”
“我自己铺的,另外,更正一下,有了你,我的睡眠环境一点也不好。”
“你太不可爱了。”毛两翻了翻白眼。
“你再翻白眼,我立马把你扔出去。”
“哼,你喝醉酒的视频我已经录下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苗玘。”毛两冷哼一声就背过身去。
“真的?那就唠五块钱吧。但先说,今天的三八卧谈会主题是唠你。”
“行,吧。但我没什么可唠的啊。”毛两说。
“你太谦虚了,在全中国十八岁少女中,以智障水平排行,你真的已经到了有传奇色彩的水准了。”
“苗玘,你忘了我以什么发家致富的吧?哼,我要把你的丑态刻成碟,给每一个买我碟的人买一送一。”
“毛两,我要和你同归于尽。”苗玘拍了拍被子就一跃而起,和毛两扭打在了一起。
“咱不是说好唠嗑的吗?”一盘的树亚忍不住说话。
“对哦,要唠就好好唠。”明显处于弱势的毛两立马顺着台阶下。
“起个头呗。”阿玘说。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毛两说。
树亚,阿玘“。。。”
“毛毛,你这么小为什么不念书啊?”树亚问。
“谁准你叫我毛毛的,抽你信吗?”毛两已经在半空中抬起了腿。
“好好回答问题。”阿玘说。
“就不想念了呗,自己成绩太好,不想给我的手下败将太大压力。”
“要不要脸啊?说真的。”阿玘给了毛两一巴掌。
“那都是我刚念初中的时候,我爸和我妈离婚了,我早就知道他们貌神离合,一直碍于我的面子没分开,其实我没关系。但关键是我妈因为我不跟她给了我一巴掌,我脾气一上来,就拉着小行李箱投奔我奶奶去了,毕竟我外婆和我妈一个阵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先说我不跟我爸,我妈还会不会打我一巴掌。”
毛两摸了摸脸接着说,“那一巴掌也是,真的疼。树亚,你以后娶媳妇千万别找四川媳妇,前车之鉴啊,打完老公还打孩子。”
“你妈还抽你爸?”阿玘诧异。
“开玩笑”毛两一脸你们还太年轻的表情说,“当然不能了,你们傻呀。”
“然后呢?”树亚问。
“然后我就在我奶奶家住下了呗,天天和小院儿的小孩儿玩啊,但是他们要上学啊,我不去,我奶奶也不管我,以为我是短时间接受不了我爸和我妈离婚的事实。也就由着我去了。所以上学时间就没人陪我玩儿,有一天我看见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的小姑娘跪在地上挨打,腿上都抽出血了,只是啊啊直叫,不说话,我心说,赶紧认错,认了错就起来啊。”
毛两顿了顿。
“事实就是,打人的估计是这个姑娘的爸爸,说了句‘让你不认错。’老子白养你这么多年,臭哑巴。’原来这姑娘不是不认错,是因为根本说不了对不起。我当时一下子怒火中烧。”
“你干嘛了?”树亚问。
“我就,我就把他家所有的窗户都给砸了。”毛两一脸得意的说。
“你挨揍了吗?”阿玘问她。
“没,我捡人上班时候去的。可是我没料到的是,我砸玻璃的时候,小姑娘在家,活活被我吓哭了。我特愧疚,一边想赶紧跑,一边又想安慰她。”
“然后我就想把她带回家安慰她,毕竟我家是安全的。”
“我就和她坐在我家的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写字给她看,对她说对不起。”
“结果她居然说谢谢我,然后我就和她说了好久,我问她为什么挨打,是因为他爸爸要把她送特殊学校,但是她喜欢跳舞,她知道上特殊学校意味着她与正常的世界就要失之交臂了。就死活不答应。”
“然后你就带着人小姑娘浪迹天涯了?”树亚说。
“是啊,但是事实证明我无比正确,只是求证过程无比艰辛。”毛两说。
“你缺不缺德啊你就这么把爬爬走了?”阿玘问。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爬爬啊?”毛两大惊。
“因为爬爬跟你的时间最长啊。”
“那姑娘爸爸不着急啊,孩子都没了。”树亚说。
“算了吧,要不是我打电话告诉我奶奶,我把爬爬带走了,一个院子的都不知道爬爬不见了。”
“但我一直没和爬爬说这事,就说,我打电话的时候爬爬爸哭得可厉害了,但因为是看着爬爬要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了,所以就放开她,但是要让爬爬成功了再回去。因为我特别怕爬爬马上就心软回去,结果发现她爸爸一点都不着急她不见了而难过。”
“那你呢这和你不念书有什么关系啊?”阿玘问。
“于是十四岁的我就带着十二岁的爬爬走南闯县城了。我爸那时候就经常给我钱,我就把钱拿去给爬爬学跳舞,因为她听不见嘛,我就去舞蹈室给她打拍子,她看见我的手就能跟着跳了,结果老师觉得我节奏感好,让我免费学,你说是不是巧。”
“然后呢?”
“和爬爬待久了也就会手语了,交流也就不用老是写来写去。我那时候激灵,就说我已经十六岁了,去特殊学校教人写字儿画画,那里的老师又教我做手工,学英语。哎哟,就这么慢慢活过来了。”
“那你怎么踏入卖小黄片的深渊呢?”树亚问。
“嘿,你怎么说得你好像从没看过呢?”毛两不服气。
“我,看倒是看过,毕竟我是男生嘛。”
“我又不是买来自己看的,我这是迎合市场嘛,想着日本卖各种各样的小黄片都没关系,而我还在为我的小生意死死挣扎,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会让我的小黄片走出一片阳光大道。”阿玘看着一脸憧憬的毛两很是无语。
“得了吧,枪打出头鸟,一旦你真的把这些东西放在台面上就一脚踏入监狱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赚点小钱吧。”
“姐,如果我以后能赚很多钱,我一定要给自己改个名儿。”
“叫啥名儿?”
“毛富贵。”毛两一脸认真的说。
“那个,树亚,赶紧睡吧。明天不是还有课吗?”
“怎么了嘛,这名多好,又富又贵,我不能守着我的一两银子过日子啊,你还想不想要工钱了。喂。”
阿玘已经彻底无视了毛两,一个人翻身睡了。
大清早,天没亮,树亚就骑着车沿着来时的路,迷路了。
于是乎一边骑车,一边回忆昨天记的路线,绕了好多圈终于出了二十八道拐。为了赶上第一节正课,树亚完全进化了腿部模式,到宿舍楼下的时候离上课时间正好还有十分钟。
一到教室,就看见清卓朝树亚招手,后排的茂茂和李岿一脸鄙夷的摇头。树亚瞪了瞪俩人就回头对清卓说:“谢了哥们,今天第一节课,果然人都齐了。”
“呆会儿我可能要先撤,要去布置今晚迎新晚会的会场,就不和你们吃饭了。”
“行,诶,你是主持人吗?”树亚问。
“是。”清卓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得嘞,今晚一定到场支持。不迟到不早退。”
上了半个多小时候,清卓朝树亚点了点头就猫着腰从教室后面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