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劫》寒窗同僚

20、秋意浓

　　鉴于身后一直跟着一个烦人精，我没有用任何术法，唯恐暴露太多。但眼看天色越加黑沉，我就越加地心烦意燥。
　　“你小子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于敬止未见窘迫，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总得见一面小萝，也好让伯母伯父放心。”
　　他们要求个放心的话自己倒不亲自来找，哪还需要你？分明另有所企图。
　　我冷哼一声。“那你最好小心点，沿路都是野兽。”
　　沉默……
　　于敬止只是一笑置之，眉目温润。
　　“啧，又忘了你是天人了。”
　　青葱绿树，山涧流水，山中地势险峻而繁杂，峭壁、奇石与奇观，星罗棋布。夕阳只留下了些余晖，映照着天际发红如霞锦。山重水复，远远可见茅顶与烟火，不自禁地感到心底温暖，如涓涓细流。
　　“你修为足够了。”于敬止突兀地说。
　　我想他一路上估计都在烦恼着我所谓的目的，乃至于到现在和我纠结这个问题。
　　“你是认为妖修成正果就是全部了吗？”我停下脚步，反问他，恰见他微微蹙眉一脸认真的样子，便觉好笑，只脸上不现，以叹气掩饰道：“你说得不错，我的修为是足够了。”作为一只“妖”，能占一座山头，降一方妖类兽族，我足够强大了。
　　“但是不够的，永远不会够，欲望那么多，即使满足其中许多，却还是能找出什么是空缺的。”
　　长久的沉默，
　　“所谓贪无休止，欲无尽时。”于敬止拂袖上前一步，紧皱的眉头叙述着不解，他重重一叹道，“受欲望所驱，并不是修成之道。”
　　我挑了挑眉，看向了这根天界来的呆木头。“别总把你们天界那一套东西套到所有人身上。”
　　这对有所追求的我们来说，何其无辜。
　　“我的欲求，也是如此？”
　　看着他时而皱眉，时而眉目舒缓会心一笑，一副迷茫又似大有所悟的样子，我止不住暗暗吐槽，内心无语至极；天界的洗脑还真是厉害，硬生生把一个大好青年残害至此，可悲可叹啊可悲可叹。
　　“其实何止你我，世间万物，所有生灵都一样。”无欲无求，那是顽石。
　　“你的看法固然有可取之处，但是我并不认为是完全正确的。”“固然不能无欲无求，但欲求却也万不可任其被满足。否则清心寡欲，又何以被前辈尊为修炼的最佳状态。”
　　似乎还是个顽固的人呢。
　　我摇头莞尔，不置可否，自顾自地往前走。沿路已现许多我平常设下的小陷阱，用于防范一些体型较小的狸猫野狐等食肉畜牲，它们皆被一一插上了草标，在微软的夜风下招摇得可爱。
　　在这深山老林里，我更喜欢用凡界的规矩来，一则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实为觉得有趣，就恍若我是个真正的寻常猎户一般，朝出晚归。
　　临近茅舍，我甚至在树的枝叶婆娑间，影影绰绰看到一个人影。
　　“小爷不管你和小萝是哪门子关系。”我转而产生一种冲动，忽而加快了脚步，狠狠地把还没反应过来的于敬止抛在身后。“她现在，在一起的人是我。”不管她有什么曾经，或是有无将来。
　　我朝他喊话。
　　“你放心。”他笑着追上前来，笑容里甚至带有一抹让人心烦的了然。“如果这是她的决定，我无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天边的霞光早就跑没影了，灯台被点起，在尚存几许余晖的傍晚里荧荧晃动，时而落下几点，并不耀眼；更让我心烦。
　　这两人，聊什么的还聊这么起劲！小爷只是礼貌性的问一句需要不需要回避，你们是真的听不懂吗？
　　可恨那小子是天人，兼之现今时局未定，这墙角小爷是听定了！
　　我突然愣了一下，想想似乎不对，什么鬼听墙角。呸，小爷这不是听墙角，而是保护吴小萝，提防那小子乱来！
　　“陌桑！”吴小萝气冲冲地跑了出来，那被一脚踹开的门发出巨大的惨叫声。我还没来得及哀悼它即将报废的命运，吴小萝便已冲到我面前，怒红着眼眶瞪着我。这是生气了？可我却分明看到她湿润的眼角。
　　她哭了。
　　“你到底跟表哥说了什么？！”
　　我听这一问，更是征愣得厉害。想想我们这水了一路，我能跟他说什么？
　　“说什么？”我问了出来，见她两颊飞霞，甚至蔓延到耳根，才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羞愤，不由得一拍脑门，叫道：“哦！就是……”
　　“别、别胡说八道。”她一下子捂住我的嘴，一双眼随即看向随后而来的于敬止，神色语气瞬间温和有礼。“表哥。”
　　“改日再聚，令仪告辞。”于敬止敛眸低头一揖，转身而去。我不由得挑眉，扫视了一眼于敬止的背影，转而看着吴小萝，轻轻掐了下她的脸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笑意。
　　吴小萝不满皱眉，抬手拍掉我的手，以眼神示意离去的于敬止。看来还是担心自家表哥啊，我自是不太情愿，却也无可奈何。
　　“这里陷阱颇多，我带你出去。”
　　“不必，你们止步罢。”于敬止止步，回头笑言，一双眼睛映着点点漆光，如同即将陨落的星。
　　直至他走远，再不见踪影，我等来了这第二场逼问。
　　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吴小萝，我竟真的感觉有些紧张，手心里汗津津的，突然而来的发软更是让我一下子就坐在榻上。
　　“……我只是说我们睡过一张床而已啊……真的什么都没说了。”我又没说谎……
　　“什么叫做我们睡……”她的脸将近红透，连同耳根都红锝发亮，话说了一半便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臭不要脸！”
　　她恼斥。
　　“你脸，好红……”
　　“滚啦你！”
　　“臭丫头？小萝？”眼看着她渐渐退去霞色的脸颊，我顿觉不妙，“真打算不理我了？”
　　“不是。”她摇头，灯火下神色明灭。“为什么，你可以这么说？”
　　“说什么？”我颦眉思索，脑海中却一片迷茫的空白。突然间又想起了今天那激怒于敬止的话来，啥劳什子的姑娘清白，我一下就头疼起来，转念一想虽然我不太在意这些，但吴小萝作为一个凡人，怕是如于敬止一般，是在意的。
　　“别装无辜！”她喊叫了一声，就来掐我的脸，变换着左右开攻，硬生生打断我的思索。正当我找准时机，刚要阻止她的胡作非为而又不会伤着她时，她却趁势压了上来，死死掐着那一块儿软肉。
　　“你，你干什么？”我一下子便颤抖了起来，没憋住泄出了声音。
　　“不是你跟表哥说的我们睡一起了吗？”她的脸离我极近，一字一句仿佛就落在耳边。“我只是……”吴小萝笑着，手上仍旧不轻不重地掐着不放。
　　“你别掐我腰，不要再掐了。”我快要绷不住了，只得停止挣扎，向她保证。“我不，我再也不敢了……真的！”算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弱的时候。”没想到她这次把我折腾得泪花都要出来了，却还不准备罢手。我瞬间眼都瞪圆了，憋屈得只差没挂两条瀑布泪。
　　“怎么还不说话了呀？”她笑得越发得意。“平时夸自己多厉害多厉害的时候，那些狗屁不通的成语不是一大箩筐的吗？”
　　“陌桑，笑，陌桑，来笑一个。”她继续动作着，甚至还玩起了花样。
　　“来，笑得好看点，这样憋着多狰狞啊，是不？”
　　可你这是……犯规呀！我顾不得脸上狰狞，不由得发狠道：“你，要是不放手，就闭嘴！”
　　“哎？”等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时候，吴小萝在一瞬的征愣过后，已是哈哈大笑起来，“陌桑，你可真是……”
　　“笑个屁！”我逮着机会终于逃出了她的魔爪，跑出了房门，决心今晚睡在外间，并且不给她留下灯台！

作者有话说

　　估计是最后的……嗯，味道怪异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