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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53 再回从前?绝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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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再回从前?绝不可能!
紫女接到盖聂的电话,驾车载他去见赢政,一路上,二人皆有些沉默。紫女是没有想到盖聂会这时候冒进,而盖聂似乎也是在考量接下来发生的事。倒是身后有几辆车不远不近地跟着,二人却懒得去计较。
“就到这儿吧!”盖聂在一个僻静的街道处开口,“再往左走2000米应该就是了,以你的能力……”
“放心。”紫女点头应道。
盖聂作势正要下车,突然听见身旁的女人开口,“盖先生——”
盖聂一顿,又坐了回去,略带疑惑地看着和自己隔了一个挂档的女人。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有什么是不该说的——”
“你——喜欢卫庄吗?”紫女纤细漂亮的手指搭在方向盘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似乎刚刚说出那个问题的人不是自己。
盖聂先是一怔,随后点头道,“是,我喜欢他。”
紫女听后,仍然未动,“那你爱他吗?”
爱?盖聂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比你们大几岁,所以——多少能够看出一点你们的想法,”紫女继续道,“你是不是觉得卫庄这个人……有问题?”
有问题?卫庄?那是当然的!卫庄这个人不仅有问题,而且是大大的问题,他是个天生的暴力胚子,自负、任性、自私、偏执、还有自发性的强迫症和间歇性的神经过敏。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问题?
“你到底想说什么?”盖聂神色越发不耐,因为他发现自己无法掌控和这个女人谈话的节奏,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想说,你是不是觉得卫庄有问题,所以想去改变他?”紫女向后靠,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谈判十大定律之一,对方越焦急,自己就需要越淡定。
“我没有。”盖聂矢口否认。
“不,你有。你是天之骄子,有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你的办法就是在走钢丝,如果说卫庄喜欢刺激中寻求妥协的话,你就是在妥协中寻求刺激,你喜欢先将一切控制住,然后再将它脱轨到你可以掌握的程度里,而卫庄不是,卫庄在疯狂中寻找平衡与安全。”紫女淡定地反驳他,“卫庄与你不同,他的方式让你产生不安全感,所以你才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将他拉回你的轨道……”
“有什么不对?”盖聂干脆认了,面对这个女人,他有种一切都被看穿的感觉,既然如此,索性了解一下她的想法,“我不想他总在危险的边缘挣扎,不想自己有一天来不及救他,看到的是他的尸体,我不是希望他老实本分,也不会自以为是到他会为了我放弃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他在做什么的时候,能够多考虑考虑自己,也多考虑考虑我,这样也算自私吗?”
“算。”紫女回答他,“这也算是一种自私。你希望他按照你的想法生活,你希望他的一切都在你许可的范围内,你不阻止他去冒险,是因为你本身也欣赏这样的特质,但是你又惧怕他超出你可以接受的范围,盖聂,你喜欢卫庄,这毋庸置疑,可是你并不爱他,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紫女突然转头看他,那双永远漂亮妖异的眼眸里闪动着难以言愈的光辉,“你只是想把卫庄打造成你心目中的完美情人。”
盖聂眼神闪烁不定,他微微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想反驳些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紫女,这个女人正在试图用她的心志影响自己,可是自己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在那一瞬间,盖聂甚至不知道她说的究竟是不是事实。真的不爱吗?是啊!说起来,他们两个,好像从来没有说过爱,可是如果不爱的话,我又怎么会容忍你,又怎么会允许你这种危险份子在我身边?!
紫女见他脸色忽明忽暗,难看的很,便越过他,将车门打开,逐客之意不言自明。
“不对,”盖聂用手按住车门,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散发着可以灼伤人的热度,“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有道理,但结论我却很难认同,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你,但我知道,你说的不对。”说完下车走了。
这次换了紫女一愣,随即嘴角慢慢笑出弧度,是——这样吗?即使无法反驳,但强大的直觉却告诉他答案,即使别人说的再有道理,这个男人的每一分自信却都在提醒他,相信自己,远比相信他人要好的多。盖聂,说不定当初,我真的看错你了。
紫女记得很多年前,那个骄傲的少年用一种讽刺的口吻冷笑着说出一段极为屈辱的往事,因为他一直和那个人生活在一起,所以便以为那人是他的全世界,但其实不是这样,待他长大成熟,看见从未见过的广阔天空,就会慢慢发觉当初自己极为坚持的东西,其实是非常可笑的,一个无法确定自己心意的人不值得别人为他做到如此。
因为爱,从不会犹豫不决。
盖聂甩上了紫女的车门,慢慢地向目的地走去,面无表情的脸上显然不会昭示他内心的翻腾。不得不承认,紫女的话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那个女人很犀利,同时又担任着卫庄亦师亦友的角色,盖聂可以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但那个女人,他没法不在乎。同样的话,她也许会对卫庄也说过,那么卫庄是什么想法,他能够像自己一样毫不动摇地反驳她吗?不,不能,卫庄他不会那么做。
盖聂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很清楚,卫庄他对这段感情,一直都很没有安全感,不管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告白,卫庄他始终都在划一条分隔线,尽管他在不停的后撤,不断的放宽对自己的约束,但那条线,却一直都在,卫庄从来没有决定跟自己真真正正的交心。他犹豫,所以碰上紫女那样的人,那样犀利的言辞,他就会动摇,他会用那个女人的想法替代自己的想法。那不是他不相信他自己,而是不相信我。盖聂自嘲地笑笑。卫庄,在发觉喜欢的时候就那么挣扎,那么他,会承认爱吗?
盖聂在一座豪华的庄园门口停下,宽广的占地面积令盖聂左右都望不到边,不愧是秦氏魁首啊!这么多年,这种嚣张气势一点都没有变。尽职的门卫将盖聂带进庄园里,没有任何言语,这是多年以来工作的经验,好奇心重的人死的往往都快。
盖聂在一条回廊处停下,不远处有个身影正坐在亭子里,他面前摆放着黑白子的棋盘,那人眼睛直盯在上面,极度专注,好似根本没有发现盖聂的到来。
待门卫退下,盖聂便走到那人近前,看了一眼那刚毅霸气的面孔,开口叫道,“魁首。”
“嗯。”赢政冷冷地应了一声,伸手一指对面,盖聂感觉到那种令人烦躁的压抑又在鼓动,但也只得暂且将它压在心里,慢慢地坐在他对面,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拈起手边的黑子……
棋过百手,盖聂弃子认输。赢政漠然地开口,“你下棋从来都没有赢过我。”盖聂不语。
“我也自问从未亏待过你。”面对赢政的暗暗指责,盖聂依旧不语。相识多年,盖聂很清楚,这人需要的只是指责,并不用自己道歉或者认错,虽然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做就是了。
“盖聂,你知道,”赢政似乎察觉了他消极抵抗的心理,心下一冷,说道,“我要你死,不过举手之劳。”
“我想见卫庄。”盖聂终是开口了,其实赢政有一点说错了,盖聂,从来都不是可以任他搓圆揉扁的,否则当年他的离开,赢政不会一点办法都没有。
“哼!”赢政冷哼道,“你倒是惦记他!”随后起身道,“跟我来。”
这真是最好的结果了,现在赢政的态度明显受了什么影响,这种依旧把自己当下属看的言辞和行为,对盖聂是极为有利的。盖聂知道一定是卫庄做了什么,才让赢政有了重新掌控自己的想法,虽然感觉不怎么舒服,但实用却最是重要。
盖聂是个骄傲的人,不是傲慢,而是傲骨,赢政一直都很清楚,当年他投靠的时候,赢政便对这个永远一脸淡然的男人产生了点微妙的感觉。高高在上,如同神祗的气质,令赢政很想剥下他那层皮来。正因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所以赢政对盖聂格外宽容,这种宽容一直维持到荆轲刺杀,盖聂出逃,赢政想,终于到时候了,杀了他,或者将他永远锁起来,看看他还能不能那么冷静淡然。可是他却动不了盖聂,他要这个人,可是总被莫名其妙的势力干扰。又直到现在,赢政突然又有了跟他纠缠下去的兴致,他想知道,被卫庄背叛的盖聂,会是什么表情?重新成为自己的下属,他又会有什么反应?盖聂这个人,就像一个开发不尽的宝藏,令人想一探再探。
盖聂跟随赢政到达了一部有众多守卫的电梯,众人都对赢政弯腰示意,如同对着他们唯一的神明。盖聂突然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当初在秦氏的时候,可是,那只是感觉,过去过去,就是再也回不去。
顺着电梯往下,直到地底,这里是大型的地下实验基地。人的屠宰场!这是盖聂出了电梯口的第一感觉。无数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士在穿梭忙碌,盖聂无法形容自己心里是如何的难受,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无数或强健,或清俊的男人身上插着的输液管,连接的医学电脑和各种仪器,每个人都是那种任人宰割的无助,卫庄,他是不是也是这样?那样高傲的人……
赢政用眼角余光瞥了盖聂一眼,见他依旧一脸冷淡,事不关己的表情,心中不禁冷哼一声。又走了一段,赢政在一间看似十分大的房间门口停下,“珍贵的材料,当然要好好保存。”说完,推门进去。卫庄,跟外面那些蝼蚁可不一样。
盖聂顿了一顿,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拳头,跟着他进了门。
盖聂一直都对自己的自制力引以为豪,可是卫庄却在不停地打破这个记录,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忍耐下限。
盖聂随着赢政的脚步停下,站定后看着卫庄。那人正倚在一张病床的后沿上,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尽管怎么看怎么像囚服,他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只是任凭一个白大褂在他手臂上打入某种药物,那人边注射边问道,“卫先生感觉怎么样?”
卫庄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感受了一下身体的不适,冷漠地开口答道,“很不舒服,跟宿醉一宿被人暴揍一顿后又扇了两耳光,浑身又都被车碾过一样,晕,疼,恶心。”旁边的白大褂便站起来冲进来的赢政弯弯腰,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盖聂听的头皮都麻了,光听着他说就难受,卫庄,你怎么就对自己这么狠?
赢政看了看卫庄那样子,开口道,“卫庄,有人想见你。”
卫庄眼皮也不抬,冷淡地应道,“谢谢典狱长。”尽管他已经很忍耐地不给别人脸色看了,但是显然,他的忍耐力不如自己想象的好。尤其日复一日的实验让他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极度疲乏的状态。盖聂慢慢越过赢政走向前去,在卫庄病床旁边站定,“小庄——”
卫庄不耐烦地拉长音应一声,“嗯——”
“卫庄,你还记得你答应过的事情吗?”赢政突然很厌烦看到二人的相处模式,竟然让他有一种无法插足的感觉。
“嗯——”卫庄依然不耐的回答。盖聂慢慢地坐在床边上,抬起他的手,看了看那人永远保养得体的手,消瘦了许多,连手指都可以看见明显的关节。
“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得到盖聂?”赢政充满恶意地开口。盖聂一顿,紧了紧抓着的手。
“他人就在这儿,你把他锁起来不就可以了!”卫庄依旧闭着眼睛,一副困乏至极的样子。
“卫庄,”赢政冷声道,“你该知道,就凭现在的你,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不,我可以。”卫庄慢慢地睁开眼睛,配上那张消瘦的脸,眼中的光芒竟比平日里显得更盛。
“哦?你能干什么?杀了我?”赢政冷笑道。
“的确,我杀不了你,”卫庄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抬起胳膊揽住了盖聂的脖子,“但我可以让你愤怒。”
还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盖聂感受着唇上的温热,情不自禁地与他厮磨着,结果现在才知道,“识时务”这三个字,对卫庄来说,太难了。
赢政看着那两人肆无忌惮地亲吻,眸光一凝,眉头紧紧地皱起,但终究没有抬脚离开。
一吻完毕,卫庄的一只手被盖聂紧紧地握在手里,而另一只手却掐进盖聂的后颈,或轻或重的按下去,胸口剧烈地喘息着。盖聂帮他顺顺胸口,扶着他倚在后面,眼中的温柔几乎可以溢出来。
这才是卫庄,他的小庄,永远那么嚣张,那么要强,盖聂从来不否认卫庄的心狠,这种感觉在得知他拿自己和赢政做交易的时候达到了顶点,不过现在,小庄似乎……在向赢政示威,感觉……很不错。
“很好,看来你们已经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了——”赢政发现自己小看他们了,这场争斗,似乎比想象中,更麻烦。
“保护好自己。”盖聂边叮嘱边站起来,卫庄点头,随后又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赢政转身离去,盖聂看了卫庄一眼,无奈地跟了上去。
“魁首,盖某有事,要先告辞了。”二人出来后,盖聂立刻开口。
“你觉得,我会放你走?”赢政冷哼一声,漠然地看着盖聂,“当年的事,你觉得我会姑息你?”
“以墨家为筹码,请魁首放过我和卫庄。”盖聂开始抛诱饵,低敛着眉目,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赢政一震,他说墨家,他竟然会舍弃墨家,因为卫庄?盖聂,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不是一向与墨家交好?不是与荆轲有约?现在,你竟然为了那个男人,丢掉自己的信仰?卫庄,真的有这么大的魅力?
权衡轻重后,赢政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相比起盖聂,墨家的分量更重,卫庄在他手里,盖聂就会有所忌惮,而墨家,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处理掉的。所谓霸主,能舍轻取重,能忍耐自我,能控制欲望,赢政绝对当仁不让。
盖聂走出秦氏的庄园,许是太了解盖聂的能力,赢政竟也没有派人跟踪。盖聂慢慢地回想卫庄刚刚给的信息,只有六个字:楚家,蜀山,蜃楼。有攻有守,小庄,我相信你,所以用墨家,不,用我和荆轲的情谊去赌,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