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辉》琴挑

62、番外—“晨风”的世界（1）

　　我本来叫陈晨，可是没人叫我陈晨，了解我的人都叫我CC。我知道，在男同性恋的世界里，CC代表了那种很女性化的男性，可是他们叫我CC，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点都不娘娘腔，相反，我个性张狂，喜欢打架，上学的时候，我是学校的头号不良少年，我没有一切，也就目空一切，我没有父亲管教，也就不会惧怕任何人。也许成辉已经告诉你了，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畏罪自杀了，我是一个贪污犯的后代。他们叫我CC，是因为我的名字的首字母是C，两个C叫起来很顺口，所以就这么叫了，我也不介意，因为我本来就是GAY，我早就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我还没碰过男人，也没有男人碰过我。
　　十七岁之前，我的生活很平静，每天打打小工，混混小日子，甚至还收了几个小弟，带着他们一起混日子。我们都是缺乏温暖的一群，要么没有爸爸，要么没有妈妈，要么爸妈都没有，或者爸妈都有，却跟没有一样。我妈对我很好，可是她却不了解我，我是同性恋，我在干什么，我跟什么人在一起，她都不知道，我也不敢告诉她，她是我的妈妈，为了养活我，她已经过早地伤害了自己的身体，我不能再伤她的心。在她面前，我是好孩子，一丁点坏事儿都不敢做，可她怎么会知道，背着她，我不知用我的拳头教训过多少咒骂我、侮辱我、欺负我和我的小弟的人。我天生好斗，就像一只雄赳赳的铁公鸡——妈的，这是我那帮无良小弟帮我起的绰号——挺着我的胸脯，竖起我的羽毛，用我坚硬的铁爪在这个冰冷的人世间横冲直撞，我用我极端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方式，对抗着这个社会赋予我的不公。犯错的是我的老爸，可是，他能想到吗，他的儿子却要替他承受所有的白眼和歧视。
　　杂碎的儿子，就是杂碎！
　　这是周围的人给我的最多温暖，我也要多谢他们的施舍，因为它让我早早就看透了这个世界，我若想继续生存下去，就只能竖起我的羽毛，伸出我的爪子，用我的张狂，用我色彩鲜明的外表，去保护我自己。
　　然后，我遇到了李云石。
　　那天我正被一群人围起来殴打，我被他们打得趴在地上，他们用脚踩着我的头，要我认错求饶，笑话，我是陈晨，只有别人向我求饶得份，我怎么能向别人低头？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揍我，踢我，我头破血流，浑身刺痛，他们也仍然听不到我一声的求饶。谁低头，谁他妈就是狗娘养的！
　　他们更凶狠地揣我，然后我歪着头，模糊地看到一个拿着照相机的男的大吼着向我冲来，估计他也挺厉害的，那几个小地痞竟然被他赶跑了。
　　他把我从地上扶起来，慌张地问我伤在哪里了，疼不疼啊，要不要上医院啊。
　　我只觉得这个男人很啰嗦，虽然他救了我，可我对他没有一点好感，连谢谢也不说，就要走人。
　　他生气，“你这个臭小子没良心吗？我救了你，你怎么也不说谢谢？”
　　我冷笑着，捂着肚子艰难地移动我的脚步：“就没人教过我。。。谢字怎么说。。。”然后我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耳边只听到他在叫，却听不清楚他说什么了。
　　我醒来时，头上身上缠满了绷带，李云石守在我身边，我睁开眼睛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要对我好？”
　　这世上，除了我妈，他真的是第一个肯救我，肯对我好的人。
　　他显然被我问住了，想了想说：“即使路上救了小猫小狗，我也会对他好的。”
　　我说：“我不是小猫小狗，我只是个小混混。”
　　他说：“你不是小混混，你是个人，人都是有良心的，我不能见死不救。”
　　狗屁的良心！
　　“我不会感激你。”
　　“我也不用你感激，你觉得行了，就自己回家去吧，医药费我都给你付好了。”
　　说完他就要走，我喊住了他：“既然不用我感激，那你就有良心有到底，请我吃饭，我饿了。”
　　他愣在那里，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我说话的意思。
　　“你说，要我请你吃饭？”
　　我费力地点点头：“我想吃饺子。”
　　他苦笑着摇摇头：“你还真是有良心。。。能走吗？”
　　我勉强下了地，“我结实着呢，这点小伤算什么？”然后一瘸一拐地跟着他出了医院。
　　我们来到了一个小饭馆，李云石给我点了一斤饺子，二两芹菜猪肉馅，二两羊肉馅，二两酸菜馅，二两三鲜馅，二两黄瓜馅。
　　李云石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勒住了脖子，蘸着醋大吃大嚼。
　　“别笑我，我饿。”
　　“不笑，没人跟你抢，慢点吃，别噎着。”
　　然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套我的话儿，我就顾着吃了，也没空走脑子，他问我什么，我都说了，家庭情况，个人情况。一斤饺子，我就把自己卖了。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我的保姆，请我吃饭，给我钱花，甚至以家长的姿态自居，管教我，不许我出去打架。我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以前，我是老大，没人敢跟我说不，没人敢教训我，我乐意去哪就去哪，我乐意打谁就打谁，可是，现在我没了自由，李云石就像个阴谋家，我总是逃不了他的手掌心，我干什么他都知道，我到了哪儿，他也能想办法找到我，在他的身边，我快窒息了。
　　可是也有好处，他是搞摄影的，还在上大学，就有了自己的工作室，他有一帮自己的模特，男的女的，然后他们会经常拉帮结伙到处拍作品，拍完作品，要么搞影展，要么拿去买钱，他已经在圈内小有名气了。
　　为了方便管教我，我也成了他模特中的一员，认识了其他的模特，那那，梅子，毛毛，还有他的同学兼助手，大头。
　　我跟着他们到处跑，拍了一些作品，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累。
　　但是这个时候，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次，李云石去参加一个有很多摄影作家参展的艺术展。本来我是不喜欢去那种拘束的地方，可是他非要带着我，还特意给我换上了漂亮的新衣服。
　　到了那里，他只顾着和其他人说话，把我晾在一边。
　　然后，我看到门口进来一群人簇拥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外表，我无法语言来形容，我只能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他就像一个太阳一样闪闪发光，在他的光芒下，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他就是风扬。”
　　我听李云石这样给我介绍，风扬看了我一眼，对李云石说：“认识了新朋友？什么人？”
　　“他叫陈晨，或者叫他CC都可以，我的模特。”我看见李云石似乎在极力讨好他，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瞧不起他，我承认眼前这个叫风扬的男人很有魅力，无论对男人或者女人，都有巨大的诱惑力，可李云是如此谄媚的讨好，让我开始轻视他。
　　我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想走开。
　　李云石连忙把我拽住，对风扬说：“这孩子挺倔的，没什么礼貌，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
　　听他这么说，风扬才终于仔细地看了我，然后撇了撇嘴：“小毛孩儿，我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
　　我火蹭地一下子就上来了，很想好好教训这个傲慢的男人：“小毛孩儿？我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不如我们来单挑，看看你是孩子，还是我是孩子。”
　　李云石使劲捏着我的手，我被他捏得生疼，狠狠地瞪着他。
　　我以为风扬会发火，没想到他只是轻轻一笑，“好啊，有机会我们就来单挑。”
　　风扬告辞了李云石，就忙着和别人谈天去了。
　　回来的路上，李云石不停地和我说着风扬的一切，他们原来是认识的，还保持了一段不错的关系，后来风扬出了国，他们就断了来往，风扬是著名风氏集团的二公子，未来的风氏接班人，他有才有貌又多金，前途光明一片，形势大好，追他的人从城市的这头排到那头，富豪千斤，名门闺秀，小家碧玉，明星佳丽，数不胜数，可至今仍然单身，不肯为一朵花停留片刻，是个大报纸娱乐版的争相报道的对象，全都是他的八卦新闻。
　　“可他在我眼里，就是个欠揍的家伙。”
　　李云石生气了：“陈晨你要是敢揍他，我可不答应。”
　　“你干吗这么护着他？你是不是喜欢他呀？”
　　他一愣，我接着就哈哈大笑，说跟你开玩笑呢开玩笑呢，别当真啊，你怎么会喜欢男的？
　　然后我就听到他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男的，而且我喜欢风扬。”
　　这回轮到我愣了，他说得太突然也太直接，我还来不及反应。
　　“你说。。。你喜欢男的？你是同。。。”
　　“没错！我曾经喜欢风扬，他那么出色，没有人不喜欢他，可他对我没有任何感觉，我想，因为他不是GAY，所以对我没有感觉。”
　　我突然同情起李云石来，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徘徊在这个城市边缘的人，虽然他的经济条件比我好太多，可是我们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们的感情都不被社会认可。我想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是轻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对他说：“既然喜欢他，就去跟他说呗。”
　　他摇摇头：“不行，他会觉得恶心，离我远远的。”
　　“可是你不说的话，他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吗？”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喜欢他，他也不会介意。”
　　我生气了：“李云石，你真他妈不是爷们儿，要是我，我会找个人最多的地方，说我喜欢他。”
　　“陈晨，你不是我，你不了解，我也不是你，所以我没你那么有胆量。”
　　“他那么看不起人，哪儿好啊？”
　　他反问我：“他哪儿又不好呢？”
　　我一下子说不出来，想了半天才说：“也没什么不好，总觉得。。。总觉得。。。”
　　——总觉得他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风光。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我藏在了心里。

　　然后不久，我又遇到了那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渐渐开始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