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将之不哀歌》忽然想吃糖不甩

60、怀疑

　　看着黑影消失了，戈羽松了口气，拿起刚才啃了一半儿的馒头，就着桌上的草药大口咽了下去，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脱去衣服，倒了一桶冷水，钻了进去。
　　虽说湘水城天气湿暖，但是就这样进入凉水，还是叫人打了个哆嗦，戈少爷从旁边抽屉里拽出个小瓶子，哐当几下，倒出些颜色奇奇怪怪的液体。
　　湘水城的一切都在二姑娘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是因为通信的中断，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京城已经闹翻天了——霍知否因为一直替别人治疗，没有时间种痘儿，已经高烧三天，发出红疹了。
　　若说霍知否跟杜家人比起来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一个以天下百姓为先，另一个则是以家族荣辱和个人安危为先，杜家人必然只有在自己身上先保证了安全呢，才会投身于百姓的治疗，当年勿忘坡鼠疫的时候，就是因为他们的胆怯才耽误了时间。而霍知否跟他们不一样，这个人从四十年前开始就不是很在意自己的性命，他一开始求的是华家的歉意，如今他求到了，就一切都无妨了。
　　宫里面，华昭和萧芫都已经进入了种痘儿的第二个阶段，根本无暇顾及病重的霍知否……唐素老迈，也不能种痘儿，每日只能和楚忠信下棋打发时间。顾氏每日于院子门口张望，只盼望着女儿能够平安归来，只可惜，每日傍晚，迎来的都只是自家丈夫回家的身影和无尽的失望。
　　萧莒这小子目前还没有种痘儿，盖因宫里多少位高权重的人都在病榻之上，作为虎贲中郎将，他可不能躲懒儿。这一日，又在当值之中的萧四少爷，正翘着二郎腿打盹儿，就开始想，哎呀，还是和钟衎轮值的日子比较好过——只是，这小子以后就不会再回宫禁了吧，毕竟已经正式进入了军中。说到底，当年的好兄弟三个人，竟然还是钟三这家伙占得了先机……阿琳啊阿琳，你小子肯定不服气了吧，不过不要紧，我很快就帮你赶上去，只是你要多看顾阿玥一些，这丫头如今越来越疯，相爷都斗不过她。
　　远在湘水城的二姑娘忽然打了个喷嚏，摸摸鼻子——谁在说我坏话。阿绣关切地看她一眼：“着凉了吗？”
　　“没，就是忽然鼻子一痒。”
　　“肯定是娘子想您了。”
　　“……这事儿是我对不住阿娘。”
　　“那小娘子您跟我说实话……离京是不是也因为，钟家小九郎的事情。”阿绣试探着问。
　　楚玥眼神微闪，没说话。
　　阿弥拍拍阿绣肩膀，示意她跟自己走，阿湮小心翼翼地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继续熬药，就这么两天的时间，小姑娘已经煮了几千碗药，手心儿好几处烫伤，胳膊都快没了知觉。只可惜钟衎到现在也没醒过来，为了给这位大少爷做药浴，阿湮可是受了不少累。
　　然而就在这样紧要关头，整个南中街都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个打扮极其奇怪的家伙一步三晃地走了过来。
　　来人披着件大褂子，一直垂到脚踝，显然是不合身，脸上有不少脓包，但是你不会觉得他丑……楚玥微微眯着眼睛看向这个乱七八糟的家伙，可不就是戈羽么，昨天还昏迷不醒，以为就要一命归西的人，今天居然就能走动了？这是人么？这不是怪物么？
　　“你怎么过来的？”二姑娘惊讶，走过去扶住他。
　　“还能怎么过来，当然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难道我还会飞吗？”
　　“可是……”
　　“你担心我啊？”戈羽笑眯眯。
　　“担心个屁。”楚玥瞪眼。
　　“一个人太无聊了，然后就出来走走，忽然想见见你。”戈羽说话的时候面不改色，仿佛天地良心，但是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调戏。
　　不远处，杜仪正在给人把脉，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乱七八糟的家伙正勾着楚玥的胳膊……杜少爷的心头就有些奇奇怪怪起来——这个少年，长得有些像一个人。那个人，杜仪曾有幸在赴川城游学给自己治病的时候见过一次，他骑着高大的黑马，有些病怏怏的，肤色苍白，唇色极淡，他身后的人谦恭地喊他——王爷。
　　赴川城在哪里呢？那个地方离草原很近，但是也不乏险峻的群山，是个打猎的好去处，正处在寇西和后周交界的地方。天知道祁家子嗣有多么单薄，除了祁瑜之外哪里又还会有一个王爷，所以那个人应该是后周的贵族……可，眼前这人呢？
　　杜仪抬脚，想要走近一点儿，，却被小七忽然拦住了道路。七姑娘冲着杜少爷呵呵一笑：“小娘子让我们别动。”
　　杜仪一惊：“什么时候？”
　　“就刚刚啊，她给我们做了个指掌相接的手势，那意思就是呆着别动。”
　　“原来如此。”杜少爷松了一口气，又蹲回去帮人看病了。
　　阿九朝小七眨眨眼，那意思——你看那家伙什么来头？
　　小七皱鼻子——不造，我去拆药材了，你看着点儿，别叫咱们小娘子吃亏。
　　阿九一乐。
　　众人正各种眉来眼去，就听见西边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声——不好啦，寇西袭城啦。
　　怎么可能？湘水城城池牢固，换防严密，眼下又是病人奇多的时候，居然挑这会儿？楚玥有些怀疑地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却见他疑惑地皱起了眉头……难道，不是他？
　　四月的暖风像是忽然降低了温度，打在二姑娘的身上：“不好，老爷子有危险。”
　　然后戈少年就看着郡君娘娘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身上马，往西边军营奔去——他们不是要攻城，而是要偷人，抓住苏长胤就能够交换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而此时此刻的苏老将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军士们要不就是在接受治疗，要不就是在巡察，没有一个可靠的家伙留在老爷子的身边。
　　“阿翁……”二姑娘一边跑，一边在马上召集自己的人：“全部集中到西边去，他们的目的是中军帅帐和所有军医。”
　　女孩子们都是一愣，然后飞快赶到马厩，骑上快马，跟上了自家主子的速度，湘水城很大，从东边赶到西边，哪怕骑马也要两个时辰，楚玥心中无比焦虑，就好像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告诉她——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在种痘儿的人本来就没有任何战斗力，剩下的人还有一半儿要保护老百姓，苏长胤……是不是已经被抓走了？祁瑜既然敢来，就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内奸，究竟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