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妖传说》中二病还没好

23、铸剑城

　　“你们留在这儿，我出去看看。”莫逸尘嘱咐依蓝、幻织等人，然后出门查看。

　　莫逸尘在院子里走了一遭，大多数的房间的门打开着，里面空无一物，更不要说人，完全没有人居住过的痕迹；那么刚才的声音究竟是什么？莫逸尘不禁按紧了剑，紧张地四处张望，终无所获；忽而一种莫名的预感出现，莫逸尘拔剑，猛一回头，只见一个半躺在椅子上的老者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那老者形容枯犒，半躺在装了两个木轮的椅子上，苍苍的白发肮脏而稀疏，几乎露出黑黄的头顶；面无血色，层叠的皱纹，深陷的眼窝；瘦得皮包骨头仿佛风一吹就会整个散架，唯有像一口痰卡在喉咙里咳不出一般的呼吸在提醒别人这是个活物，没有妖气，但有了狐妖的前车之鉴，莫逸尘仍紧攥着天玄剑。

　　“晚辈冒昧来访，想借宝地养伤，还请前辈应允。”铸剑城全城被屠，何以空留他一人？莫逸尘虽然话里谦卑，但对这老者全是防备。

　　“前辈？呵呵”老者笑着摇摇头，只是这笑有些苦涩；“你倒是很警觉啊”他眼睛直盯着莫逸尘的剑，“天玄剑……”老者低声道，似是喃喃自语，“你是狩妖村的人？”老者抬头。

　　“没错……”莫逸尘一惊，“难道您是铸剑师？”

　　“冷如云。”老者点点头。

　　“冷如云？”莫逸尘喃喃，“冷？莫非，您是城主？可是为何……”莫逸尘恍然大悟，心中却更是疑惑。可是老者并不回答。

　　“你说养伤，是什么伤？”老者沉声又问。

　　既然老者不答，莫逸尘也无法再问。

　　“是晚辈的朋友，他的伤，很奇怪。”莫逸尘心想老者或许有办法，但苏扬的情况三言两语的确说不清楚。

　　“公子若不嫌弃，我可以看看。”

　　“晚辈求之不得！”莫逸尘心中大为宽慰，俯身想推老人，老者摆摆手，那椅子就像明白老者的意思一般，颤颤巍巍地滚动。莫逸尘心里暗暗称奇，久闻冷家擅长铸剑精通医术，可没有听说过他们会法术或是机关术啊。

　　苏扬在床上翻来覆去，脸颊烧的通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出来，嘴里还说着胡话。依蓝不住地给他擦汗，小秋不停地蹭苏扬的手，连一向看不起苏扬的幻织也于心不忍，大宗小白更是不知所措。

　　莫逸尘把老者引入室内，停在苏扬床边。

　　“这位是……”幻织奇怪，莫不是刚才说话的老人？师兄把他请过来作甚？

　　“这位是铸剑城城主冷如云冷先生。”

　　幻织闻言忙行礼，冷如云只摆摆手，给苏扬搭脉诊病，依蓝、小秋见状赶紧让到一边。

　　冷如云蹙眉诊脉，略有些迟疑地摇摇头。

　　“这位小兄弟体内并没有内伤，只是……”冷如云顿了顿，“有一种极寒的妖力在他的体内流窜。”

　　“极寒的妖气？”众人奇怪，苏扬的体内为何会有妖气？

　　“是极北血妖的妖气。”冷如云接着说，众人更是不解。

　　“前辈，苏扬的身上为什么会有血妖的妖气？”莫逸尘拱手问道。

　　“怕是他曾经受过血妖的袭击。”冷如云叹息着摇头，几人默然。

　　此刻的苏扬正发着噩梦，嘴里不住说着胡话，又是那个夜晚，漆黑的冬日的夜晚，不停逃跑的小男孩，紧随其后的奇怪女子……小男孩跑到无路可跑，最终被那女子抓住，眼睛发出红光，尖利的獠牙刺破男孩颈部细嫩的肌肤；小男孩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獠牙咬下去瞬间的剧痛，血管里的血液一点点被吸走的无力，无法挣脱无处可逃的绝望。

　　“谁来，谁来……救救我！”

　　无止境的恐惧，几乎要将人整个吞没。

　　苏扬惊叫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早已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梦里的场景历历在目，让苏扬的内心又是一阵战栗。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苏扬哥哥，你怎么样？”

　　“母…，父亲大人您好了吗？”

　　依蓝、小秋见他醒了，一股脑地围上来，苏扬正要答话，定睛一看，几个人都一脸哀戚同情地看着自己，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丑老头。苏扬扶额，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可是手上黏糊糊的，仔细一看，上面竟然全是黑紫色的血，却没有伤口，上上下下检查自己的身体也没有伤口；还有，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不是在和狐妖打吗？

　　“什么情况啊？这是？”苏扬疑惑，几个人见他恢复正常很高兴，可是这种情况要如何开口说，几人欲言又止。

　　“这位公子，你的体内有血族的妖气。”还是冷如云先开的口，“你可曾受过血妖的袭击？”

　　冷如云的话，像一道惊雷在苏扬的脑中炸开，梦中的场景再一次鲜活地出现在眼前。

　　“你说什么，我体内有妖气？！”苏扬冷笑，“我可是猎妖师啊！”猎妖师的体内有妖气，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受到袭击？你开……什么……玩笑……”苏扬忽然觉得头痛欲裂，脖颈处是炙热的头痛。梦中的女子再次出现，红色的野兽般的眼睛，尖利的闪着寒光的獠牙，血液渐渐流失的感觉，恐惧与绝望……是了，那从来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全部都是事实。

　　众人见苏扬捂着头痛苦不已的样子，都很惊慌，只见他颈间红光大盛，红光退去后，留下的是两个鲜红的齿痕，与那日死去的两人别无二致，不，应该说齿痕更深更毒辣。众人了然，见苏扬这样激烈的反应，心中不禁悲伤。

　　“不，不是这样的。”苏扬猛烈地摇头，父母被血妖残忍杀害，那是他刻意忘记的事，被年幼的他紧紧锁在心里的角落里，至少这样不会那么痛苦；可是现在，这么突如其来的让他去回想、记起那样绝望的事，还要告诉他，血妖不仅夺走了他所拥有的一切，还在他体内留下了妖气？那自己到底算什么，不人不妖的怪物？还算什么猎妖师？！

　　几人见苏扬一会哭一会笑，用力撕扯自己的头发，心里惊惧担忧不知所措。

　　“不要这样，苏扬哥哥！”依蓝见状，上前拉住苏扬的手，却被苏扬一把推开，跌在一边被莫逸尘扶住。

　　苏扬用力推开依蓝，头也不回地冲到外面，连鞋子都没有穿。苏扬突如其来的反应出乎众人的意料，一时间竟没拦下他。依蓝被扶起后，连忙追着苏扬出去。莫逸尘、幻织、小秋都要跟出去，被冷如云拦了下来。

　　“让那姑娘一个人去吧，人太多，他反而无法冷静。”冷如云淡淡道。

　　莫逸尘自然明白，小秋虽然不懂，但也觉得有依蓝姐姐在就足够了。

　　幻织生生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门外，她都不知道苏扬有过那样的过往。让他出去冷静冷静也好，只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竟会有隐隐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