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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可惜何柳是个又怂又愣的傻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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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谣言风向已经悄悄改变了。
有人说亲眼看见混世魔王葫芦骑车载着上次事件的“受害者”何柳翘课出校,两人样子可亲密了。
最混的小混混和最乖的好学生在一起了。
多眼熟的剧情!昨天电视台黄金档的那个片子不就是讲的这个嘛?
太狗血了。
我捂着脸,不想把那开满桃花的风言风语里的女主角往自己身上套。即使这样,那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若有似无的视线还是不曾停歇。
特别是来自前方的那一束,跟最大功率的探照灯一样,照得人无处躲藏。
我说:“潘月你别这样看着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潘月不以为然地挑挑眉毛:“哦。”
然后眼光仍旧犀利。
我把脸砸在桌子上,痛苦地碾来碾去。
大课间时间,大家都要跑步去,因为生理原因,我请了例假。
潘月临走前那刀子一样的眼光让我从头麻到脚。
因为我确实有事要偷摸着干。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我左看右看确定教室里和教室外没有第二个人存在,才敢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我抱着东西蹑手蹑脚走到葫芦的位子上,轻轻打开他的书桌,把东西放进去。
“你在做什么。”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慌忙转身,手上的东西没有拿稳,掉在地上。
葫芦伸脖子看见掉下的东西,说:“哦,昨天的外套。”
我赶紧捡起来,双手捧着递给他:“昨天谢谢你,这个还你。我已经洗好了。”
葫芦接过,随手扔进抽屉。
我弓着背,像是鞠躬一样退回自己座位。
“那什么,”
“啊?啊?”我慌忙转身。
葫芦挠着后脑勺,偏着头看别处,眼神游移不定,说:“呃,我桌子里的书……不是我的,是,是朋友硬塞过来的……我,我也没看……”
“啊?什么,什么书?”我傻了,然后慌忙摆手,“我,我没拿你的书,真的!”
“……”葫芦摸着后脑,垂头说,“……没什么。”
葫芦拉开座位坐下,和以前一样趴在桌子上。
我坐回自己的位子,拿出课本来,把脸埋进去。
啊——
好痛苦。
只有两个人的教室,好痛苦。
把外套还回去,我以为和葫芦的交涉也会就此止步。
事实上,如果那天我稍微早一点离开学校的话,可能一切都会结束。
谁让那天我值日。谁让那天我偏偏被分配到倒垃圾的活。
所以说,造化弄人啊。
班级里的垃圾规定是要统一倒在学校后面的垃圾场的,而垃圾场所在的位置处在学校最为隐蔽最为偏僻的角落。
那是一个多么理想的犯罪场所啊。
可惜当时的我不曾了解这些事情,否则也不会在倒完垃圾后听见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傻不愣登地循声找过去。
当我看见那些个扭打在一块儿的,都已经见血的男生们的时候,我登时傻逼了。
铁制的垃圾桶从我手上滑下去掉到地上,发出清脆得不要命的巨大声响。
那些人刀子一样的眼光割到我身上,我瞬间腿软了。
有人拎着棍子向我走过来,我惊恐地跌坐在地上,往后面挪去。
“慢着!”
有人推开人群,走过来拦在那个拎棍子的人跟前。
是葫芦。
葫芦转头看我一眼,对拎棍子的人说:“王帅,这事跟她没关系,难道你要对个女人耍威风吗?”
那个王帅眼神很凶,沉着脸盯着葫芦,说:“滚开!你他妈还管到老子头上来了!”
说着要越过葫芦,葫芦一把拉住他,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语气显然不那么团结友爱:“王帅,这他妈是我的地盘,别给脸不要脸。”
王帅沉沉地盯他一眼,说:“行。我给你面子。明天九字桥,下午五点,谁不来,谁他妈就得在大伙面前磕三个响头!”
王帅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葫芦对着剩下的人说:“你们都回去,明天按时到。”
那些人点头称是,拎着棍棒武器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葫芦垂下肩膀,转过身来,蹲在已经吓成傻逼的我面前,看着我,无奈的说:“你怎么又哭了?”
我怂不兮兮地抹抹眼泪,低头说:“……对不起……”
葫芦叹了口气,说:“站得起来吗?回去吧?”
我点点头,扶着墙边站起来。
我哆嗦着脚步去捡掉在地上的垃圾桶,葫芦先我一步捡起来,说:“走吧。”
我缩着肩膀亦步亦趋地跟在葫芦后面。
“……”我偷偷瞄着葫芦的后背,装了一肚子的问题。
葫芦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说:“你想说什么?”
我捏着校服裤子的裤缝,犹豫一下,问:“……那些,那些人是谁?”
“三中的。”葫芦回答。
“哦。”我点点头。三中,出了名的流氓学校。葫芦居然跟那些人有来往……该说是厉害吗?
我又捏了捏裤子,忍不住问:“你们,是要谈什么事情啊?”
葫芦沉默了一下,说:“没什么事。跟你无关。”
“哦。”我低下头。
随后便是一路沉默。回到教室,葫芦先收拾书包走了,我关好教室门窗,才慢吞吞背起书包离开。
走出校门,转了一个弯,我看见葫芦跨在自行车上等在前方。
葫芦对我招一招手,我左右看看,确定他是在叫我,赶忙小跑过去。
葫芦示意我坐上车,说:“我家和你家顺路,我送你回去吧。”
我赶紧摇摇头,说:“不用不用,我家很近,我走路就行了。”
葫芦说:“三中的人有可能会盯上你,我送你吧。”
“……”
我不再说屁话,麻溜地坐了上去。
葫芦看见我岔开双腿坐在后座,困惑地说:“你怎么这样坐?女孩子不应该是斜坐着嘛?就像你昨天那样。”
我脸一热,说:“昨天……是因为裤子,裤子……那我换回来好了……”
我说着就要下车,葫芦制止我说:“算了,也没什么关系。”
第二天,葫芦逃了下午最后一节班主任的课,大家都在小声地交头接耳,猜测葫芦是去做什么了,我看见班主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不安起来。
次日,葫芦带着一身青紫的伤痕来学校,又悄然引发了一场流言的风波。
飞走的流言就连老师之间也在传播。我抱着作业进办公室的时候,听见老师们谈论着:“哎,你们班那个葫芦,还要不要学习啦?天天一身伤的来学校,多不像话啊!”
“就是,这事情教导主任也知道了,好像正打算向校长商量,要不要劝退!”
班主任脸色铁青,拍着桌子说:“劝退就劝退!这样的学生留在学校只是祸害,不教也罢!”
我震惊地退出办公室,六神无主地小跑跑回教室,看见那个跟往常一样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身影,理智告诉我得走过去,得尽快告诉他这件事,但是周围若有似无投来的视线让我的脚步生了根。
我拖着脚回到座位,愣愣地坐下来。
课过后,大课间时间,我依旧请了例假,感受着班主任打量的目光,本来是装痛经的我觉得胃部好像真的在抽搐。
拿到假条后我飞快的跑回教室,大家正排着队出门,我在队伍的末尾搜寻到葫芦的身影,眼看他就要走出教室,我心急如焚,情急之下大声地咳嗽了两声。然后不管是在教室内的还是教室外的,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我。
“……”
我把通红的脸埋在桌子上。
大家的脚步声渐渐远离,我砸着自己的脑袋,大骂自己白痴。
“……你在做什么。”
葫芦总是这样。神出鬼没。
我抬起头,看着他,说:“老师要劝退你。”
葫芦顿了一下,说:“哦。”
“……”我想了一下,站起来,虽然这样做我的视线也不能和他平齐。我深吸一口气,说,“你可能不介意,但是在你过去的‘罪行’里有一条是因为我而被误加进去的,而这条错误的‘罪行’有可能将改变你的未来,这种事情我不能允许它发生,如果是我毁了你的未来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你不能就这样被劝退。”
葫芦愣愣地看着我,过了好久,他笑了。他“噗嗤”一声笑了。
他笑得太厉害,笑得我从头红到了脚。
我强撑着说:“你,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他好容易止住自己的笑,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抽抽,他说:“我不笑了。诶你说这些话不会觉得羞耻啊?”
我觉得一瞬间我的眼睛都在充血。羞耻,很羞耻啊!你不要说出来啊!你这样让我怎么继续下去啊!
我撑着桌子,防止自己撑不住脚软,血红着眼睛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被劝退!”
葫芦抬起头,深深做了一个呼吸,然后低头说:“好!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不被劝退。你说,我就做!”
他这样干脆地答应我,我反而有些不适应:“哦,哦!呃,首,首先得写个保证书,交给教导主任,不,直接交给校长吧!”
他咧嘴笑,爽快地点头:“好!”
怎么说呢,是因为那天阳光太好了吧,看见他这样,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件有点了不起的事情。
我的心情不禁雀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