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倏忽而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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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倏忽而逝
要知道楚晴这个人是从来不发誓的。即使是做承诺的时候也很少。她一直认为承诺和誓言是对自己不自信的表现。之所以今天能发这个誓，也不是一时意气用事，而是她真的从心底认定了叶寄秋。
她也不明白，这样一个还没有完全向自己坦露身份和心声的女子，她对她的信任感从何而来？她同样不明白，短短几日的接触，为何会让她产生想要一辈子厮守的念头。她自然而然的做出这种举动，就好像它曾经发生过一样。就像人常常会说“如果时光倒流，从新来过，我依然会那样选择”，她就是这样依然选择了她，依然……
楚晴望着自己竖起的手指，略微有些诧异。是啊，为何，如此熟悉？
楚晴没有看到丝质衬衫胸口处从里到外透出柔柔的光，那光晕一闪一闪，仿佛受到了刺激般波动着。
叶寄秋察觉到这是某种启示，知道那件事情临近了，虽然短暂的相聚也许已经快到终结。但能与她这样的相处着，哪怕只有一分一秒，她已经很知足。
楚晴住了下来。在床上，叶寄秋主动的拥抱了她，但楚晴却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因为叶寄秋虽然紧紧地靠在她怀里，却是一直含着泪。她是那样的悲戚，令楚晴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她不懂她的伤心，从表白那刻起，可以是开心可以是无动于衷，可为何自己的爱人却是这么的伤心欲绝呢？
“是我说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楚晴小心翼翼地问。
叶寄秋摇摇头。
“那是我的表现太过激，让你害怕了？”
她依然摇头。
楚晴执起她的下巴，对上那一双满含悲情的泪眼：“那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哭？”
叶寄秋还是摇头，摇头……
楚晴叹了口气道：“那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她不喜欢强人所难。现在，这个女人已经和自己紧密相连了，她的事就是自己的事，她要让她从今以后只有幸福快乐，不要伤心难过。
由于提前一天回来，第二天又是周末。于是两人又可以时时刻刻在一起了。楚晴这才发现这小女人出奇的乖巧黏人。哪怕是出去叫餐，她也要紧张地跟在她身旁，依偎着她，黏着她，腻着她。楚晴又甜蜜又无奈，在心里直叫，天啊，原来她的小女友是我见犹怜，小鸟依人型的么。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流露出依恋和不舍，隐隐含着泪光。除了分外的疼惜之外，楚晴更是小心呵护着她，不想她再有一点不开心。
就这样，两人几乎是黏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白天。晚上楚晴早早洗过澡，看见叶寄秋呆呆望着窗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这里的夜景真是璀璨。这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了吧。”
“我倒不觉得，多美的夜景也会随着时间消失贻尽。”叶寄秋淡淡的忧愁道。
“可第二天夜里，它又会重新耀眼起来。不是一样的么。”
“不，不一样。不会再有同一个夜景。”叶寄秋突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固执道。甚至回过头，眸子中泛着坚定的光芒。楚晴笑了笑，“好好好不一样。乖乖，我们上床休息吧。楚晴轻轻触上她的唇，柔软得几乎令自己迷醉。叶寄秋闭上眼，身体也渐渐软了下来，唇与唇轻轻碰在一起，又似有若无的分离。叶寄秋蹭了蹭她的脸，脸上染着酡红：“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希望都可以如今日，我们可以这样在一起。永永远远，你说好么？”
楚晴动情地点头，眸光流转，脉脉含情。她真的很喜欢怀中的这个女子，很喜欢，很喜欢……
可惜第二天就要上班。楚晴载着叶寄秋，一边开车一边讲着好笑的事情。
路上叶寄秋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变得刷白，几乎拿不住似的，手机从脸颊边滑下。她讷讷望着楚晴，露出难以言说的忧愁。楚晴还兀自在讲着笑话，见叶寄秋没有了反应，禁不住从车镜向后看去——
几乎就在同时，叶寄秋调整了情绪，从唇边挤出一抹笑来，声调也变得压抑：“我想起忘记带手提电脑，上面有我今天要提交的面试材料。你把我放路旁边，我打车回去。今天早上你还有早会吧？”
“没关系，我晚到点没关系。”刚要转方向盘，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总部早会，要点名的。叶寄秋温柔的翘起唇角：“你还真记起来了。”
“我可以为你从此君王不早朝。”楚晴眨了眨眼。
这话让叶寄秋一怔，忧郁的气息又泛滥开来：“快放我下来吧，我这个月还有一次迟到机会。”楚晴没办法，靠边停车帮她拦了辆的士，目送她上了车，恋恋不舍地说：“我到了给你发消息，不准再不回我哦！”
叶寄秋正打开车门，听她这么说，扭过身子笑得温柔且爱怜：“你现在还担心什么，傻瓜。”说罢坐进了车子，不一会儿便消失在视野里。
楚晴的心像被塞进满满的棉花糖，要被甜蜜撑爆了。
楚晴几乎相信这次老天开眼，让她无味的生活充满了浓稠的色彩。却忘了物极必反，这样的甜蜜幸福就像暴风雨前的安宁，甚至，是一个诱饵。
早会，总部没有任何先兆的下达了人事认命。石破天惊的，两道。
第一道，华东区大区总监职务将由叶健豪之女叶寄秋担任。同时，叶健豪做了简短的讲话，表示自己作为这家公司的创始人及掌舵人，因为常年辛劳身体已不堪重负。以后将由唯一的继承人叶寄秋逐渐接手公司事务；
第二道，由于有充分证据表明，上海第X分公司总经理楚晴违反公司保密协议，出卖情报给竞争对手公司。由此免去楚晴上海第X分公司总经理职务，其职务由廖柯经理接任。
几乎是在同时，只听办公室和工区的员工们响起了喧哗之声。内勤岗连同与楚晴南征北战过的老部下们几乎是红着眼睛撞入了楚晴的办公室。
“楚总，这是卸磨杀驴啊！”
“楚总，不能任人宰割，我们会一直跟随你，我们独立出去！”
“老子早就不想干了！明摆着鸟尽弓藏，还他妈搞间谍！把我们当猴耍……”
……
……
耳边义愤填膺的声音汇集成尖锐的音流撞击着楚晴的耳膜，她下意识的捂住耳朵……
她没有愤怒，没有多年心血付之东流的挫败和愤怒。她有的，只是心中那一点点期盼，期盼这一切的一切，与叶寄秋无关。
渐渐的，她回到现实中，耳边的声音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现在他们一个个在她面前表示着内心的愤慨和不甘。
她可以理解。
当年，这家公司还在这座城市籍籍无名，被早已枝大叶大根基颇深的竞争对手公司碾压似的一次次击败。可以说楚晴是带着这些基础管理者也是当时自己手下的销售们赤手空拳打下来的这一亩三分地。她和他们的感情是不同的，是带着一起分担过困苦，共同携手向前的情谊在的。与廖柯那种富二代式的一切只看利用价值的关系是不同的。
可以说，在上海X分，她楚晴挥一挥手，全公司五分之四的人都会和她一起走！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信任，楚晴才决心让他们在这家公司稳定的做下去，在长期升迁不成的情况下没有另谋他就。
她想稳住自己惊涛巨浪的心潮，试图张口稳定他们的情绪。可她没办法做到，此时此刻，她无法做到。
她不是超人，她有临近崩溃的权利。而令她几近崩溃的不是辛苦打拼换来的扫地出局，而是，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会在背后捅她一刀！
她只能脸色苍白的挥着手，把脸深深地埋下去，声音强装镇定道：“你们先出去，让我冷静一下。”
众人散去后，总部的电话也到了。是总部副总赵总的电话。他在那边竭尽所能地安抚着她，说这么做不得已的苦衷。另外，隐约透露出她邮箱里竞争对手给她的OFFER是造成今天局面的直接原因。
没有人知道竞争对手公司给她下过OFFER，因为她甚至没有去面试过。她收到这封聘用通知时，只是觉得可笑。还想过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她过去上班么。
不对，接收OFFER的邮箱是她的私人邮箱，只有知道她邮箱密码，或者用过她电脑的人才有可能泄露这封邮件内容。
而最近，她只把电脑密码给过叶寄秋……
似乎，一切都不言而喻。
住总统套穿顶级名牌的富家女，常春藤名校来做一名招聘助理。这些再明白不过的疑点，都被她忽略不计。她只记得她完美的脸蛋，温柔的笑容，以及那楚楚可怜的神情。一切都明白无误没有隐藏，是她自己色迷心窍。
落得如今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啊……
可是，她不相信！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像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给叶寄秋打电话，没人接；发短信，不回。
她脑海中还深刻地烙印着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与深情，她说：“你现在还担心什么，傻瓜。”她答应过会回她信息的。而现在，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话音，还犹如在耳畔回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希望都可以如今日，我们可以这样在一起。永永远远，你说好么？”
这么快……这么快……楚晴弯腰抱住自己的头，强忍的泪意泛滥，眼泪止不住滚落，低声喃喃道：“为什么不回我，为什么……”
整个公司笼罩着分崩离析的动荡之感。廖柯下午来了公司。这样大的举动，上面不可能不提前告知他，可他却从来没透露分毫装成对楚晴唯命是从的样子。楚晴的死忠无不对他嗤之以鼻，骂声白眼狼、没良心。他默不作声地给自己几个心腹开了个小会，就很快出去了。而叶寄秋则一直没有来上班。
楚晴按时下班，像一缕游魂没有心神地出了办公室，步入电梯。就在这时，电话响起。她接起，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楚晴么？我想找你谈谈。我是崔大伟。”
崔大伟就是冯玲玲的前夫。她这几天沉浸在恋爱中，并没有关心冯玲玲的事情。其实她的前夫崔大伟一直耿耿于怀于自己三天就被迫离婚，出于男人的自尊，他要查个水落石出。甚至不惜请了私家侦探。直到今天一早，他撬开了冯玲玲的房间，找到了冯玲玲上了锁的日记。当他知道自己的情敌竟然是女人时，他哭笑不得。他天真地想找楚晴谈谈，好让玲玲回到他的身边。可是很快，他又看到抽屉里躺着一张诊断证明。诊断结果写道：神经官能症，焦虑症征明显，伴有癔症。崔大伟顿时惊呆了！
其实冯玲玲的精神状态早在婚前就不正常了。只是崔大伟不是一个心细的人，所以也没太多在意。只是总觉得她时常会抑郁起来。直到发生了结婚后闪离的事情，她的病症才越加明显，到了自己也控制不了的局面，甚至出现了挥舞着刀具伤了叶寄秋的事件。她当时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脱离了精神的束缚，精神陷入了害怕失去和疯狂报复的漩涡中不能自拔。这让她事后回想起来，后怕不已。这才去看了精神科医生。
电梯在急速下降，听筒里一阵忙音。出了电梯，楚晴还在犹豫要不要再拨回去，电话又响起。里面传来崔大伟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只是找她谈谈，你不要激动……”还没说完，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以及两个人的争吵声。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突兀地叫道：“你一直缠着我就算了，干嘛还去骚扰她！我告诉你崔大伟，我这辈子只爱楚晴一个人，我是不会与你复婚的！死都别想！拿开你得脏手……啊！”随着一声“啊”，电话挂断了。
这段对话听得楚晴心惊肉跳，她赶忙回拨回去，电话响了好久，没有人接。
楚晴倏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也顾不得自怨自怜，马上去停车场取了车，直奔玲玲的住处。一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拨打着玲玲的电话，心怦怦乱跳着，与此同时，她感到胸口处有另一种律动，开始还不易察觉的缓慢，很快，几乎找到了与她心脏跳动一样的频率。
这种感觉太过奇妙，心跳与另一个的跳动结为一体，产生共振，把她胸口震得生疼！
她低下头，看见胸口透出红色火焰似的光芒！
她惊骇莫名！很快，那红焰似跳动得愈加剧烈，那透过衣衫的红也愈加的深……楚晴已经呆若木鸡，感觉自己的心脏反随它而狂跳不止！不仅是胸腔，这样的速度几乎剥夺了她的呼吸，她有片刻的窒息。就在这时，前方应该是红灯，她却不要命地左转而去！
而左手边，一辆重型卡车呼啸而过——
“砰”！巨大的响声过后，楚晴只觉得自己被紧紧一缩，又砰然膨胀！撕心裂肺的灼热感席卷全身，仿佛被烈焰焚烬……
模糊的意识，模糊的声音。
模糊的意识里，一个面目不清的素衣女人，拖着长袖冷冷凝着她。“你终于回来了。”这声音格外动听，在记忆里印象深刻。可在哪听过呢，在哪儿？
模糊的声音里，方洁琼大哭大叫道：“对不起楚晴，是我出卖了你！可我都是为了我们能够在一起！求你快醒过来，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跟你说我们未来的计划！”
模糊的触感，是泪水划过掌心，轻轻柔柔哭泣：“阿玖，在那边，你一定要找到我。别忘了你的诺言，非我不可，不离不弃。”
非我不可，不离不弃……
当这一切的一切声音渐渐远去，随着心电监护仪“叮”的一声长鸣，楚晴似乎听到飘渺处传来一个伶官的浅吟低唱：
春病与春愁，何事年年有，半为枕边人，半为花间酒。
半为花间酒……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倏忽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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