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某某一色(gl)》托尼小乔

7、冰糖与机枪

　　走廊里，洛克臭着一张脸，眼睛死死盯着面前那扇门。

　　已经两个小时了。

　　那个死小孩……

　　“啊啊啊，麻烦死了！”洛克抓了一把短发，抬手，微微一顿，但还是推门而入。

　　自从王宫宴会回来之后，一色就开启了极端自闭模式。

　　“喂，矮子！这么半天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没睡！”

　　洛克和寇里不管问她什么都不吭声，一副你知道我不想理你那你就别来打扰我的样子。激的洛克这个暴脾气又上来了。洛克因为崇尚“海贼精神”，从小就懂得“恩义”两个字。虽然一色变的这么废并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但间接的间接和她相关。想到这些洛克心里更加暴躁。

　　可恶，感觉好像是她欠了这个死小孩什么一样！不爽！

　　看着在床上挺尸，一动不动的一色，洛克心里一火，拎起个枕头就砸了过去，“对啦对啦，小爷的确有错，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给我振作起来！到底有什么可逃避的！”洛克挺直身子，跪在一色床上，胸口剧烈起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良久。一色动动脸上的枕头，看向洛克，满脸泪痕。

　　“你这是什么表情！”洛克抓起枕头继续打她，“矮子我告诉你！你现在所承受的痛苦，总有人成功克服过！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看了都恶心！那些去了的人对你而言的确很重要，但是好好活着，不才是对现在的你而言，最重要的么！你那个朋友肯定也希望你好好活着吧！”洛克拍着胸口，气势凛然，“我——总有一天要成为大海贼！是因为我想追寻自己的梦想，如果哪天我驶向大海，却屈服于力量什么的混账垃圾东西，那我作为一个人活着也就失去了意义！我要是你，就绝对不会在自己的人生中留下悔恨！明白了吗！白痴！”

　　好好活着？

　　一色，你听懂了吗？

　　好好活下去，好好替我去看这个世界。

　　白发混着泪水黏在脸侧，一色呆呆看着洛克，盯着那双即使在这样漆黑的夜里，也粲然闪光着的桃花眼，在一色心中，不知不觉间，和她一直想念的某双眼睛重叠了。一色非常不独立，虽然她能够一个人活下去，可诚然她的内心太不强大，如果没有一个足够坚强的人在她身旁，能在这种时候提点她、打醒她——她不知道该怎么活。

　　小卦就是这样的存在，坚强又美丽，隐忍又独立。

　　但是彻底失去落卦·李的某某一色，就像是被打回了原形。

　　那件事后的三个月，她一直如影随形的追着那群海贼，手上沾满鲜血，她浑然不觉，不断的追寻，似乎只是为了在心中重新建立起之前那个为了什么而努力活着的自己，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意识到，她就是孤单一人。

　　“喂，不要给我装听不见！”而在这点上，洛克远比她勇敢，“别跟我说，在那些人死之前，你甚至都没想过自己活下去！”

　　“坦白一点吧，你只是害怕，因为你比任何人都自私，想控制一切永远都不会变，因为你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怀念的、不舍的，是有人领着你走的那段路！但未来的路，没人领你走了，你只能靠你自己，想做什么成为什么，只有你自己才能掌控！”

　　“一色，小卦她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领着你了！”

　　一色怔住，泪水迅速蓄满眼眶。

　　“所以说——自信！乐观！坚强！直率！善良！宽容！”

　　“以及最重要的——珍惜伙伴！”

　　伙伴？

　　洛克说完这些也沉默了。

　　半响，她坐到一色身边，拍拍她的头，“所以说，这些，以后让我们共同来学习吧。”

　　……

　　宴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国王就在一笑先生的帮助下，抓住了妄图烧死自己篡位的大臣们，虽然几个大臣口供细节不太相同，但大体一致，也证实了之前一笑的猜测。

　　这次的窃国行为，不仅是单纯的利欲熏心，这其中还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猫腻。一笑之前游历四方，不小心顺手消灭了个海贼团伙，虽然这个团伙的海贼头目资历平平，但当时他们的势力覆盖面很广，这也成功引起了一笑的注意，之后他顺藤摸瓜，竟然发现这个海贼团伙暗地里从事着一些被政府令行禁止的买卖，其中之一，就是倒卖人体器官。

　　世上没有完美的组织，政府也不例外，在政府工作的许多官员手中都互有把柄，相互制衡又相生相靠，他们利用职权之便允许这种非法买卖活动的发生，掩护罪行，自己背后大捞油水。而这回窃国的原因很简单，海贼、政府、贵族，层层相护，利欲熏心，想通过奉献国王王后辛苦挣来的金山银山，贿赂某位更高层的人物，以得到这位大人物的支持，放权给他们，而他们认为只要实权在手，就能借着国家的幌子在本土实行非法交易，只手遮天。

　　从来最能迷惑世人的，不外乎是钱权。

　　而那位传说中能被贿赂的高层人物，一笑虽然并未指明，但国王心里有数，恐怕，不是他们这个阶级的人能够随便接近的大人物。

　　……

　　“什么是我们不能随便接近的人？”一色正往嘴里送着面，不清不楚的问道。

　　“所以才说你是个没脑子的！”洛克狠狠白了她一眼，“呐，这个世界是有等级之分的，世界政府虽然是以‘绝对正义’之名，以‘世界’自居，并且从古以来就支配着整个世界，守卫掌管司法世界的秩序，不过说到底——”洛克手中叉子一横，“他们守卫的只是天龙人的利益！天龙人们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父亲大人的言外之意是，那些家伙的背后估计还牵扯着天龙人，这么一来，政府就无法插手了。”

　　“什么是天龙人？天上飞的小龙人，是个能说话的？”一色吃。

　　“啧，天龙人就是居住在圣地·玛利乔亚的世界贵族，”洛克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八百年前创造了这个世界的几个人，因为作为‘创、世、主’一般存在，所以他们的后代子孙，世世代代都享受着特权，他们觉得自己简直是屌爆了，是世界贵族，还觉得除了他们之外的物种都是他们的奴隶，要受他们的奴役，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以贵族自居什么的一般都是白痴，所以你遇到他们以后一定要绕道走，不然白痴的气场就会传染给你！懂了吗？”

　　坐在一旁默默喝汤的寇里，被一口呛住，白痴的气场会传染这种骗小孩的话，亏的洛克也真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口，况且骂贵族不就是连带洛克自己也给骂了么。

　　见洛克朝自己一挑眉，那意思——你敢说别的就打死你！于是寇里明智的继续喝汤。不过是他的错觉么，总觉得洛克和一色这俩人之间……嗯，气场微妙的变化了。没有跟一色说，见到天龙人要卑躬屈膝这件事，算是对她的一种变相保护吧？

　　想到这里，寇里摸了摸光滑的胖下巴，若有所思。

　　“那小龙人们都这么白痴了，怎么还有人维护他们？”一色继续吃。

　　“因为，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铁则。”洛克继续解释，“总之你别问那么多了，只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别招惹他们！虽然活体试验被允许，肯定也和那群氧气白痴们脱不了干系，不过像我们这样的平民，是没办法去跟他们抗衡的，就庆幸你自己还活着吧。”

　　听完，一色放下叉子，神色古怪。

　　洛克喝了口水润嗓子，就听一色说了句。

　　“那去推翻世界政府不就好了么。”

　　“噗——！”两口水同时喷了出来。

　　“世界政府又不是神，只要不是神，就能被打倒，这样就没有人能再保护那群天龙人了，他们也就没有本事去做坏事了，”一色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虽然没找到元凶，但这样一来，我也算是给小卦和村民们报仇了，对吧？”

　　说完，不理会呆若木鸡的两个人，继续吃面。

　　“白痴啊你！推翻政府什么的你也敢乱说！”洛克愤愤骂道，随后有些沮丧的扶额，对了，她怎么能忘记这个死矮子特别呆还特别的一根筋！也难怪，想想多昂最后在街上被吓的小便失禁的场面，能一声不吭的跟着那个凶恶的海贼团那么久，又一个个干掉他们，这得有多强的耐性和目的性才能做到？一色既然说出来，那就表明她已经要去做了。

　　之前对她的担心还真成真了，跑去打政府脸，这得有几条命？

　　从某些方面来说，洛克比不过她！

　　寇里也没想到，一色能说出这番冗长但又条理清晰的话，是了，世界政府不是神，天龙人也不是神，也许很多人都在心里抗争过，但真正敢起来反抗的又有几个？大家都是平凡人，只想好好活着就可以了，哪还自己没事跑去挑衅政府？寇里自然也是这样的想法。但他自从第一次在街上见到一色后，就明白了这个孩子身上兼备的时运和能力，那是和他这样的平凡，全然不同的资质。

　　一笑从王宫回来之后，单独来找过一色，没有人知道他跟一色说了什么，但这之后，一色就有了她的新师父。

　　后来按照一笑的原话，他是那会秘密查探黑暗交易时遇见的一色。那天正好下了雨，一色的白发被雨水打湿，她浑身是血，但那些血迹却怎么都没被冲洗下去。一笑虽然眼睛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一色身上浓的化不开的戾气。

　　所以，为了防止稚嫩的幼芽被罪恶吞没，一笑决定“收留”她。

　　正可谓是——命运的相会啊！

　　虽然每次一色听到什么命运之类的话都嘴角抽抽，但无奈，她师父哪都好啊哪都好，但如果想蒙你，那你就怎么都撬不开他的嘴。

　　出发当天，一笑带着一色来到王宫辞行，却并未见到洛克和寇里。

　　“怎么了，没见到朋友最后一面，舍不得吗？”一色拄着杖刀走在前头，开口问道。

　　“嗯，有点，”一色呆呆的答道。她驻足回望，见他们已经走出了很远，而那个小小的国家，连影子都看不见了，开口又补充了句，“他们两个是很好的人。”

　　是很好的……伙伴？

　　一笑只是勾勾嘴角，说了句，“快走吧，正午之前到不了，有人可得等急了。”

　　一色乖乖跟上，不懂她师父什么意思，“我们今天约了人见面？”

　　“跟上，到了你就知道了。”

　　……

　　于是，当一色看见某两人扛着大包小包坐在他们预约的旅馆大厅时，难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洛克，寇里！你们怎么在这？”

　　寇里搔搔头，一脸无奈，跟两人打招呼。

　　而洛克则一身贵气的翘着腿，边喝茶边说道，“哎呦好巧呢，我们也出来修行不可以吗？真没想到在这都能碰见你，不过既然都这么巧了那就结伴同行吧，”洛克眼角瞥到一色的星星眼，转过头，一脸别扭，解释道，“咳咳，你可别误会啊，我不是因为你要走了所以担心你才给父亲大人留了离家出走的书信，我只是觉得你这个矮子长大以后肯定没有我高所以特地来嘲笑你……啊不对！是我跟寇里出来修行不小心也预订了你住的旅店，看不出来还有人跟小爷的眼光一样好啊……”

　　话没说完，寇里就觉得自己被揽进一个怀抱。

　　一色高兴坏了，抱着她蹭，“太好了！那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一色从来都是直接的表达，不懂隐藏，也不管洛克是不是闹了个大红脸，“谁……谁要跟你一起走啊！你个得寸进尺的矮子！可不是你哭鼻子的时候了啊！”

　　寇里眨眨眼，哎呦，哭鼻子么。

　　一色被洛克推开，还是扬着大大的笑容。

　　“洛克，以后请多多指教！”

　　洛克一怔，脸红红，点点头，“唔……噢。”

　　如果说，失去的开始是成长，那么一色在迎接成长的同时，还得到了更加宝贵的东西——那些善意的，如同雪白冰糖的珍贵情谊。冰冰凉凉的甘甜，是在一色最初接触了这个丑陋而又不堪的世界之后，带给她暖心暖肺的味道。也正是因为明白了失去的感觉，才能更加坚定的贯彻着自己要走的路。

　　伙伴如冰糖，而自己是机枪。

　　为了保护冰糖，她要把自己变成一把能射杀一切的机枪。